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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我便嫁你

韓馀夫蒙出神許久,想起那時他趕去不罕山,得知她與綺里遏渠被困在山中,他第一想法是救兩人。

在進(jìn)入洞窟時,他能看到那邊亮光,也更能看清她當(dāng)時手上拿劍,又是靠近綺里遏渠,他一下晃眼,以為她想殺人,下意識便是打下她手中劍,哪知,她會一下回過頭來,撿起劍砍他,他當(dāng)然就更加以為,她要殺自己。那一刻,令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成親之夜……

即便棠蘺只是傷到他,但那種事情,抹不去,一想起便會令人膽顫,他永遠(yuǎn)都沒法忘記棠蘺拔刀刺他的那一刻,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么喜愛,那么相信的一個人,會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提刀殺他。

哪怕是誤會,他也忘不掉。

在洞窟中,她反身要砍他那刻,他警戒心忽然一下增強(qiáng),他知道她特別恨他,特別討厭他,知道她向來對他沒有好臉色,但沒想過她竟然會這么拿劍殺他。見她如此,他也毫無顧忌,出手便是狠厲,是殺招。

但最終,看到她那么憐弱的眼神,他心軟放了手。

他還是有些懷疑她的,才會叫她不許碰綺里遏渠,可是,他突然見到她掉落的鈴鐺,他不過是隨意送她的,沒有什么特殊意義,也不是什么聞鈴識人,僅僅只是好看。

他以為她遲早會扔了。

他沒有想到,一個隨意的東西,她竟然貼身帶著。

當(dāng)時他有說不清的復(fù)雜,似乎心中有些觸動,也就是因為這個,后來見她沒有跟出來洞窟,他會再進(jìn)去尋她。不然,就沖她敢拿劍砍他,他絕對會把她丟那洞窟。

綺里遏渠醒來過一次,說她替他擋了毒箭,又幾次三番割血,甚至那日,當(dāng)她在他面前倔強(qiáng)執(zhí)拗,放了那滿滿一碗血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對她沒有了任何懷疑。她說與流丹沒有往來,從未回過信,他信。

他也知道,她不會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殺他,但那種想要他死的念頭,她曾經(jīng)是有過的,在她最恨他的時候。

是有過的。

屋內(nèi),燭火輕泯。

“我不想你誤會我,也不想你懷疑我,真的不想。”她輕一聲呢喃,又深深靠近他幾許。

他側(cè)了身,撫了撫她臉畔,“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心中明白,也看得清楚。”

她微抬眼,只是一笑,“我來赤峰時,聽說你鞭打了一個晉奴,她做了什么,惹你不悅?”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停頓,她這是才開始進(jìn)入正題,興師問罪。他說過要放那些晉國女奴,他沒有食言,只是有些變故而已,這個晉奴,本是最后一批有罪之身的女奴,原本是要放的,但被公玉鄂拖私下扣了。

很快他便說道,“你若不高興,我明日便放她走。”

她卻問道,“你真的親手打她?”

“不過是一些小事,何需我親自動手。”

她又問,“如若是我呢,換做是我惹你不高興,壞了你的事,你會不會親手抽我?guī)妆拮咏夂蓿俊?

“會。”他正視她,在她臉上游走的手很緩,放了狠話,“你明知我會不高興還要去做,那就是想惹我,別說我沒給你機(jī)會,你要真做了,我不會再對你留情。”

她淡淡一斂,“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他快速駁道,“你若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就該知道,我下不了手,根本就不會打你。你永遠(yuǎn)都是可以肆無忌憚的那個。”

她輕微翻了身,趴在他肩邊,就這么貼近的看著他,朗然的笑容,“我記得你說過,你會遷就我、滿足我,那你會允許我這樣肆無忌憚么?”

他看著她這般姿勢,也是很貼近她,道,“有人與我說,漂亮的女人可以拿來玩、可以寵、可以愛、可以適當(dāng)?shù)淖屗涡裕荒芴^放縱。自古貪圖美色的人,都沒好下場。”

“只有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人,才說得出這樣的話,這意思,就已經(jīng)把女人規(guī)劃為下層人,一度貶低,既指責(zé)女人空有美貌,只把當(dāng)女人附屬玩樂的寵物,可自己卻又享受在這種溫柔鄉(xiāng)里玩物喪志,最后的錯還要女人承擔(dān)。”她語氣一聲涼意,看著他,“那你呢,你不是貪色之人,可你聽了他的建議,你是準(zhǔn)備把我當(dāng)人,還是寵物?”

具有玩味性的問,她的笑,也似笑非笑。

他已經(jīng)摟了她腰身過來,讓她再近距離貼著自己,她整個人在上,幾乎是輕壓著他,他說道,“我的女人,既要漂亮有主見,又要聰明有膽魄,不懼畏我,敢與我平起平坐,這樣的女人,不是寵物,是只不可掌控的狼。”

她壓低了音,“可惜這些,都和我沾不上邊。”

“怎么會。”他笑了笑,“你是第一個這么惹我的人。”

她嗯了一聲,反說道,“難道你之前的女人沒惹過你么?像千柔、棠蘺,不過,最惹你的人應(yīng)該是扎婭。”

“扎婭那不叫惹我,她一直都在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我卻從來不是她喜歡的人,她說,只會把我當(dāng)?shù)艿堋V劣谇幔^溫順,她不敢惹我。”

她想起,這可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這么詳細(xì)的談?wù)撍郧暗呐耍菍λ钩羞^往嗎?

