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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為政篇(6)

四品補服,等兒子在京城寄回,可和誥軸一起寄。湖南各家都平安。其余等下次繼續(xù)稟告。兒子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九日)

稟父母·擬為六弟納監(jiān)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男頭上瘡癬,至今款愈。近日每天洗兩次,夜洗藥水,早洗開水,本無大毒,或可因勒洗而好。聞四弟言,家中連年生熱毒者八人,并男共九人,恐祖墳有不凈處,望時時打掃,但不可妄為動土,致驚幽靈。

四弟六弟及兒婦孫男女等綿平安。男近與同年會課作賦,每日看書如常,飲食起居如故。四弟課紀澤讀,師徒皆有課程。六弟文章極好,似明年納監(jiān)下場,但現(xiàn)無銀,不知張羅得就否?

同鄉(xiāng)唐鏡海先生已告病,明春即將回南,所著《國朝學案》一書,系男約同人,代為發(fā)刻,其刻價則系耦庚先生所出。前門內(nèi)有義塾,每年延師八人,教貧戶子弟三百余人。昨首事社姓已死,男約同人接管其事,亦系集腋成裘,男花費亦無幾。

紀澤雖從四弟讀書,而李作屋先生尚住男宅,渠頗思南歸,但未定計耳。誥封二軸,今年不能用璽,明年及可寄回。蕭辛五已寄鹿膠一片,阿膠半斤與他。家中若須阿膠鹿膠,望信來京,從便覓寄。男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兒子頭上瘡癬,至今沒好。近日每天洗兩次,晚上用藥水洗,早上用開水洗,本來沒有大毒。或者因為勤洗而治好。聽四弟說,家里連年生熱毒的有八個,加上兒子共九個,恐怕祖墳有不潔凈的地方,希望時時打掃,但不可妄動土,以致驚嚇了幽靈。

四弟六弟及兒媳婦、孫男女等都平安。兒子近來與同年會課作賦,每天堅持看書,飲食起居也正常。四弟教紀澤讀書,師生都有規(guī)定的課程。六弟文章極好,準備明年納監(jiān)下場,但現(xiàn)在還沒有納監(jiān)的錢,不知張羅好了沒有?

同鄉(xiāng)唐鎮(zhèn)海先生已告了病假,明年春天回湖南,他所著《國朝學案》一書,是兒子約了些人同為發(fā)刻的,刻版的錢是耦庚先生出的。前門里有義塾,每年請老師八個,教貧困戶子弟三百多人。昨天義塾的首事杜某死了,兒子約了些人接管他的事,也是集腋成裘,兒子花費沒有多少?紀繹雖從四弟讀書,而李作屋先生還住在兒子家里,他很想回湖南,但還沒有最后決定。皇上的誥封兩輛,今年不能用璽,明年才可寄回。蕭辛五已寄鹿膠一片,阿膠半斤與他。家中如須阿膠鹿膠,請寫信來,以便找便人帶寄。兒子謹稟。(道光二十五年二十一月二十日)

稟父母·報告兩次兼職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乙巳十一月廿二日,同鄉(xiāng)彭棣摟放廣西思恩府知府,廿四日陳岱云放江西吉安府知府,岱云年僅三十二歲,而以翰林出為太守,亦的來所見者,人皆代渠慶幸,而渠深以未得主考學政為恨。且近日外官情形,動多掣肘,不如京官清貴安穩(wěn),能得外差,固為幸事,即不得差,亦可讀書養(yǎng)望,不染塵埃。岱云雖以得郡為榮,仍以失去玉堂為海,自放官后,摒擋月余,已于十二月廿八日出京。是夕,渠有家書到京,男拆開,接大人十一月廿四所示手諭,內(nèi)叔父及九弟季弟各一信,彭(上艸下弗)庵表叔一信,具悉家中一切事。

前信言莫管閑事,非恐大人出入衙門;蓋以我邑書吏,欺人肥已,黨邪嫉正。設有公正之鄉(xiāng)紳,取彼所魚肉之善良而扶植之,取被所朋比這狐鼠而鋤抑之;則于彼大有不便,必且造作謠言,加我以不美之名,進讒于官,代我遘不解之怨。而官亦陰庇彼輩,外雖以好言待我,實則暗笑之而深斥之,甚且當面嘲諷。且此門一開,則求者踵至,必將目不暇給,不如一切謝絕。今大人手示,亦云杜門謝客,此男所深為慶幸者也!

