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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曾信過你

這幾日來,解憂憂心過多,不曾出去,待在屋里無趣,能陪她解樂的,也就只有小狼狗阿穆爾。她試圖逗弄它,可它卻還是一副懨懨不振的模樣。

自從不罕山回來之后……不對,是沒了那鈴鐺之后,阿穆爾一直都不怎理她,她想,定是以前太寵慣著它了,才讓它也有了臭脾氣。

得找機會讓它改改。

琉璃這時候進來,行到她身邊,解憂便把阿穆爾放在一邊,忙問道,“怎么樣,有沒有找到人?”

“我托人各方打探,沒有找到。”琉璃面帶苦色道,“鎖奴會不會已經……”

解憂不敢肯定,那一次鎖奴現身見她,說了有關遺書一事,她察覺鎖奴也有些拳腳功夫,在王城躲藏多日都沒有被綺里爾朱發現,足說明鎖奴也是個較為聰明的女子。

如今韓馀夫蒙落敗,所有與他有關的人等,都被人清算干凈,修魚不殺人,最嚴重的只是貶為奴隸,可是在這些人中,卻找不到一個叫鎖奴的人。

她也沒聽說,綺里爾朱關押什么犯人審問,大抵,鎖奴還一直藏著吧。

可是,鎖奴人又在哪里呢。

那遺書,鎖奴也是知情人,會不會是鎖奴在其中……還是說不通,自那次見過鎖奴之后,鎖奴再沒現身,她又哪里能有機會對遺書做手腳。

遺書,是她心頭一大困惑。

誰能從她身上,改了遺書,僅僅只改了那七個字,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解憂只覺絞得頭疼,不得不令自己慢慢想,許久才對琉璃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鎖奴……不必再找了。”

琉璃見她煩悶,本不該再為她增添煩惱,但有些事,琉璃欲咬又忍,還是索性開了口,“公主,汗王今日設宴款待流丹王子和喻將軍。”

“我知道。”解憂撫摸著阿穆爾。

修魚昨夜便與她說過此事,還問她要不要與喻憷敘敘舊,她婉拒了。

琉璃再道,“陪在汗王身邊的,是訾兒郡主。”

解憂這才抬了頭看琉璃,有些疑惑道,“有什么問題嗎?”

“是琉璃想多了。”琉璃見她沒有任何異樣,才開玩笑道,“公主日日夜夜留住汗王,不知訾兒郡主有多生氣,琉璃起初還以為,公主想爭寵。是琉璃胡思亂想了,依公主的性子,又怎會要汗王的寵。”

解憂默然了良久,看著她,嘆了氣問,“琉璃,你真的了解我么?”

“琉璃從公主小時候起,就一直照顧公主,經歷過這么多,公主是何脾性,琉璃怎能不了解。”琉璃眉色不忍,越發困惑道,“公主為何如此問?”

琉璃跟了她那么多年,費心費力在那個皇宮護了她那么多年,幾次三番追隨她,差點也丟過命,又舍棄了一個愛她的男子,隨她來至奴桑這地方。

找不到其他原因,難道是她在胡思亂想了么?

怎么會是琉璃……

“沒事。”解憂嗓音有些蒼然,又讓自己勉強一笑,“我只是突然有些怕,怕自己是真正的孤身一人,琉璃姐姐,在這奴桑異鄉,還好有你。”

琉璃聽她念一聲姐姐,不知有多欣慰,笑了笑道,“不論如何,琉璃都會陪著公主。”

但愿,是她想多了。

不再多想,解憂正要抱起阿穆爾,這幾日它吃好喝好不知胖了多少,再不動一動,她都快抱不動它了,哪知它窩得舒服,根本不愿意下榻,還是奄奄模樣。

她打算來硬的,于是輕柔了聲音說,“我帶你去找鈴鐺好不好。”

城外。

十幾名官兵押送著一批人,這批人全都衣衫襤褸,臉容烏黑,不近看,都無法分辨出誰是誰。十幾名官兵不敢松懈,這批人說簡單,都是奴隸,是汗王贈送給貉葉酋長的勞奴。說不簡單,其中一人卻是不得不讓人謹慎提防。

以防人逃跑,所有奴隸除了帶上手銬,腳上也是由一根鏈子連起來拴住,一行人正慢悠悠而走。

突然不知怎的,走在追后的一名奴隸,停了下來。

前面人眼看后面人不動,自然也無法前進,便小聲問道,“怎么了?”

