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奴桑汗王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2751字
- 2024-05-13 13:55:46
車駕一停,外頭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人,似乎很多……
“公主,我陪你下去。”
她特許過琉璃不用再自稱奴婢,此刻,琉璃搭扶著她的手,輕則軟聲。
“嗯。”
許是久不見她下來,外面傳來極為溫純的音。
“奴桑右谷王少正修魚,恭迎晉國公主。”
蒙右逐王接入關,又是左賢王一路相送,眼下又是右谷王親自迎車,她這架子,擺的很大了吧?
來不及多想,掀簾下車。
排場很大,大多人她也不認得,也不敢多去打量身邊環境,上前,面對少正修魚便是輕低一禮,在別人地盤,禮數還是真不能少。
她臉色蒙著一層藍紗,少正修魚自是沒能認出她,瞧她身側扶她的奴仆,停留一瞬,又轉向她,手伸開,“公主,汗王已等候多時,這邊請。”
解憂上前走去。
少正修魚一個側身跟上,忽然與琉璃同行,低啞道,“這位姑娘,我是否在哪里見過你?”
突然被一個長得這么好看又是奴桑王候的男子搭訕,且這人晉國話講的如此好聽,琉璃莫名心臟一跳,還以為自己剛來便惹了什么禍事,心下不敢多看他,只得低身一禮,“右谷王定是看錯人了。”旋即丟下他忙跟上自家公主。
少正修魚左右想不明白,這奴仆模樣有點熟悉,像……明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夜宿那晚,隔著紗簾,他沒怎么看清那丫鬟模樣,有點模糊印象。
莫非……看錯了?
解憂隨著前面人引領,一路走去,開始隨意打量四周,幾處都是氈帳所所制作的固定帳幕,聽韓馀夫蒙說這住的氈帳叫做穹廬。
又見隨意走動的奴桑女子,大概是女仆,相當于宮女吧,又有許多崗哨和巡防步卒,嚴防警戒度可一點都不松懈。
直到她立在一座小穹廬前。
這不是汗王的大穹廬,那比這有氣勢多,且此處離那座大穹廬遠遠有些距離,她本以為是進大穹廬見汗王或是奴桑權臣貴族,像晉國接見其他國家的貴客一樣,必定早先在大殿之下大擺筵席,歌舞助興,王侯朝臣必須在列。
她做足了準備,卻沒料到什么都不用,這是,直接帶她來以后的住處?
引路女仆恭敬站立,少正修魚被人說道一句,也不知何因丟下她離開。
她念頭一起,人都走了,莫不是汗王已經不在里頭了吧?
小心翼翼,掀簾進去,左右環掃一圈,果然沒了人,上前走幾步,正待要好好呼氣放松一番,背后冷不防涼了一道風。
她呼吸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剛剛的聲音,有人進來,腳步沉穩余力。
是……奴桑汗王?
轉身一瞥,她本不抱有任何期待,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還能如何好,第一眼瞧去,是其容貌。
來者留著濃密花白的胡須,雪白的頭發亦是輕度披散至背后,皮膚輕度黝黑。第二眼是整個人,即便是六十多的年紀,卻絲毫不減身為汗王的威武氣勢,身軀仍是雄壯如斯,精穩強悍,讓人看上第一眼,只會被人氣勢所折服,絕對會讓人忘了這個人的年紀。
她深深跌入了他那雙深邃黝黯的眼睛里,只見那眼眸本是滿含幾分期待,似是見她轉身來卻是蒙著面紗,期待值又降了兩分,濃眉微縮。
察覺這樣打量他不好,一息過后,她已是緊張得迅速垂眼低禮,“解憂拜見汗王。”
如若方才只是縮一縮眸子,那她這一禮之后,前面人反而更不悅,脫口就問,“你是冥解憂?”
“是。”
“不像。”
她懵了一圈,不像?該不會以為她是假冒的?可一想,誰會有膽子敢送個假冒的人過來。且她帶著面紗,汗王都沒見她容貌。
微一思,她才軟聲問道,“汗王這話,是何意?”
他卻不再這方面多說,沉穩道,“你以后就在此安心住下,要什么吩咐奴仆,去哪兒記得身邊帶個人,但別到處亂跑。”想了想,他忽然說了句,“我不限制你自由。”說完不再多留,就一臉冷漠轉身離去。
看著他背影被帳簾覆蓋,留下她一人,她還呆愣。
就、這樣?
