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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嘯亭續錄
  • 昭梿
  • 4759字
  • 2015-10-09 15:25:46

內務府大員

定制,內府人員惟充本府差使,不許外任部院,惟科目出身者,始許與紳伍,故國家百余年來,內府大員罕有奇偉勛績可稱最者。惟金恪恭簡自內府司員進登六卿,以勤慎受純皇帝知久,長銓水部。然當和相赫濯之時,惟日饌美食,結和相歡。又能調停于和、福二相之間,使皆倚畀無防忌,亦初無建白也。聞其家居日,有寵妾逼他妾自縊者,其仆踉蹌入告,公曰:“急救以姜湯。”曰:“無及矣!”曰:“然則殮之。”酣寢如故。次晨退朝歸,立逐寵妾歸家,仍踞坐如常。此亦可公之度矣。

董太傅

本朝宰輔罕有真加三公者,惟馬文穆、年大將軍、鄂文端、張文和、傅文忠五人及身加太保銜,至真為太傅者,惟董文恭一人而已。公為文恪公子,未冠成進士,居樞府幾四十年。當和相當軸時,公惟以謙沖自居,不為其用。睿皇帝親政后,寵眷日隆,終身無過,時人賢之。聞其有上賜朝珠,價值數萬,一旦失去,公毫不介意,但責有司捕治。后知為某奴所盜,因訓之,曰:“余待汝甚厚,何得為此不肖事?使余逐出,汝終身無倚矣!”服役,其奴感激終身,公薨時,卒以身殉。執此一端,足以見公之度矣。

元代稗史

元代稗官雜記,自《輟耕錄》外,罕有傳于世者。按:宋人頗好著述,一代小說,幾至汗牛充棟,今流傳者尚不下數百種。元人沿其余習,何以毫無一二著述之家?蓋因記明初事有干犯忌諱者,明太祖惡其伉直,皆聚而焚毀,故使卻特氏一代嘉言懿行盡行泯沒,良可慨嘆。《輟耕錄》幸后出見存耳。然則皇覺僧人之惡,其去祖龍幾希矣。

三元

本朝聲明文物,過于前代,詞林三元,惟錢湘ぎ一人。嘉慶庚辰中三元陳繼昌,廣西臨桂人,系文恭公之玄孫。引見日,睿皇帝大喜,褒賜文綺,御制詩以記其盛焉。

蘇麻喇姑

蘇麻喇姑,孝莊文皇后之侍女也。性巧黠,國初衣冠飾樣皆其手制。仁皇帝幼時,賴其訓迪,手教國書,故宮中甚為高品。至康熙壬午始逝,葬以嬪禮,瘞于昭西陵側,以示寵也。姑性好佛法,暮年持素。終歲不沐浴,惟除夕日量為洗濯,將其穢水自飲,以為懺悔云。

完立媽媽

國俗,祀神日,于案下設小桌,供以糕醑,名曰完立媽媽。初不知為何神,近聞宗人澧氵全司成奕溥言,即為明孝莊皇后。蓋二祖被禍時,李后嘗為惋惜,飭諭李成梁之枉濫,故高皇感其德,附祀于明堂云。完立媽媽者,即萬歷母后之轉音也。澧氵全學問溥洽,又為近支宗室,其言必有所本也。

賽諸葛

康熙中三逆叛時,諸將帥多逗留不戰,擁兵自衛。惟護軍統領希公佛者,累戰有功,多以奇謀致勝,軍中呼為“賽諸葛”云。庚申元夜,公統兵攻衡州,時賊將夏國相、胡國柱擁重兵守之。公謂眾曰:“衡州為吳逆偽都,故防御極嚴。若使偵知我兵,預為治具,則難立克。頓兵堅城之下,最為兵家所忌,不如乘今夜令節賊人疏懶之時,暗為剿襲,此李入蔡之計也。”因連夜趨兵抵城下。賊人果酣飲,一鼓下之,夏、胡二賊倉皇跣足遁,公因撫其殘黎。湖南諸都傳檄而定,為南征第一戰功云。

吳堡破賊事

韓統軍杰殷,朝鮮忠臣明璉之孫也。康熙中任正紅旗護軍統領,隨經略莫洛西征,分防延安。花馬池副將朱龍既叛,進攻吳堡,公往救之。時賊營河西,公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黃河巨浪浸天,賊不防我飛渡,今出奇以制勝可也。”因命偏將造筏,若計日渡者,公夜率健卒五百抱馬鬣而涉,暗襲賊壘,朱龍倉迫授首,三邊底定。又于通渭、伏羌等處同張靖逆奏捷。后馬文襄公督師,面獎公曰:“君素不識字,何以用兵頓合六韜若此?”其曾侄孫圖麟面告余者。