那名奴隸不說話,眼睛卻是盯著一個方向。

說話的那人隨著看去,那一帶并未有什么特殊之處,雜草灌木,枯樹沙土,平平低低的一線天際,除了,一只大狼狗?

大狼狗正狂跑著,跑了好一段距離,又停下,那處離視線處不遠,只見狼狗端端正正的蹲在那里,身子一動不動,眼睛卻是汪汪的,帶著靈性,也看著這邊。

可狼狗多了去,這只有什么特別嗎?

破丑忽然又覺得,這狼狗,有些熟悉。

“你們在做什么,還不快走!”為首的一名官兵喝道,一騎過去,揮了揮手中馬鞭,見到起亂的人,更加沒了好臉色,“韓馀夫蒙,你別耍花樣,快走!”

人,還是不動。

輕輕一瞄過去,看見了這名官兵所騎馬的背邊掛著的刀。

“再不走,我可不對你不客氣了!”

前面的破丑拉了拉他,皺了眉,更是小聲,“快走吧。”

灌木叢里。

解憂暗暗捏了把汗,還好她躲得快,方才韓馀夫蒙側身那一眼,差點就讓他發現了她。然而記起什么,往身邊一看,阿穆爾呢?

想著阿穆爾是不是跑去哪兒鬼混去了,她身子低服,目光只得低低到處搜索,遍尋不見影。

不遠處,卻傳來好多人的大喊聲。

“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快!”

“快追!”

馬蹄聲,腳步聲,她還聽到狗吠聲,而這些聲音,一陣陣的,雜亂無比,卻是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弄得她也心慌。

她心道不好,莫非是那邊出了什么事,便快速起了身,正要往那邊看去,視線里卻忽然閃過一道晃眼暈眩的人影,她來不及閃躲,就忽然被面前竄過這抹人影,就勢壓了下去。

人影來勢太猛,地上又有石子,倒地那一瞬,她只覺后背被震得太痛,后腦似乎也被地面石子撞了一下,她下意識疼得輕叫一聲,而人影似乎沒打算放開她的意思。

腦袋太痛,短暫暈眩,恢復意識過后,她這才抬眼去看人。

被壓下前,她還在想是不是哪個奴隸想逃,正巧往這邊來,順帶不小心撞了她。看清人臉,她只是苦笑,這人壓根就是故意來找她的!

她想起身,背部才抬起一點,很快肩被他單手捏住,瞬即重重按了下去,腦袋又砸回原處,痛意加深,她輕嘶了一聲。

他力道大,她壓根掙扎不起來。

看來,他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快,他在這里!”

“圍起來!”

周邊人影嘈雜,還有腳步聲,響在了四周,她無法起身,忍了忍頭痛,偏了偏視線,現今如何局勢她還是清楚的。

他被人包圍了。

不,是他和她,尤其,還是以這種奇怪的姿勢。

她試圖再掙了掙,但沒用。

忽然有一個聲音又大叫了一聲,似乎很驚訝,“大嫣支!”

聲音她沒聽過,但想必是哪個官兵認識她,總之,她是被人認出來了,且因這一聲,估計所有人都認得她了。

“韓馀夫蒙,你別亂來!”那聲音又響起。

“亂來?”而眼前架著她的男人冷涼一笑,瞧了那為首官兵一眼,再看向她時,寒意無限,“都給我退十步遠,誰敢過來,我即刻殺了她!”

他手上,也不知從哪來的一把刀,已橫放在她脖子上。

刀鋒的冰涼感,觸及她肌膚,她只是心中想笑,這就是多日來,她一直都不去見他的原因。

他怒極時,連狼都能咬死,殺人又算什么,他本是嗜血殺伐之人,只是對她有一點求而不得的喜歡,才一度容忍。

這個容忍,如今是極限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為首官兵揮鞭子要抽他那一瞬,他反手抓住,下一息就是抽出刀,斷了鏈子,片刻后,他人已逃脫,直往她躲藏的灌木那里跑。留了三名步卒看守其他奴隸,其余人一概喊追著他,后面騎兵步卒都緊追不舍,狼狗一見情勢,也追隨著他跑,一聲聲的叫喊,場面尤為壯觀。

直至他撲倒她那一瞬。

想必那為首的官兵很清楚她是誰,不止清楚,還把她的性命看得重要,看到她被人架著刀,再也不能淡定,連忙慌張急了道,“退十步,沒我命令,全都不許上前!”

