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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這有何難

她不明白流丹為何要這么做,又為什么寫這樣的信給她,越發坐立不安,難道,流丹真想殺了大王子,挑起奴桑內亂?

殺人看似只有兩個字,可真實行起來卻又是另一番難度了。首先,連她都不知道大王子的回國路線以及確切時間,流丹又能從何而知?其次,大王子回國自知兇險萬分,必然帶足了武功高強的隨衛,又有車黎公主親自隨行護航,流丹的人能保證殺得了?然后,即便殺了人,要如何能嫁禍得了?

最后,殺了大王子不是便宜了韓馀夫蒙嗎?好不容易能有個抗衡韓馀夫蒙的人回來,怎么能殺了。

解憂一度想,流丹一次次的給她送信,到底幾個意思。

未免多事,信件一概燒毀。

已是十月初十,聽聞大王子已從車黎啟程回國,至于從哪條路走如何走,只有大王子那邊的人才知曉。這邊連汗王也只是收到信件,寥寥幾字,說明大王子快要歸來。汗王面色尤為沉重,這幾日,也突然不再召解憂過去說話。

她一下又落得清閑,這兩天的日子就是,吃飯,訓練小狼狗,睡覺。這只狗的聽覺尤其敏銳,而且只對那個‘變異’的鈴鐺,換了其他鈴鐺它還一臉倔強不聽話不領情。無論她在哪,只要一搖鈴,狗狗準時蹦跶到她面前。便是如此,她有意有決心要好好訓練訓練它,將來可成大器啊。

這天,城郊沙丘之外,一隊人馬快速騎行而過,解憂坐在馬背上,靜靜看著這隊人過去,忽而這隊人馬的領首又折返,面向她過來。

解憂微微一笑,跳下了馬。

那人在她幾米處停下,漂亮的下馬動作,便奔到了她面前,喜極道,“解憂,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看花了眼?!?

她調笑道,“那如今可有看花眼?”

“沒有,沒有。”修魚連忙否認,抑制不住喜悅,“你怎么在這?”

“知道你今日來王城,特意來接你,我可等了你半天。”解憂故意抱怨道,“說說看,你該如何補償我是好?”

修魚爽快道,“我請你一頓米飯。”

“夠義氣!”

說請便請,修魚便帶她到王城驛館,主要是王城這個地方,只有驛館有真正的白米飯,菜類蠻多,還特貴,她一向是花費不起的,最多六七天就來這蹦跶一次,其他時候也就是吃面食喝奶,主要她也不能老是吃太多肉,真的會胖。

修魚已經遣散他的隨從,輕緩坐到她對面,她正手拿著一只雞腿津津有味咬著,在修魚面前,甭想看到她淑雅的一面。一個能拼酒劃拳,把自己醉個半死,還能把他灌倒的女子,會有‘淑雅’?

解憂在修魚面前活的自在隨性,不比和汗王還有那個韓馀夫蒙,整天得小心翼翼,擔心自己能不能活命,腦袋能不能保,還得擔憂哪天要被送人,一堆遭事。

修魚說道,“你腳傷如何了?上次我走得急,你又被夫蒙叔叔看著……”

解憂拿了一只雞腿堵了他說話的嘴,修魚有點措口不及,慌亂的拿著,她笑著頗為贊賞道,“你快嘗嘗看,味道很不錯的?!?

他默默咬了一口,是挺不錯。

解憂只是一個勁吃東西,雖吃相不淑雅,卻還是很規矩的。修魚突然看著她,在想是不是這些天膳食太好了,以至于她略有發胖的痕跡,他都有點不忍心,是不是該要提醒一下。

忽而,他又想到別的事情,她和夫蒙叔叔……

“在想什么呢?”

修魚回神,“?。俊?

“又啊什么啊,我吃飽了?!苯鈶n擦擦手,又指著外面說,借機說道,“你呢?是不是要去覲見汗王?叛亂的事平息了么?”

“是,大哥一回來,那邊應該不會再有什么亂子。覲見父汗也不急于這一時?!毙摁~問她道,“吃飽了,你還想做什么嗎?”

“有!”

解憂把他拉遠,到了市集一個的地方。

這是一面盛大的土墻,而離墻不遠處的架子上,卻是用纖細的繩子一排排吊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每個小玩意上同樣又貼了寫了字的木簽。這是她昨日才發現的一處好玩的地方,這里有個規矩,誰能用箭把東西射下來,便能得到木簽上寫的相應的物品。

她看上了一把短劍,試過一次,但可惜,她射箭技術不好,射了好多次浪費好多錢都只是擦邊而過,也沒能把那繩子射斷,一直很是氣懊。

指著那標有紅色短劍的木簽,她說道,“就是這塊木簽,修魚,你快去幫我射下來?!?