男身體平安,熱毒至今未好,涂藥則稍愈。總不能斷根。十二月十二,蒙恩充補日講起注官。廿二日,又得充文淵閣直閣事。兩次恭謝天恩,茲并將原折付回。講官共十八人,滿八缺,漢十缺,其職司則皇上所到之處,須輪四人侍立,直聞事四缺,不分滿漢,其職司則皇上臨御經(jīng)筵之日,四人皆侍立而已。

四弟大弟,皆有進境。孫男讀書已至陳風,男婦及孫女等皆好。歐陽牧云有信來京,男與商請封及薦館事,二事男俱不能應允,故作書宛轉(zhuǎn)告之。外辦江綢套料一件,高麗參二兩,鹿膠一斤,對聯(lián)一副,為岳父慶祝之儀。恐省城寄家無便,故托彭律樓帶至衡陽學署。

朱堯階每年贈谷四十石,受惠太多,恐難為報,今年必當辭卻。小米四十石,不過值錢四十千,男每年可付此數(shù)到家,不可再受他谷,望家中力辭之。毅然家之銀,想已送矣。若來送,須秤元絲銀三十二兩,以渠來系紋銀也。男有挽聯(lián)托岱云交蕭辛五轉(zhuǎn)交毅然家,想可無誤岱云歸,男寄有冬菜十斤,阿膠二斤,筆四支。彭棣樓緊,男寄有藍頂兩個,四品補服四付,俱交蕭辛五家轉(zhuǎn)寄,伏乞查收。男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初三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乙巳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同鄉(xiāng)袁棣樓放任廣西思恩府知府。

二十四日,陳岱云放任江西吉安府知府。岱云年僅三十二,而以翰林出任為太守,也是近來僅見的。別人都為他慶幸,而他還以沒有放任主考學政為遺憾。并且近日外官的情況,作什么事情往往掣肘難行,不如京官清貴安穩(wěn)。能夠得到外差,固然是好事,就是不得差,也可以讀書提高聲望,不沾染塵埃。岱云雖然以得任郡守為榮耀,仍在以離開翰林院而后悔。自放官以后,收拾了一個多月,已在十二月十八日離開京城。這天晚上,他有家信到京城,兒子拆開,接大人十一月二十四日手諭,內(nèi)叔父、九弟、季弟信各一封,彭(上艸下弗)庵表叔信一封,知道家中一切。

前次的信里說莫管閑事,不是怕大人出入衙門,而是因為家鄉(xiāng)的書吏,欺侮別人,養(yǎng)肥自己,與邪惡勢力結(jié)黨,嫉妒打擊正人君子。假設有公正的鄉(xiāng)紳,專門選擇他們魚肉的人加以扶植,對與他們朋比為奸的狐群鼠輩加以打擊,那對他們是大大不利的,一定會造謠生事,把一些不好的名聲加于我們頭上,在地方官面前進讒言,這樣便給我結(jié)下一些不解的冤家。而地方官也暗中庇護他們,表面上以好言待我,實際上在暗笑或斥責我們,甚至當面冷嘲熱諷。并且這個門一開,求你的人接踵而來,必然目不暇給,不如一切謝絕。現(xiàn)接大人手示,也說要閉門謝客,這是兒子深為慶幸的。