退了十步后,再對旁邊一人,輕了聲音道,“你,快去稟告汗王此事。”見身邊人還呆愣著不動,為首官兵一陣不悅,冷著喝聲,“還不快去!”

周圍人已離兩人有了一段距離。

日頭正上,她這般躺著,只覺光線刺眼,適應良久,才看清光影下的他是如何一副模樣,衣衫邋遢,頭發亂糟糟的,面上的那道疤痕看著更是無比兇煞。

再也不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傲視群雄的左賢王。

他額上,那烙印的一個方方正正的‘奴’字。更是刺痛她的眼。

她偏移視線,不忍再去看。

“大嫣支?你如今是他的大嫣支了。”韓馀夫蒙松了她肩上的手,轉而勾上她的臉頰,輕撫,“這么多天,答應我的事,他根本沒想過去辦,以后,也不會。”

刀,還在她脖子上,她不敢亂動。

她不明白他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又想起修魚那夜也說過類似的話,微斂眉目,“修魚答應過你什么?”

韓馀夫蒙卻是涼笑,“我現今才看明白,少正修魚是偽君子,他藏的那點小心思,不過就是想要的人,卻不敢光明正大對她說,他以為什么都不說,就能得到,可笑。”

她皺眉,不知想了些什么。

再是抬眼看他,“你費心思逃脫,就只是和我說這些?”

“少正修魚日日夜夜去你那里,不是很寵你么,你不費勁去討好伺候他這個汗王,卻費心思來看我這奴隸,你想做什么?”韓馀夫蒙盯著她,冷聲諷刺,“同情我?憐憫我?所以來看我?差點忘了,奴隸這個身份,還是你給的。看來你把他伺候的不錯,一句枕邊話,就能定我生死。”

解憂對他的話,沒有任何的反駁,像他如今這樣落敗,再如何羞辱的話也能說得出口,在他眼中,對她只有恨,沒有立即殺她反而與她費口舌,是他的容忍度又提高了些。

眼見她久久不言,韓馀夫蒙耐心似乎沒了,“你說話。”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說,韓馀夫蒙,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想過害你。”

她不是有意的,不是她想害他變成這樣。

可他額上那個‘奴’字,提醒著她,若非是她建議貶黜他為奴,他不會受這烙印之刑。但她本意是想讓那些人能放棄殺他,不想,卻因她的建議,讓別人鉆了空子。

她應該考慮周到的,應該讓修魚再多派人看住他。

也許就不會。

“我曾信過你。”韓馀夫蒙靠近她,呼吸粗重,“可是你……”

韓馀夫蒙忽然記起她那日說過一句話,如今想來有些諷刺,她說,若他注定要敗,她一定棄他。

她果真,也棄了他。

就像在不罕山時,她為保命也棄過他一次,投奔大王子一方,那時他真想殺了她,但在真要取她性命時,卻偏移了刀鋒。事后,她暈了過去,他再沒有追問此事,因為后來她又說,無論此行兇險如何,我站你這邊。

他居然信這句話,居然信她。

他知道她去了少正修魚的軍營,知道她手中有遺書,知道她與喻憷流丹都有片刻單獨的談話,他都不曾想過要懷疑她。直至那封假遺書出現之前,他一直都是信的。

在他受火烙印刑時那一刻,痛苦難當,當那一個‘奴’在他身上再也弄不掉時,當赫爾王說這是她的提議時,他就再也,不信了。

湊近她耳邊,他補充未說完的話,冷意冰寒,“可是你……篡改遺書。”

他那么信她,可是她呢,篡改遺書!

