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過后，龍天看了眼威虎慘不忍睹的尸體，轉身爬到地面上。他沒想到催動東方家族功法提升三倍力量后，再使出虎形會產生如此巨大的破壞力，不僅直接擊斃了力大無窮的威虎，更是一舉打碎了他設下的結界。

不問原由地殺戮不是龍天的目的，可在這種情況他卻不得不做。這是戰場，別無選擇。

“想不到你還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看來對你的評估要再次修改了。你身上肯定藏著迷，我越來越感興趣了。”龍天剛上來，就看到蝎子站在一旁，更使震驚的是，流火和虛云已不知在何時倒下了。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龍天暫且撇開報仇的事，他必須先問清楚這個詭詐而又強大的人知道什么，那句“你對同門所做過的事”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親眼目睹了你親手結束了同門的性命，果斷，堅決，準確。但你在戰斗中卻被我所說的一句話所影響，說明你還不夠老練。”蝎子目光如針，那雙不算明亮的眼睛卻可看透人的內心深處，“我猜你現在一定在計劃如何殺死我，好讓這個秘密永遠沉寂。”

雖然一聲不吭，但龍天卻已感到十足的震驚，同時還有恐懼。對方若僅僅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還不致于叫他害怕的地步，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能瞬間看透自己想法的敵人，這才是真正的恐怖之處。

或者是為爭取主動，也可能是想打破僵局，龍天搶先發動了進攻，拖得越久他就越不安。

虎形攻防一體，雖然十分消耗能量，卻可以防止蝎子近身攻擊。蛇形幫助他大提高速度、反應力，這樣一來，龍天便不會時時刻刻處于被動之中，也可捕捉到蝎子的影跡，展開攻擊。

“抓住了！”龍天看準一個機會，能量光掌“咻”地急射出去，一把擒住蝎子手中的短劍，同時右掌瞄準他執劍手臂立劈而下。這種情況下，蝎子為了保全手臂只得放棄兵器。他也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握劍的右手。

“哼！”龍天將奪來的兵器折為兩截，毫不客氣丟在腳下。他的信心大增，蝎子雖然強大，但并非是不可戰勝的。

“嘿嘿，有意思。”蝎子并未發怒，毫不在意自己毀去的兵器，“一件兵器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下一刻，龍天瞳孔急縮，看到了更加震驚的一幕。只見蝎子提起右手，手指并攏成掌，手指末端竟漸漸長出一柄利劍！

利劍自蝎子手掌指尖延伸而出，有一米長，二指寬，純粹以能量凝聚而成，閃爍著懾人心魄的光芒。

“聚能成形，化能成兵！你對能量的控制力竟達到了如此高的水平！”龍天不得不震驚，他很清楚一瞬間控制能量形成一把“能量兵器”意味著什么，不擁有對能量高深的控制能力絕難達到。

龍天的控制力不夠精細，只能粗淺地凝聚、催動，無法有效地利用體內的能量。從而當他使出招式時，聲勢雖大卻后繼力量不足，缺乏穿透力。

能量固然重要，可僅是增加能量的量的話，只不過是添了一身蠻力而已，只有擁有高強的控制力才是真正一流高手的第一步。

見蝎子朝自己沖了過來，龍天絲毫不敢大意，以虎形迎戰。可令他震驚的是，身體外圍形成的一層厚厚的能量防御竟在蝎子的能量劍面前不堪一擊，不能阻擋分毫。

哧——能量劍較之真實的兵器無論在硬度還是鋒利度上都毫不遜色，在龍天左肩至肋下劃出一條細長的傷痕。若非龍天躲得快，就被分成兩半了。

“忘了告訴你，雖然我不是這個隊伍中實力最強的人，但卻是最危險的一個。”

龍天脊背發涼，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兵刃，無影無形，要如何防御？

而且蝎子又可以完全無視虎形的防護，龍天再次落于絕對的下風。

蝎子不會等龍天想好對策，手起劍落，血花飄灑。龍天不得已，即使明知無用也還是必須釋放能量進行防御，至少這樣更有一絲安全感。

“啊——”

龍天大吼，不甘心就這樣毫無選擇地喪命于此，他瘋狂地凝聚力量，補充到蝎子能量光劍的攻擊點上。能量像水波一樣迅速向兩邊散開，但更多的能量后繼補充，只增不減。龍天不夠其他地方，只是一個勁地將能量補充、壓縮到攻擊點上，希望能起到作用。

過程看似漫長，但實際上不過只是一眨眼間。付出了如此艱巨的努力，終于成功爭取了一個時機，逃過了蝎子的殺招。

蝎子訝異之色一閃而過，又繼續殺了過去。

每一次，龍天都要同時使用虎、蛇兩種功法，而且還要拼盡全力凝聚能量至一點上，這才能擋住蝎子的劍一刻從而躲開。不一會兒，龍天便已大汗淋漓，力量也所剩下無幾。這比剛才與威虎戰斗時更加兇險，更加艱難。