一連兩日,無人問津。
她本還想矜持些繼續待在穹廬里,可心坐不住,不曉得自己這到底是何情況,想找個人探探底,身邊人卻沒幾個會說晉國話,想來想去,她認識的無非那么幾個。
出了氈帳,便想去汗王的大穹廬邊轉悠,走到一半,嘆了息,看著那氈帳近在眼前,走起來還真挺費力,好像遠在天邊……
她半路歇歇,環繞周圍,覺得人少,沒有來的那日熱鬧,人都不在的么?
一騎馬蹄在背后踏響,她轉頭,越來越近,直到數米處才看清,竟是韓馀夫蒙。
勒住胯下烈馬,他只是伸個手,附贈一句,“上來。”
五指并攏,粗節有制。
她遲疑楞然,再度抬眼時,又很快把手搭上去。
笑容爽烈,是他的,一把將她拉上,這一次將她放在身后。跟隨她的一名奴仆和琉璃莫名見她被人帶遠,隱隱憂心。
她果然還沒有領悟騎馬的精髓,只能緊緊抱著他,行了半日路程,她是抱著他,且在他背上睡著的。即便她也不知,自己很怕奴桑汗王,會有點緊張,可怎的就如此容易聽韓馀夫蒙的話,連原因都不問。
好像有他,她竟然安心。
到達目的地,已是夜色,她自然而然就醒,前方不遠處火光大片,人群之間的歡呼震動這片草地,準確來說,她是被吵醒的。
下馬,看著那邊歡呼的一片,她好奇問道,“那是在做什么?”
韓馀夫蒙解釋道,“集會,每年五月都會有一場祭天活動,所有王侯權貴都會來,祭天之后就是大大小小的助興活動,會持續四五天。”
她慢吞吞音,“汗王……也在?”
“你放心盡情玩,反正,汗王也不認識你。”他扯出一抹笑,“明天,我再送你走。”
她瞪了他幾許,就知他這肯定是在嘲笑她,王城所有人都走光了,汗王也沒有帶她來,更沒有讓人通知她什么,這明顯就是冷落,汗王只來見過她一次,且還是帶面紗的她。
可——韓馀夫蒙怎知汗王認不出她?
韓馀夫蒙只交代她這兩句,便大步離開,走向那邊中心的位置,坐下去之后,又與人笑趣著在談些什么,她還看到了少正辛桓,少正修魚,那一堆人,估計是位高權重的一堆,她反倒對面前這些助興活動沒什么興趣,正要走向韓馀夫蒙那邊去。
半路,呼吸一窒,忽然意識到什么。
她驚恐站著,扭頭,往旁邊看去。
是個大圈子,圍了好些人,圈子中,十幾個人正在表演一種面具舞蹈,狂舞歡樂,她心中微窒息,一步步走過去,撥開一些人,盯著那些人臉上的面具,一個一個,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
這些詭異面具,是奴桑獨有的標志,晉國不應該有,可如若,她說她曾見到過呢?
因為,那批面具的領頭人擄走她時,對她耳邊說過。
——“解憂公主,我們不會傷害你。”
是奴桑人,那個聲音。
她還記得那種聲音,莫名蕩在腦海。
……是他。
原來就是他。
奴桑人早有劫走她的念頭,去年年初,元宵夜,煙花之下,是奴桑人要來劫她,最后逼得她拿刀抹脖子,把他們放走,可他劫她做什么,她與奴桑不可能有交集。
為什么?
她正低思著走出來,往那邊王侯貴族之地瞥了一眼,終究沒有再過去,隨意又走到歡呼聲最高的一處,不明白這里在做什么,只見人群突然哄然跑開,驚嚇四散而走。
她呆愣站在中間,不知他們為何要跑,直到眼前人群快速散去之后,她被孤立在中央,看到了前面這么一個龐然大物。
——狼!還是三只!
她駭然一驚……
三只狼見所有活的生物都慌亂跑開,嗅著氣息,正開始一步步的逼近她,她腿骨頭都嚇軟了,她也想跑,卻像有人生生拽住了自己一樣,壓根動彈不得。且她不能跑,這么近距離,不然還沒跑出三步,兇狼必定被激怒,一個快箭如飛,就能將她撕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