她面色一白,辯解,“我沒有……”

韓馀夫蒙放她臉頰上的手,移至了她下頜,抓得緊,他笑了,“你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少正修魚那個王位,到底正不正,你心中明白。”

她看著他,坦白,“我是明白,遺書中,名字本該是你,不管你是否信,我都沒有改過遺書。若是我做的,我認,不是我做的,我不會給別人替罪。”

“你對我說真話,只怕對少正修魚又是另一番說詞,你敢跟他說,王位不是他的,是他奪了原本該是我的東西,你敢對他說嗎?”他聲音越發的寒涼。

解憂心尖跳了一瞬,思考著這個問題。

她敢嗎?

想了很久之后,她徹徹底底明白,她不敢!

她久不做聲,韓馀夫蒙冷笑幾聲,言語極涼,“冥解憂,你終究還是背叛了我。”

她只是靜靜不做聲,望著他恨極了她的那雙眼眸。

她為什么不敢?

那日場中,假遺書示眾之后,她不是不想為他說話,而是說不出來。他從她腳邊拿走遺書,她就想說的,可是他一眼便認出那是假的,再然后,便是他明知遺書是假,卻還說篡位的話。

他連篡位都說了,就已經當這遺書是真,她還有必要站出來說這遺書是假嗎?

局勢轉敗,他俯首稱臣,這時候又要她怎么說?

她說了,誰要信?他都認輸了,若是她再說遺詔是假,先汗所立是他韓馀夫蒙,只怕那些人不當她妖言惑眾,也要論她與他這左賢王狼狽為奸,密謀篡位的罪。到時,因她的話,他的處境只會比現在更險。

而現今,她更加說不出來。

她很明白,這個秘密,最終只能是個秘密!

周邊又多了好多雜粹的聲音,她想事情想的深入,也無察覺。韓馀夫蒙似乎看了遠處一眼,眉眼皺的很深,眼中盡是冷寒凌厲。

解憂回過神,脖子下的刀鋒已經被他移開,耳邊聲響的又大了些,似是好多人在往這邊來,她隱約間聽到有人高喊了兩字。

“汗王……”

是修魚來了?

這念頭一出,下一息,她卻驚嚇得再也沒了其他念頭。

面前這個男人,突然就狠狠對她說,“冥解憂,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趁她失神毫無防備那一瞬,突然的捧起她臉頰,緊緊壓住她腦袋,就是低首在她唇邊亂吻。

她心中似被澆了一盆冷水,面色大驚之后,反抗徒增。

不能……

卻被他扣壓得死死的。

他不管她如何抵抗,任由她雙手在他身上撕扯,他都能準確的一直扣著她腦袋,吻住她唇,他干裂的唇皮,磨得她刺痛,不給她一絲絲說話喘息的機會。

與其說吻,不如說他在咬她啃她,給她痛意,第一次嘗到她的味道,只是讓他更狂躁猛烈。

她掙扎著,不要……

不能。

她終于明白他說不讓她好過的意思,不是真誠實意的想吻她,而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他如此對她,不僅僅是給她羞辱,也是給修魚羞辱。

這是他要的,也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她似乎已看見好多人詫異不止的眼神,怔愣在原地,連帶那官兵首領也是目瞪口呆,竟不知這韓馀夫蒙以刀要挾,居然也不挾持大嫣支逃跑,反而……

汗王的大嫣支,被一個奴隸當眾侵犯!

她說不出話,輕吟疼痛,嘴皮都被他咬得破了血,一股腥味鉆入舌尖,在唇邊繚繞,他的狂野,如烈焰的氣息,乎即乎離,她苦苦掙抗不得。

他瘋了是不是?

韓馀夫蒙,他狠!

他仍不放棄對她唇邊的索取,她被他鎖得緊,后腦處越是疼痛,呼吸漸漸不足,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的意識突然模糊,卻已放棄抵御,兩眼迷離。

待她真快要窒息過去時,唇邊那抹如火熱的氣息終于散去,嘴皮上除了疼,再也找不到一點知覺。

他羞辱完了她,很是時候從她身上撤離,免得要被人強行拉開,因為她模糊間聽到有人怒吼,“快把他拉開!”

在他從她身上離開后,她想支撐起身,可腦袋越來越痛,怎么也使不上力氣,只能躺著,一口一口呼吸,偏首,看見了韓馀夫蒙。

他剛擦完嘴邊鮮紅的血跡,邪笑一聲,似有意猶未盡的模樣,很多把刀鋒便已經同時架在了他脖子邊,他受于限制,再沒了行動能力。然后,他瞧向那一邊趕到的眾人。

他只是覺得,他做完這件事后,那些人的臉色,看起來很有趣。

嗯,的確有趣!