而蝎子所用的只不過是最稀松平常的動作，都還未用任何一種致命的招術。可想而知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不是龍天太弱，是敵人太強大。

這種方式使得龍天的能量快速消耗，越來越力不從心，而且蝎子不是傻瓜，不會讓龍天每次都得逞。

隨著戰斗時間的延長，龍天身上的傷在不斷增加。但也有一點值得高興，那就是他發現自己控制起能量來也越來越容易了。能量慢慢變成他身體的延展，自身的一部分，可以進行隨意的操縱、控制。

他發現能量的多少不是關鍵，蝎子攻擊那點上能量的密度才是。只有當他將那一處的能量壓縮，使密度增大，才能有效擋住能量光劍。

能量的密度，也就是質量，才是力量的關鍵！

龍天在付出血的代價之后，終于發現了這一點。

蝎子看到龍天的這些變化，比龍天自己更加震驚。“雖然基礎弱，可卻能在這命懸一線的片刻間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即使還很稚嫩，也足以自傲了。”

疲于應付的龍天可沒空揣測蝎子在想些什么，敵人劍下絕不留情，稍一分心便會血濺當場。

正當兩人戰至激烈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他們身旁不遠處生起，那是柳文磷和宇文伐戰斗的方位。

“分出勝負了？”蝎子輕聲自語，而后丟下龍天，徑直朝響聲位置奔去。

龍天緊隨其后，同時小心防備著。

但很快他便被見到的這片戰場驚呆了。好幾座巨大的巖山被夷為平地，變成一堆堆亂石。地面上遍布坑洞，有的大而廣，有的則小而深。為數不多的植物完全消失，整個大地都像被翻過一遍一樣，可容一人的裂縫，上百斤的石塊，叫人觸目驚心。

“什么樣的戰斗才能形成這種景象？！”龍天震驚過后隨即涼意一下子從脊背擴散到全身，從頭頂到腳尖全定住了。

戰場中央，柳文磷已被自己的鮮血浸透，仰躺在地上，嘴里只剩下出的氣了。而不遠處的宇文伐情況則好得多，慢慢站了起來，他受的傷還不致于危及性命。

宇文伐命令他旁邊的一名弟子前去給柳文磷補上最后一刀，當那名弟子走到柳文磷面前剛要下手時，原本奄奄一息的柳文磷突然抬起手指射出一道藍光，瞬間洞穿了他的心臟。那北派弟子立時倒地身亡。

正當龍天在為是否要先自行離開而猶豫不決時，蝎子一把拽住他將他帶到柳文磷身前。

“殺了他。”蝎子指著柳文磷對龍天道。

“什么！”

“你隊長已經敗了，你們已經全軍覆沒，你認為自己還有生路么？”蝎子的神情冷漠中帶著幾分戲謔，“只要親手送他一程，你就可以離開。”

宇文伐已經坐下療傷，對于蝎子的提議他既未表示同意，也未反對。

龍天看著柳文磷，知道他已經快不行了，剛剛那一下偷襲耗盡了僅剩的力量，即使沒人動手也生還無望，更何況還有兩個無比強大的敵人在此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下去了，還不如……

不行！龍天中止自己這種念頭，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能對柳文磷下手。

“就像上次你親手結束那斷了雙腿的同門一樣，一劍刺穿心臟。怎么，害怕了么？”蝎子將這視為游戲，并為此感到愉悅。“我給你十秒鐘，要么陪他一起死；要么殺了他，你活——”

“十、九、八……”

龍天想過再次強行提升三倍力量與蝎子戰斗，甚至最后用上體內封印的力量，那是他的最后底牌了。但是，且不說蝎子實力有多強，旁邊還有一個更加恐怖的宇文伐，即使押上全部力量也未必能贏……

“三、二、一。”蝎子話音剛落就要出手。

“等等！”龍天大叫，“我同意！”

死亡是一支極好的測試劑，一個人內心最深層的欲望當面對死亡時便顯露無疑。

世間的正與邪、善與惡本是一言難盡，也沒有一種東西能將其一分為二，劃出一條清晰的界限。

當一個人面對死時，他才真正知道他最想要什么。

龍天就是如此。

舍生而取義？亦或，舍義而活命？

當耳邊如喪鐘一般的倒數敲響到一，當旁邊的柳文磷已奄奄一息，當真正站在死亡邊緣，面臨最后的生死決擇時，龍天選擇了后者。

活命，這便是他內心中最強烈的欲望，遠勝一切。

“恭喜，你可以活下去了！”看到龍天最終將劍刺入柳文磷的心臟，結束了他的性命之后，蝎子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龍天頭也不回地拼命狂奔，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遠離蝎子這個敵人。

成功逃生讓他稍稍感到一絲喜悅，他現在只想活下去。

當他決定為了自己的性命而對柳文磷下手的那一瞬間，內心深處某些東西轟然倒塌，而某些東西卻悄然滋生，逐漸穩固。

“如果我不那樣做就活不了，反正他也沒命了，能活一個是一個，沒必要愚蠢到陪著一塊死。”龍天不停地安慰自己，“我沒有錯，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