兒子身體平安,熱毒至今未好,涂藥就稍微好點,總不能斷根,十二月十二日,蒙皇上恩典充任補日講起居注官。二十二日,又得充任文淵閣直閣事。兩次恭敬的叩謝天恩。現(xiàn)將原折付回。講官共十八人,滿人八個,漢人十個,他們的職責是皇上所到的地方,要四個輪流侍立。直閣事四人,不分滿漢,他們的職責是皇上駕臨經(jīng)筵的時候,四個人都侍立罷了。

四弟六弟都有進步。孫兒讀書已讀到《陳風》。兒媳婦和孫女等都好。歐陽牧云有信來京城,與兒子商量請封和薦館的事,這兩件事兒子都不能答應,所以寫信婉轉(zhuǎn)告訴他,另外辦了江綢套料一件,高麗參二兩,鹿膠一斤,對聯(lián)一付,作為岳父慶祝的儀禮。

恐怕省城寄家沒有便人,所以托彭棣樓帶到衡陽學置。

朱堯階每年贈谷四十石,受惠太多,恐怕難以報償,今年一定要推辭。小米四十石,不過值錢四十千,兒子每年可以付這筆錢到家里,不能再受他的谷子,希望家中堅決推辭。毅然家的銀子,想已送到。如沒送,要秤元絲銀三十二兩,因他原來是紋銀。兒子有挽聯(lián)托岱云交蕭辛五轉(zhuǎn)交毅然家,想必不會有誤。岱云回,兒子寄有冬菜十斤,阿膠二斤,筆四支;彭棣樓回,獨生子寄有藍頂兩個,四品補服四付,都交蕭辛五家轉(zhuǎn)寄,伏乞查收。兒子謹稟。(道光二十二年正月初三日)

稟父母·請勿懸望得差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全安。上次男寫信略述癬病情形,有不會考差之急,的有一張姓醫(yī),包一個月治好,偶試一處,居然有驗。現(xiàn)在趕緊醫(yī)治,如果得好,男仍定去考差。若不愈,則不去考差。

總之考與不考,皆無關緊要,考而得之,不過多得錢耳。考而不得,亦未必不可支持度日。每年考差三百余人,而得差者通共不過七十余人,故終身翰林,屢次考差而不得者,亦常有也,如我邑鄧筆山羅九峰是已。男只求平安,伏望大人勿以得差為望。四弟已寫信言男病,男恐大人不放心,故特書此紙。男謹稟。(道光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五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上次兒子寫信略述癬病情形,有不去考差的意思。近有一個姓張的醫(yī)生,包一個月治好,偶爾試一劑,居然有效。現(xiàn)在趕緊醫(yī)治。如果能好,兒子仍去考差。如果不好,就不去考差。

總之考與不考,都無關緊要。考差錄取了,不過多得錢。考不取,與不考是一樣,也不一定不可以支持過日子。每年考差三百多人,得差的總共不過七十多人。所以終身翰林,屢考屢不得差的也常常有;比如我們家鄉(xiāng)的鄧筆山、羅九峰便是。兒子只求平安,希望大人不要盼望兒子得差。四弟已寫信說兒子病,兒子恐怕大人不放心,特別寫了這封信。兒子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初三日)

稟父母·附呈考差詩文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五月初二日,赴圓明園,初六日在正大光明報考試,共二百七十人入場,湖南凡是十二人。首題無為小人儒,次題任官惟賢才一節(jié),詩題霖雨即零,得沾字。男兩文各六百字,全卷未錯落一字。惟久病之后,兩眼朦朧,場中寫前二開不甚得意,后五開略好。今年考差,好手甚多,男卷難于出色。茲命四弟譽頭篇與詩一夔寄回,伏乞大人賜觀,男在場中不敢潦草,則知男病后精神,毫無傷損,可以放心。犄男寫卷不得意,則求大人不必懸望得差。堂上大人不以男病為優(yōu),不以得差為望,則男心安逸矣。