花王閣稿

己卯春,予于書肆買《花王閣稿》一卷,原作明處士紀坤,為曉嵐參政高祖。其曾孫容舒跋言“先生著作甚富,兵火之余,于廢紙中只抄得若干首”云云。細讀其詩,即曉嵐所著作,風格筆意,與之無二。其所詠明逆黨,即暗指和相事,其詠孫高陽詩,故意將陣云二字代押氛韻,以見后人追改痕跡,掩其偽贗。其《燒香曲》、《春夜辭》諸詩,俱擬李賀風神。又故作《河廣》即事詩,詠許顯純之女為伎事,以快人意。老翁亦善為狡獪矣。

鶯花小譜

近日京都優人以四喜部為第一,花旦姿首美者甚多,戴香三比部咸宜寫作《鶯花小譜》,以詠諸人。其摹擬處,頗得其人風神,一時爭傳誦之。其中如徐清蓉天然、李雨香法保、瞿小山桂林,姿容婉秀,實與處女無異。張翰風孝廉琦嘗繪天然小照,日夕供奉,頗為時人所譏。然亦可謂情種矣。

檀欒卿

春部有花旦檀欒卿之馨者,姿容艷麗,性格柔婉,所演劇甚多,俱能體貼入妙,時有“花王”之稱。又善楷書,所臨《黃庭》、《洛神》,殊多豐韻。與龍殿撰汝言最善,殿撰非欒卿不能安寢。嘗與予談史事,娓娓不倦,亦若輩中翹楚也。寓玉皇廟道院中,四壁紛披,皆詞林投贈之作。烹茶揮麈,談鋒敏捷,人皆為之傾倒。或云其為檀默齋侍御后裔,少時被人誘出,遂落風麈,良可嘆也。

擬古詩

世之擬古作者,雖不可摹仿剽竊,如李于鱗之《樂府》,致譏于世,亦不可故意變異,有失廬山面目。予嘗謂鮑雙五云:“韓文雖有‘師其意不師其詞’之語,然如‘涉江采芙蓉’,若擬為‘泅水捉烏龜’,豈非一大笑柄乎!”鮑亦為之撫掌。

吳南溪

乾隆初,純皇帝下詔求言,一時臺諫多骨鯁之士,以吳南溪為最著。公諱煒,歙縣人。面黧黑,寡言笑,當時有“包公”之稱。嘗彈果毅公訥親,為世所稱。曾有保護圣躬一折,上切責之,召詢張文和公,文和讀疏訖,口嘖嘖稱羨,欲于靴中摸物狀。上詢之,文和曰:“臣欲取筆附名于折尾也。”上乃釋然。后任口北道,捐免民積欠米數萬石,所放兵糧,皆足斗斛,士卒懷若父母。召擢光祿少卿,侍南書房。循王有小過,公以大杖責之。王悲訴于上,上曰:“汝師夏楚良是,又何訴為?若再犯,朕必親責也。”宮中嘗演《鳴鳳記》院本,孝圣憲皇后問今朝中可有楊繼盛之人否,上對曰:“惟吳煒差近之。”其優寵若此。年八十余,無疾而終。惟因鹽事曾委過于同僚褚太,以致棄市。后白日見太入室,因生子,貌酷似太,敗落家聲,人以為果報云。

蔣香杜

蔣香杜棠,吳縣人,少聰敏,沈文愨公賞識之,遂以鼎甲自負,行多不遵正軌。屢試不售,落魄京師,嘗館于秋齋主人及予家中。年已花甲,性猶不衰,必欲致身科目。予嘗笑謂人曰:“香杜不至蓋棺棘闈中,其念不已也。”己卯年已六十八,始中進士,用中書舍人,香杜自喜過望,曰:“今始不負讀書人也。”亦可謂有志之士矣。其妻悍,不容香杜置妾,每加杖責。一日薄暮,遁入予室,乞居停焉。予笑曰:“真可謂大杖則逃也。”后其妻死,畢子筠云:“天去其疾,香杜其有望乎!”果于明歲登第。后乞假歸。壬午秋,力疾就道,卒于揚州旅舍,良可惜也。

陸侍御

陸侍御泌,錢塘人。中己未進士。頗好聲色,與王郎桂林朝夕狎昵。嘗調龔郎墨癡,致傷其腕,亦不督責,人爭鄙之。然頗骨鯁,癸酉之變,太監楊進忠為某貝勒袒庇,事已漏網,公不平,曰:“本朝閹寺,本不威赫,何以大吏畏之如虎?赫赫天潢,反與交接,如不舉發,奚用御史為也。”乃遣吏邏伺,卒得其逆書,因奏劾之。上立擢四品京堂,黨人恨之切骨,終未能中傷也。性卞急,予嘗同其搜檢科場,見其嚴責輿吏,杖如雨下,聲甚咆哮,亦稍失體度矣。