“這有何難。”言罷,修魚付錢便向攤主要了三支箭。

再拿起一把普通弓箭,且三支箭同時架上弦,分別瞄準不同的木簽,只聽‘嗖’的一聲輕松射出,箭風劃過繩子,割斷,三塊木簽應聲掉地。

解憂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要太輕松!簡直不要太快!

這就搞定了?

突然一下興奮道,“修魚,我崇拜你?!?

攤主皺了一下眉頭,上前撿起三枚木簽,偏偏其他便宜的東西不要,還只瞄中最貴的,只覺心在滴血,有些不太心甘情愿,卻還是只得兌現換成相應物品。

修魚高興問道,“你還需要什么嗎?”

解憂察覺到似乎一把贏的太多,這非常不妥,人家攤主好歹還要生計,便說,“適可而止,不用了?!?

攤主送上那三樣東西,有些感激瞄了眼她,說道,“姑娘,你夫君好生厲害,在下佩服?!?

接過東西,修魚忽然淡淡謙虛笑道,“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話還未說完,解憂手肘一把捅向他,以示他不要太嘚瑟,修魚面有痛色,解憂悠悠的對攤主道,“你說錯了,我是他繼母。”

攤主的臉色一會青白加紫。

回去的路上,修魚想把三樣東西都給她,解憂卻只拿了那把紅色短劍,好心說道,“聽說你要回王城,訾兒兩日前便已來了,這兩樣,你送給訾兒吧,她一向也喜歡這些?!?

輕握著另外兩樣,修魚明白她意思,點頭,“好。”良久,見她把玩著那柄短劍,修魚又說道,“這街頭賣的劍看著雖漂亮又便宜,刃度卻是不如軍中專造的劍,你若是想要把自己的佩劍,我可以命人去造一把適合的送你。”

“真的?”解憂一瞬擦亮了眼睛,忽而又黯淡了下去,“算了吧,我也只是想玩玩而已,你若有心思,還不如造把劍給訾兒,她一定會很高興。”

修魚的眸色忽然黯淡了下去。

她察覺不對,“怎么?你跟訾兒又鬧了?”

“不是,沒有?!彼B連搖頭,看著她,喃喃道,“我是怕,你不想理我了?!?

解憂沒聽清他的喃喃細語,奇怪道,“你真的……沒事?”

“……沒事?!?

“沒事說什么胡話?!彼琢怂谎?,加快了上前走的步伐。

不是胡話,是真的怕。

在那次賽場上時,她略過他一句冰涼的‘不用’沒有接過他的水,卻在之前能和夫蒙叔叔又喜又怒的說話,她自然沒有看到他忽然閃過的失落。在營帳外,他看見夫蒙叔叔抱走她,他送她靈脂膏,她卻不予接受。

而現今,又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有時在想,是不是因為夫蒙叔叔存在,他在她眼里,便會是透明的空氣,可以不理不睬。若是一直能像如今這樣,該有多好!

“少正修魚,你發什么呆?。窟€走不走了?”解憂在前頭喊。

修魚很快隨了上去。

解憂對他不正常的發呆很是捉急,這大白天的,站路中間很顯眼的知不知道,很是無奈的等他過來,卻見他忽然停住,看著她身后。

她很是耐悶,一轉頭,嘭的一聲撞到堅硬物體。

咦?后面怎么是堵墻了?還眼花花的。

撞的還挺柔軟。

“不好意思!”她猛的彈開,并且道歉,主要是眼前這人形肉體還有穿衣打扮太像一堵土墻了,她不小心眼拙一下。

人形墻冷冷看向她,被這眼神刺了一下,她忽然這人眼熟得很。

正待仔細回想,修魚動作太快,一把拉住她將她往后推,妥妥的護在身后,她頗為驚訝,這兩人對視的眼神,有大海深仇?

人形墻瞄到兩人牽扯的手,冷嗤了一聲,“呵,小兩口逛街啊。”

“你胡說什么。”修魚面色緊繃。

“我可沒胡說啊,你從右王庭過來,不先去見汗王,也不見訾兒,卻偏偏跑來和這個女人逛街,少正修魚,說你心里沒鬼,我才不信!”人形墻冷傲道。

修魚抓著解憂的手,卻是很緊。

“怎么?不說話?承認了?”人形墻更是冷涼聲音,“少正修魚,你現今就是心虛,與這女人做了見不得人的茍且之事,也怕人說出來?!?