男身上癬疾,經(jīng)張醫(yī)調(diào)治,已愈十之七八。若從此漸漸好去,不過閏月,可奏全效。

離中大小平安,男婦有夢熊之喜,大約八九月當生。四弟書法,日日長進。馮樹堂于五月十七到京,以后紀澤仍請樹堂教,四弟可專心讀書。六弟捐監(jiān),擬于本月內(nèi)上兌,填寫三代履歷,里鄉(xiāng)戶長,一切男自斟酌,大人心可放心。

紀澤書已讀至浩浩吳天,古詩己讀半本,書皆熟,三孫女皆平安,同鄉(xiāng)各家皆如常。

京師今年久旱,屢次求雨,尚未優(yōu)渥,皇上焦思,未知南省年歲何如也?男謹稟。

(道光二十六年五月十七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五月初二日,去圓明園。初六日在正大光明殿考試,共計二百七十人入場,湖南有十二人。第一道題是“無為小人懦”,其次是“任官惟賢才”一題,詩題是“霖雨即零,得沾字。”兒子兩篇文章各七百字,全卷沒有錯一個字掉一個字,只是久病以后,兩眼朦朧,在場中寫前二開不很如意,以后五開略好些。今年考差,好手很多,兒子的卷子難于出色。茲命四弟譽頭篇文章和詩一首寄回,優(yōu)乞大人審讀,知道兒子在考場之中不敢潦草,就知道兒子病后的精神已沒有一點損傷,可以放心。知道兒子的考卷不很如意,那就求大人不必懸念得到差事。堂上大人不因兒子的病為憂慮,不以得差為希望,那就心安理得了。

兒子身上癬疾,經(jīng)張醫(yī)生調(diào)治,已好了十分之七,如從此漸漸好下去,不用過閏月,就可以完全好。寓中大小都平安,兒媳婦有杯男孩的喜兆,大約八、九月生。四弟的書法,一天天長進。馮樹堂于五月十七日到京城,以后紀澤仍舊請樹堂教,四弟可以專心讀書。六弟捐監(jiān)生,準備在本月上兌,填寫三代履歷,里鄉(xiāng)戶長,這些事兒子自己斟酌辦理,大人盡可放心。

紀澤書已讀到“浩浩星知”,古詩已讀半本,書讀得熟。三個孫女都平安。同鄉(xiāng)各家都如常。京城今年久旱,多次求雨,還沒有應驗,皇上焦思。不知湖南年歲如何?兒子謹稟。(道光二十六年五月十七日)

稟父母·賀六弟成就功名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男自考差后,癬疾日愈,現(xiàn)在頭面已不甚顯矣,身上自腰以下,亦十去七八,自腹以下尚未治,萬一極差,盡可面圣謝恩。但如此頑病,而得漸好,已為非常之喜,不敢復設妄想矣。

六弟捐監(jiān),于五月廿八日具呈,閏月初兌銀,廿一日可領照。六月初一日可至國子監(jiān)考到,十四日即可錄科。仰承祖父叔父之余蔭,六弟幸得成就功名,敬賀敬賀!

男身體平安,現(xiàn)服補氣湯藥,內(nèi)有高麗參焦術(shù),男婦及孫男女四人并如常。四弟自樹堂教書之后,功課益勤,六弟近日文章,雖無大進,亦未荒怠。余俟續(xù)呈。男謹稟。

(道光二十六年閏五月十五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兒子自從考差以后,癬疾一天天見好,現(xiàn)在頭上臉上的已經(jīng)不明顯了。身上的腰以下,也好了十分之七、八;腹以下還沒有治。萬一放差,盡可以去見皇上謝恩了。但這么厲害的頑癥,能夠好轉(zhuǎn),已經(jīng)是非常高興,不敢再有其他妄想了。

六弟捐監(jiān)生,于五月二十八日呈報上去,閏月初交銀子,二十一日可以領到執(zhí)照。

元月初一日可到國子監(jiān)考到,十四日就可錄科。仰仗祖父、叔父的余蔭。六弟有幸成就了功名,敬賀敬賀!

兒子身體平安,現(xiàn)在吃補氣的湯藥,其中有高麗參、焦術(shù)。兒媳婦及孫女四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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