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汗王之邀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2957字
- 2024-05-13 14:03:37
后日大早,解憂如常去王城郊外遛馬,回來時又在集市逛了一圈,直到盡興才回自己住處,把馬韁繩交予鎖奴,只見鎖奴眉眼誨默,再看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粗漢子,解憂打量去,有點印象,是汗王一大心腹,索埠。
索埠見她回來,立即上前道,“嫣支,您回來了。”
她點頭,又量了一眼過去,道,“索埠大人是在等我?”
“是,近幾日,汗王從夏朝得來一批異香,想與嫣支一道分享,今夜備了酒宴,特讓我前來,邀請嫣支過去一敘。”
索埠一直是用奴桑話說,不知有意無意,雖然奴桑話她學得不精通,笨拙得很,往往表達不清楚,鎖奴也經常糾正她過多錯誤。但她卻能很容易聽明白,所以對于索埠這些話,意思她明了。
瞟了眼日頭,正晌午,離夜色還早著,隨即回一句道,“汗王盛情,解憂必準時到達。”
他以為她聽不懂奴桑話,能用奴桑話探她,她又為何不可以用晉文回他?
管他聽不聽得懂。
鎖奴眉眼皺起,只覺這兩人,說著不同的話語,還偏偏兩人都聽得懂,且看似很維和,一點也沒有窘迫感。
索埠卻不走,又道,“汗王不在王城,未免汗王久等,還請嫣支即刻隨我過去。”
解憂斂眉,不在王城?
臨邦王城是奴桑都城,汗王若是不在,怕是在另一個地方,九月秋祭,攏城,近幾日,又有大批諸王早早趕來,聚齊于攏城,汗王怕也是早些去應對了,猶記上次五月祭神,她是偷去的,這一次,算是汗王名正言順請她去。
“請索埠大人稍等片刻,我去換身衣裳。”
說完,進了帳內。
銅鏡面前,鎖奴替她弄著發飾,想著既然是去見汗王,漂亮肯定是要打扮的,解憂不免笑,自己打扮得再好,汗王也是不會在意的,索性也只讓鎖奴隨意一下,別太出丑就行。
畢竟她去那兒,就是去出丑,丑上加丑,那就不好。
解憂問道,“那雪顏香,你放哪兒了?”
鎖奴苦眉道,“嫣支要用么,奴婢去拿來。”
解憂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鎖奴忙去拿過來。
索埠等了她一個上午,也不介意再多等。
輕裝簡便,她出來,索埠瞧了她一眼,自認為女人說要換衣裳必然是至少要等上半個時辰,尤其她一個不被寵的人突然要見汗王,要花的時間肯定更久,卻沒想到這么快,壓根沒有用心去打扮什么。
而她想的是,今夜該如何躲過這一劫。
索埠伏禮一請,她騎上自己的馬,并沒有帶琉璃鎖奴,便與索埠一道狂奔而去。
行路良久,趁著半路歇息片刻,她旁敲側擊,試圖打動他,好歹也給她交一個底,汗王突然邀她,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她這一去,是生還是死啊?
索埠見她真誠在理,便透漏道,與小王子和訾兒郡主有關。
她一再追問,才知道,訾兒前夜負氣離開,便是連夜去了攏城,方巧訾兒的哥哥公玉鄂拖昨日來攏城,見自己妹妹哭哭啼啼回來,認為是修魚欺負了自家妹妹。
鄂拖以前本就不見得這婚事,對修魚沒幾分好感,又瞧修魚欺負人還有臉追上門來,心下有氣,處處不饒,還與修魚動手,說是切磋,卻是實打實的。
不過,能與韓馀夫蒙并列,修魚武功底子本就是不錯的,鄂拖與修魚動手就是自己找打,這不,真的被打之后,鄂拖父親薪離王直接找汗王去訴苦,于是事情就變成修魚欺負訾兒還把鄂拖打傷。
這擱解憂耳里,是不信的,修魚會打傷人?
給他吃百個熊膽,他也只會自己忍受著讓別人打自己,絕不會還手,何況,對方可是堂堂薪離王的兒子,若是婚事一成,也算修魚半個哥哥,修魚打傷人這事,不怎么靠譜。
索埠告訴她,訾兒郡主昨日還說,自己不要嫁給小王子。經過這么一大鬧,必然是所有人都知道,小王子與訾兒郡主鄂拖公子鬧了矛盾。汗王怕誤了婚事,特意找人查明了事情原因,這才請嫣支過去一趟。
她想了想,若想追根究底,自然,這賬要算只能算她頭上。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收修魚的雪顏香,也不應該送他匕首,惹得修魚與訾兒有矛盾。可她不知,這兩者,難道不能送嗎?