流丹眉宇之間緊湊,原本少正修魚正在好好招待他和喻憷,美人美酒助興,正聊得起勁,喻憷忽然就問少正修魚一句,大嫣支怎么不在?喻憷又說原本還想與大嫣支說幾句道別的話,如今卻是沒機會了。

言語之中,流露出一點惋惜遺憾。

少正修魚聽言,許是觸動了什么,便叫人去請大嫣支過來。當時,他身邊的女子面色一下青了許多,但沒做聲。

人卻是沒請到。

只聽人回稟說大嫣支出去了,連她的貼身侍奴都沒帶,喻憷苦笑了一下,也沒再說什么。然而沒料到,眾人剛把這事含糊過去,一名官兵便慌慌張張闖進來,說是急報——韓馀夫蒙以刀挾持大嫣支欲逃。

這一聽,少正修魚哪還能坐得住,他和喻憷更是坐不住,便一路隨了過來,想瞧一瞧,自韓馀夫蒙被貶黜為奴之后,這兩日韓馀夫蒙行為都很正常,也沒聽說他有要逃的念頭,今日又是發生了何事令韓馀夫蒙情緒崩潰?竟還敢拿刀挾持?

挾持的對象竟還是冥解憂。

帶著一路疑惑急趕過來,不敢有半步停歇,遠遠的,便看見那一撥圍繞的官兵,再是……躺地上的,熱情擁吻的兩個人?

一個大嫣支,一個奴隸……

眾人明顯有些怔愣,腳步停了片刻。

走近之后,流丹久久無法平靜心中波瀾,才知方才的熱情是他看錯了,她想掙脫,但明顯最后再沒了掙扎,不知是沒力氣,還是放棄,直到少正修魚眼急吼道,“快把他拉開!”那人才從她身上離開,還滿意的一笑擦嘴。

是啊,汗王的大嫣支,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奴隸侵犯,這滿圍的官兵竟沒有一個人上去制止,還親眼看著如此香艷的一幕……

流丹站在少正修魚身后,但幾乎也能想到少正修魚該是何臉色!

地上的女子,仍舊還躺著,一襲靈動的水藍衣衫鋪開,隨風輕揚,女子眉眼之間迷離朦朧,呼吸起伏,嘴上是啃破的皮和血跡,她掙了掙,似乎是要起來,但最終又沒能起來,反而,又看向那個侵犯她的人。

那樣的眼睛,那樣的目光,是怨毒嗎?不像,深情?更不像,恨?也沒有。流丹不知此時此刻她對那個侵犯她的罪奴抱有什么情緒,神色間令他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女子。

一個能令韓馀夫蒙如此對待的女子,到底是哪里特別。

他忽然有一抹沖動,想去扶起她。

然這抹沖動還未實施,就已被人掐斷,在他前面的人,她此時此刻的夫君,幾乎是奔到她面前,念了一聲她的名字,言語哽哽,溫柔憐惜,“解憂。”

他想不通為何,在他眼中的冥解憂,明明是個會算計卻從不流露的精明女子,心思謹慎細微,她若想弄些小手段,連他都自愧不如,就譬如,她一個大嫣支會跑來城外?會剛好遇上這一批押送的奴隸?她明明就是故意來此見韓馀夫蒙。

為何她夫君不想這一點,卻只想她現在如何可憐,眼中還滿是愛惜,難不成,是甘愿被她算計?

解憂聽到有人念自己,斂了斂昏昏欲睡的眼皮,只知修魚把她輕扶了起來,抵在他懷中,輕然的手拂過她唇邊,不忍磕碰,她腦袋還是痛的,一雙眉擰得不能再擰。

片刻后,她只聽修魚胸膛起伏頗大,忽然莫名其妙怒道,“韓馀夫蒙,你對她做了什么!”

連他一貫對人的稱呼都變了,直呼其名。

她預感大事不好,從來不見他會這般對他曾經崇仰的叔叔怒吼,即便韓馀夫是階下囚,他都不曾直呼名字。那如今是……反目成仇?