“紅玉血珠的事已經解釋清楚,你若再敢胡說一句,我絕對不饒你?!毙摁~青筋怒跳。

解憂察覺他手掌心的顫栗,心驚微跳。

人形墻仍然是火上加油,“想打人?來,我不怕,反正最后又不是我賠禮道歉,上次還不夠誠懇。這次你若不誠懇一些,我還不想接受!”

解憂兩手拉住修魚,這才記起這個人形墻是誰了,上次離得遠,并未看清容貌,如今一瞧,有幾分囂張。若換做是她,也真的挺想上去揍人。

但是不能。

想把修魚拉走,卻發現他實在拽得太緊,兩眼都是曼曼怒色,解憂勸道,“修魚,我們走吧。”這種你越怒他越發猖狂越興奮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

修魚看向她,緩緩被她拉動了一下。

人形墻卻突然冷不防一下鎖住解憂一只手,拉著她,她一驚,掙扎幾番,修魚眉色不悅亦是上前,怒極看向人形墻,擠出幾個字道,“你放開她?!?

“我為什么要放?”人形墻饒有趣味的瞧著她,上下一頓打量,解憂皺了眉色,只聽他又說,“的確是個美人,少正修魚,你艷福不錯。不過,我可是聽說在晉國,這個女人明明有夫婿,卻還敢明目張膽的與皇帝上床茍且,這么水性楊花的女人,真不知汗王怎會要她來奴桑?!?

解憂面目清涼。

修魚見她手被抓得極緊,又掙開不得,怒氣之下憋出幾個字,“公玉鄂拖,給我放手!”

“這么漂亮的美人,前不久才被左賢王玩過,還是人家左賢王不要的,怎么,如今又輪到你小王子少正修魚來憐香惜玉了?”

公玉鄂拖挑起冷冷的笑。

只是,這笑才起,便已成迅速變成僵硬的模樣。一個很響亮的耳光在臉上突然快速刮過,有些痛意,臉頰皮膚上,掌印異常鮮紅。

久久,公玉鄂拖才反應過來。

他居然當街被一個女人刷了一巴掌!大庭廣眾之下,何等恥辱!

這一記巴掌,她絕對用了十分的力,還嫌自己打得不疼。

公玉鄂拖壓抑著盛怒,兩眼怒視著解憂,冷冷射出四個字,“你敢打我?”

“修魚不能打你,我敢!”

“臭娘們,你惹了我?!蔽账氖?,勁力越大。

解憂這時突然想起修魚教的法子,若是單手被人鎖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的手臂反轉擰一圈,令對方不得不松手。當然,這需要她整個身體快速的靈活旋轉移動,念及這一點,趁公玉鄂拖真動手打她之前,她得先發制人。

于是,她迅速低腰一繞,帶著公玉鄂拖的手腕轉過一圈,公玉鄂拖手臂一翻轉,果然松開了她。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卻沒時機逃離,以至于剛松手,手臂又被那爪子抓到,一個勁風,幾個旋轉,給帶到了公玉鄂拖身前。

這樣,她整個人都被他禁錮無法動彈。

公玉鄂拖瞄到她手中短劍,以為她還有后招,另一只手下意識便去勾她脖頸。

修魚一見,單掌擋向那成勾的手掌,用力往后推,另一手打向公玉鄂拖的盲點,令公玉鄂拖一下松開她去迎擊,修魚這才把她帶過來。

公玉鄂拖已退后好幾步,氣得牙癢,可無奈本就不是少正修魚的對手,順帶狠狠刓了她一眼,“少正修魚,你這么護著這女人,把訾兒放在哪里,好,總有一天,我一定成全你們兩個!”便遠遠離去了。

看著那人形墻走遠,解憂這才覺得兩只手都酸痛,不僅是打人打的,抓的那一下,骨頭都快斷了,她這脆弱的骨架哪招架得住。

她又想起上次修魚打傷公玉鄂拖,事情起因過程她并未弄清楚,修魚如何賠禮道歉她亦是不知道。方才公玉鄂拖一直出言侮辱,令她隱約覺得,恐怕與自己有關。以至于……她第一次見修魚如此發怒。

“我先送你回去?!毙摁~忽而聲音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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