唉。
她擔憂的是自己,——以得異香之名邀請,不就是直白講那雪顏香嗎?
邀請,她名義上的夫君請她吃頓飯還用如此敬重的說詞。
即便是她去見自己的夫君,也只覺命懸一線,汗王好不容易促成的婚事,被她無意攪混,只怕……她摸了摸自己脖子,聽說奴桑人有一個砍人頭當飲器的嗜血風俗,他們把這當夸耀,自己這顆腦袋,能保一刻是一刻。
進入攏城,已是夜幕。
解憂順著索埠引路,到達一帷帳處。
索埠在外候著,她便直接入豪華帳內,接著一眼掃過旁邊,四張案桌四個人,再加上前面的汗王,五個人。
她方進入,只聽汗王正對薪離王笑說道,“孩子之間不過鬧一些小矛盾,這次,也確實是修魚有錯在先,本汗必讓他好好給鄂拖當面賠禮道歉。但咱們也不能因孩子之間一點誤會就傷了和氣。”
修魚閉嘴不言。
薪離王見修魚態度,非常不滿,方要說什么,恰巧這時,解憂適時快步上前盈盈一禮,“解憂拜見汗王。”
幾人見解憂進來行禮,表情幾度訝異,各有不同,修魚茫然幾分,不曉得她怎會在這時過來。韓馀夫蒙噙著幾分冷笑,眼睛掃過她一眼,便懶得再看。至于少正辛桓輕嗤了一聲,沒別的表示。
倒是薪離王悶聲之后,在她身上瞇了幾眼,全身上下一頓打量,這個晉國公主,倒是看上去比雲灀多了幾分剛氣之色。唐雲灀柔弱如水,令人憐愛,可惜前年便病危而死了。同樣是中土那邊過來的公主,散發的氣場卻截然不同。
解憂不免覺得氣氛奇怪,莫不是她來得太晚?
從王城過來確實需要時間,她已經是盡最快速度,以為是與汗王單獨相談,卻不想,這幾個人也在。看來薪離王又找上汗王說事了,至于修魚是當事人,其他兩個就是個陪襯。
汗王率先見她,一張縱橫蒼色的面容喚起了笑,溫和開口道,“憂兒,你怎過來了,本汗正打算過兩日再去接你,不想你還獨自跑了過來,這一路,可有累著?”
語氣之間,似乎帶有寵溺的味道。
解憂心顫了一瞬。咦,這又是什么戲碼?
汗王讓自己心腹接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會在這時候過來,突然之間,一個見過兩面,還疑心自己會找別的男人的奴桑王,如此對自己親昵,必然有原因,她只覺手心捏汗。
心思微慮,一念閃過,她順著汗王的話,勉強掛上笑容,道,“不累。”
韓馀夫蒙多看了她兩眼。
解憂說完之后,又順帶瞄了眼周圍,幾個人的面孔映入眼底。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故而不能多說,轉而,她又瞄到前頭汗王坐著的貂毛軟榻,卻是不敢正面看人。
汗王輕易捕捉到她的目光,又關心道,“瞧你這樣,怎是不累,來,過來本汗身邊坐。”
解憂首先一愣。然后掛著笑容不退,緩步走了上去。
別人以為她上了天堂,只有她自己覺得在地獄。
軟榻寬度夠大,她離汗王少說也有兩三拳的距離,她甚至不敢坐的太重,壓壞了怎么辦。
還沒坐熱,解憂輕輕一呼,惹得眾多目光齊聚她身上。不說她還差點忘了,下面好歹也還有幾個人呢。那現在,她的笑容,一定是被擠成了苦笑吧?
汗王方才的氣息仍在耳邊,“不和本汗坐近一點嗎?”
她想說,“不,不用……”
許是聲音太細,沒人聽到,而現在,汗王隨手一帶,她人往那邊倒,幾乎是與汗王零距離接觸,反射性的,本能的,她輕輕叫了一聲。
汗王沒有放手,她總不能當著下頭那些人的面,推開汗王吧?
如坐針氈。
而在下面幾人抬眼之中,情景卻是這樣的:只見站立著的女子面容是突然輕輕一笑,欣喜歡快的步調,一路走上前去,名正言順坐在汗王身邊。
甚至那女子假意倒過去,雙手輕輕環過,纏繞住汗王,模樣甚是嬌艷,汗王看她的眼神,亦是不同往日,掐了一抹體貼。
當真,看似恩愛至極。
誰能說她不受寵?汗王身邊的位子,沒幾個女人能有機會坐,原來她也是這樣的女人,這幾月她看似不爭不斗,被晾在一邊無人理睬,可一尋著機會,這個女人同樣恨不得往汗王身上爬。少正辛桓冷瞥目光。
韓馀夫蒙卻是冷笑玩轉酒杯。
修魚臉色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