她腦袋越來越沉,疼得她難受,眼皮一斂又一斂,雙手在無意識間抓緊了少正修魚一絲一角,趁她還有些許意識時,低低喃喃對少正修魚說,“放過他……”

少正修魚一急,往懷里人看去,她已是昏睡過去。

韓馀夫蒙見她昏過去,終于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少正修魚扶起她時,手上沾染了血跡,再看地上,一塊埋入塵土的石頭,漏出上邊粗糙不平的一小塊,也有血跡。

襲倒她那一瞬太猛,根本就沒在意,她腦下有石子,后來又按住她強吻,她一直疼痛得反抗掙扎,他不理,不管不顧及什么,吻得她更兇狠,他不知道……

女子面色越發蒼白凌弱,少正修魚已著急的橫抱起女子,快速吩咐他身邊一人道,“去請大夫!”

納達應了一聲,離去。

眼見少正修魚要把人抱走,韓馀夫蒙掙了掙,但奈何脖子上架著的長劍太多,無法移動。

這時,那官兵首領趕緊道,“汗王,這韓馀夫蒙該如何處置?”

是繼續押送去泔水?還是……

抱著女子的人忽停腳步,再度看了懷里女子一眼,想起她昏迷前還心心念念著要他放過他,怎么可以這樣,為他如此。她說不喜歡,她真的沒對韓馀夫蒙動情嗎?

“暫且留著。”頓了頓,少正修魚再道,“流丹王子,喻將軍,本汗就不送你們了。”

扔下這兩句,已經抱人離去。

官兵首領遲疑了一會兒,暫且留著的意思,是暫時留著命?還是留在王城,不押送?畢竟一個要逃的奴隸,按例即便不處死,也要受點皮肉苦,再且這奴隸還對大嫣支那樣侵犯,死一萬次都不夠。

汗王的話,暫時沒琢磨明白。

公玉訾兒瞧著少正修魚如此不顧及眾人,不管其他人,就那樣抱著那女子離開,面色忽然難堪至極。再看向韓馀夫蒙,又是冷笑了一番,方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這里無旁人,他只怕是連其他事也要一起做了。

不知為何,那一幕她看到后,只覺特別爽快,冥解憂身為大嫣支,當著自己夫君的面,卻公然和別的男人做這種齷蹉事,她倒要看看,冥解憂還怎么坐穩大嫣支這個位子!

流丹心中嘖嘖了兩聲,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何晉國人會說這女子是妖孽禍水,弄得晉國朝政不穩,聽說皇帝為她癡情,殺了幾百人,甚至把她丈夫都殺了。如今,又弄得這叔侄倆反目,他似乎有點明白了,但又隱隱有些不明白。

今日本該是少正修魚為兩人設宴,相送兩人離開,新汗上任,這王城外圍若是有他國兵馬,總之是夜長夢多,惶恐擔心。

即便今日這酒宴不歡快,出了點意外,兩個人總不能厚著臉皮說再留幾日?不走吧?

流丹知今日是必走無疑,只怕如今少正修魚也是沒心思再理兩人,再說少正修魚這也算是送兩人出了城,心意已到,兩人行程也不可耽擱,幾萬人還在外等著出發。

只是有些可惜,這好戲才開始,他人卻必須得走。想想,是挺有些可惜的。

喻憷擔心的卻不是她如何,而是方才人多雜亂,他似乎隱隱約約瞧到有一抹紫衣人影閃過,再搜尋時,卻沒了,應該不會是……

不會,那人應當早已離開,又怎會在此處現身。

喻憷帶著疑惑上路,與流丹客氣幾句,便領軍回朝。至于后來行軍兩日,半路歇息時,接到一封密報,他皺了眉,醒目的五個字,讓他認定那日,那個人在。

殺韓馀夫蒙。

皇上還是動了要殺韓馀夫蒙的心思,此人一日不除,終究是心中一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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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是越發的無事可做了。