他對扎婭,已經(jīng)只限于姐弟之情。

對千柔,就像是溫順的寵物。

那……棠蘺呢?

他從來不會多說那女子一句,或許吧,只有真正愛過,才會放心里,不會提及半分,一想起來,心還會有觸動。

她也不想探究這些,只怪自己嘴欠,說什么不好,非得說他心底的女人,純粹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輕了嗓音,轉(zhuǎn)了話題道,“我哪里惹你了?”

“你讓我欲求不得。”他凝了音,“自從在奎屯遇見你,把你帶在身邊之后,你一次次給我這樣的直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若是不拒絕,為什么不讓我碰,若是拒絕,可你卻從來拒絕得不徹底,就如現(xiàn)在,你與我這樣,算什么?”

她道,“能輕易讓人得到的東西,大多人都不會看在眼里,當(dāng)初再如何喜歡,誰又知道以后會不會遺忘在哪個角落。我對感情,很敏感,我想安定終生,不想顛沛流離,也不會再輕易付錯人。你以往從未讓我覺得,你可以托付終身,現(xiàn)在也是。我是喜歡你,但喜歡不是盲目獻(xiàn)身,也不是一時快活,這是兩回事。”

“我以為你們晉國女子講究從一而終,你才拒絕,卻沒想你理還挺多,但你的這些歪理,我不贊同,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回事,喜歡就是要放縱,用那么些無形的條理規(guī)矩約束自己,是很累的。”他突然深情道,“我的喜歡放縱,只對未來妻子,我把你當(dāng)妻子。”

“喜歡就是要放縱……”她呢喃著,想了會兒,“我挺贊同這句話。”

突然覺得這話說的也沒錯。

她以前,就是太過喜歡,太過放縱,如今年長了些,倒是變得有些小心謹(jǐn)慎,當(dāng)初那種摯愛狂熱執(zhí)念的感覺,再也沒有了。他似乎說的也沒錯,她好像無形之間給自己定了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只想安逸終生,再也不敢那么放縱去喜歡。

放縱是很快活,但放縱的后果呢?

只是,從一而終,誰又不想從一而終,她曾那么想過,但終究只是個美好的念頭。她不是做不到,只是那個她曾想從一而終的人,早已寵別人入懷。

韓馀夫蒙曾那么喜歡棠蘺,那么放縱過,即便娶了棠蘺當(dāng)妻子,也還是沒有做到。他不是做不到,是棠蘺沒有給他機(jī)會,她甚至想,若是棠蘺還活著,他與棠蘺定是令人很羨煞的夫妻……

他是個如何樣的人,她以前不了解,如今是清楚了。

就比如,她一說贊成那話,因為距離近,他就已趁勢貼身過來,二話不說就是開吻,連手也有點不老實。

在有說話空隙,她又補(bǔ)上一句,輕軟了聲,“再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

他放開,神情有些淡色,“多久?”

她幾乎靠著他,“如若過了今晚,你還能把我當(dāng)妻子,我便嫁你。”

過了今晚……

可能嗎?

可又為什么是今晚。

他忽然抬眸,眼睛似乎睜大了些,“你……當(dāng)真?”

“不過我有條件。”

他面色又暗淡了下來,“你說。”

她清清淡淡了音色,“我不要做你的一夜情人,也不做你的妾,不管是韓夫人還是李夫人,我不需要這些虛無的封號。我只要當(dāng)你的正妻,明媒正娶。”

“你認(rèn)真嗎?”他再問了遍,極是嚴(yán)肅。

“不是玩鬧,非常認(rèn)真。”

“不會后悔?”

“你若覺得我要求過分,你也可以不娶,現(xiàn)今后悔也還來得及。”她淡淡斂笑。

“明媒正娶……”他呢喃著,念著她唯一的這個條件,幾個月前,他還在晉國使臣面前放過這句話,只是,她當(dāng)時不怎愿意,他也還有別的事需處理,這件事便再也沒有然后。

其實當(dāng)時,他公開她身份說要明媒正娶,還有個私心,那個晉國大將軍一直在千回百轉(zhuǎn)的尋她,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有點敵意,這令他很是看不慣也不悅,帶她出席那場酒宴,就是要挫挫那大將軍的銳氣。

那大將軍容色輕變的神情,他看在眼里,果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他還真不信會沒有別的心思。

明媒正娶,她的條件。她這么在意這個,是在意名分嗎?

或許,是吧。

即便她是公主,被迎娶而來奴桑,可到底不是正妻,好不容易扶正,成為少正修魚的正妻,卻因為一些利益瓜葛,被廢黜。他甚至聽說,那個晉國小皇帝戀她美色,不惜與她丈夫?qū)梗活欓e言穢語,一直將她藏于宮中,還為她殺人,她沒有任何身份,別人眼中,她是皇帝的情人,是狐媚惑主的妖女。

而唯一明媒正娶過她的,是她那個丈夫,可惜已經(jīng)死了。

她在意名分,不是沒有理由。

他道,“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也是我應(yīng)該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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