這兩日來,她竟然在看書,放以往,她是最討厭看那些文縐縐的言辭,總是告訴人如何做人,一大把的道理,她一看那些就腦袋大頭疼而且弄不懂,相反,她喜歡看有趣的故事。

不過近來靜了靜心,細細品味,古往圣賢書,還是有些道理的。她便有些艱難苦澀的繼續讀下去。

直至又過兩日,琉璃見她看書看得瞌睡了三次,遂又叫醒了她,解憂一抖精神,直接把書一拍。嫻靜閱書的確是有一番大家女子韻味,書中也的確講的頭頭是道。但是,真不適合她。

她除了會寫幾個字,琴棋書畫一樣不通,琴?她音律五譜不識,棋?她從沒贏過別人一次,書?看不懂的,一律直接丟,畫?勉強涂鴉,就只有琉璃當寶,說能看懂。

自己想靜下心來做點什么,都不知該做什么。

琉璃擔心她這般下去,遲早要瘋掉,便不忍說,“公主,您還是好好養傷吧,再過十日,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琉璃直接呆愣,“啊?”

解憂郁悶著一張臉,“別打擾我,我在想這話意思,但想了半天,沒悟出一點來。人生在世,本該快快活活才是,這話開篇便說身處荊棘,琉璃,人活著,有那么艱難么?”

琉璃卻苦笑著說,“公主如今處境,應該比琉璃更能體會。”

她的處境?

倒是忘了,她被韓馀夫蒙砸了腦袋,昏睡了兩日,而她醒來后,一切都變了,變得太快,讓她有些無法消化。

韓馀夫蒙試圖逃跑,又那樣對她,那些壓下去的人又竄了起來,一個個提議處死他,但少正修魚最終還是沒殺他。

他被抓帶回王城后,因對她侵犯,罰了他兩百余下的鞭笞之刑,他硬是沒吭一聲。

鞭笞之刑,說的簡單是拿鞭子抽人,但若是有心人想做點手腳,在鞭子上加點什么鋒利之物,或者下手的力道比平常多兩倍,就不止是皮開肉綻這么簡單。

莫說兩百,即便是她死撐,只二三十來下,她都得暈死過去,而他竟足足撐了兩百下。尤其是兩百鞭子下去,無論別人如何逼問,他一句話不說,死不認錯。這一頓刑罰,幾乎是抽得他再無力氣逃。

少正修魚最終下令,第二日依舊將他送去泔水,只不過比起其他奴隸,他手上腳上多了一副重有幾十斤的鐵鏈,讓他無法再輕易逃脫。

這回,韓馀夫蒙終究是被送走了。

而她則被人說行為不檢,赫爾王那一家子,不知怎的極其爭對她,連帶她私藏遺書,假傳遺愿立韓馀夫蒙的事,又被重新提及。她這罪若論起來,下場也不會比韓馀夫蒙好哪里去。

但此事只有當日在場人知情,修魚曾讓人壓下,不論她罪責,也不許任何人再提,又因修魚日日到她這里,讓人看著似是寵她,所以,她才能相安無事。

但如今,有人不想讓她好過了。

那日一事,又加之韓馀夫蒙那般對她,有多少雙眼睛看到,便有多少人的嘴把不嚴,以至于全城議論。說先汗將遺書交予她,她卻藏起遺書,與韓馀夫蒙密謀篡位。也有說她在先汗沒死時,早已與韓馀夫蒙有染,兩人就商量著要奪權。還有人說她愛慕小王子,暗中贈紅玉血珠勾引小王子未遂,由此生恨,不愿讓小王子為王,遂從了韓馀夫蒙……

總之,赫爾王那一家人,能把她描得多黑便有多黑,絕不心慈手軟。還有公玉訾兒推波助瀾,不知道又多了哪些人在背地罵她。聽說還有人拿巫蠱術咒她,不從神命,暗中作亂,不得好死……諸如此類,多得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壞?壞到令人咬牙切齒的恨?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就像韓馀夫蒙所說的,明明知道真相如何,但她不敢說。

是的,她是壞人,她害了韓馀夫蒙。

解憂將書本合了起來,堆疊到一起,嘆了嘆氣,于是,她也遭到報應了。

大臣諸王候,所有人都提議,她行為不德,和韓馀夫蒙關系雜亂,韓馀夫蒙敢篡位,也與她脫不了干系。一個曾圖謀不軌的女子,只怕將來也不會真心實意侍奉汗王,更不配為王后,要汗王廢黜她大嫣支之位。

少正修魚當時只猶豫了片刻,便眼皮也沒眨,應了這提議,廢去她大位,幽禁她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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