泮庵破孜牙敦事

泮庵將軍永芹,密郡王第三子。性直愨,頗識兵機。任乾清門侍衛。出戍西域,會回逆孜牙敦叛,公守危城,兵止百余人,眾官皆大驚,公處之晏然。命文吏守城,公率卒冒雪出,夜已漏下十刻,下屬有懼者,公曰:“賊眾初起,人心未定,若不一鼓殲之,使其蔓延四出,數千里之封疆,信可虞也。今可乘黑夜攻之,賊不知我之眾寡,易撲滅也。”乃直抵賊壘,聲言北路數萬人至。賊驚潰,皆投兵降,生擒孜牙敦,去叛時甫十日也。為某大臣攘為己功,露章劾之。睿皇帝褫公職,賴松相公救之,乃免歸。后嘗遇于酒肆,公言之娓娓。程椒云水部慨然曰:“川、楚初叛時,若得公輩十余人,其賊可立除,安得蔓延九載,令首禍者蒙上賞。”而公以天潢近胄,乃為人讒惡若爾,良可嘆也。

時帆之吝

法時帆祭酒與予交最篤,計論天下事,頗識要,屢領書局,考證詳明。嘗更正前人錯誤,辨論終日,鮑雙五嘗笑曰:“老翁何認真至此,真可謂書蠹也。”然性吝嗇,自諸生起家,終身未居要官,及沒時,家貲八萬,書史他物稱是,實良能也。予書室以紗糊窗,先生見,責曰:“何暴殄物力至此?”嘗與先生坐談至午后,出粽食之,其糖皆暗然若漆,而先生食之甚甘,亦可覘其儉也。

博爾奔察

太尉公博爾奔察,事純皇帝最久,前卷已詳記矣。聞其從上南巡,見靈巖梅可合抱者,公即拔刀欲斫。上驚問,公曰:“恨其不生于圓明園中,而使上跋涉江湖之險也。”亦可謂善于諷諫矣。

太廟后殿

今每遇元旦、圣壽日及告祭諸事,惟祭太廟后殿,初不知其故。嘗詢諸貝勒奕紹,云列圣神御,是日已于奉先殿告祭,故太廟惟祭祧廟云。后見《居易錄》云國初定制,初嘗捧祧廟神主至奉先殿致祭,后以為煩瀆,始改今制云。

鮑雙五選王李詩

自國初諸公倡復宋、元詩,海內奉行,幾至家纟玄戶誦,莫不以何、李為偽體。初不知嘉、隆諸公,實得唐賢三昧,雖有摹仿形跡,然亦不失為正宗,視樊榭、西崖諸家,實不啻霄壤之分也。鮑雙五司空獨選王、李詩四卷,皆汰其浮響,擇其精采,實為后學之圭臬也。

油綠衣

雍正中行油綠服,無王公貴賤皆著之。后純皇帝惡其ホ潰,相戒不服,余少時猶及見之。乃近年優伶輩盛行,至于褻衣無不用之,士大夫尚未有服者。亦一時之風氣使然。

王荊公

宋時自真宗倡興土木,醮誄祠壇,將藝祖、太宗所積封樁庫財貨消耗殆盡。仁宗時,歲幣兵餉,冗費繁多,幾不能以立國。故王荊公倡新法以助國用,宋實賴之幾六十載,未可以其剛愎致累其法也。嘗與鮑雙五論之,雙五以為不然,至譏予為紹圣奸黨,實未計當時形勢也。故朱子《言行錄》中猶以荊公為名臣,賢者之篤見也。

宋人戰績

宋人戰績,每好夸張,韓世忠淮陽之戰,僅殺一太乙孛堇,不過與周人殺高敖相似,即矜為中興戰功第一。金山之戰,乃金人不識水道,僥幸成功,其后終至敗覆。況金山寺中非鞍馬馳騁之所,金梁王紅袍落馬,亦近粉飾。劉守順昌,與臧質守盱眙相似,《宋史》鋪張乃爾。至岳武穆之擒楊么,與李臨淮之擒袁何異?《唐書》寥寥數語,即了其事。朱仙鎮之役亦與柳元景入洛相似也。惟張魏公富平之戰,初則極力鏖戰,中韓常目幾殆,金左翼遇濘敗績,賴右翼以濟事,見《金史》。其后軍中自驚,乃至覆敗。故洛宿臨終之言,良有所畏,不可因魏公剛愎屢敗,致掩其功也。

蘇叔黨論田布

《斜川集》責田布“死時何不裒集士卒,申明大義,誓之以死,或可感悟其心”云云。殊不知魏博杰驁之習,已成痼疾,豈布一二語所能化?況史憲誠叛布時,安知布不反復開導?終不能從,而后發憤自死也。然則布之所遇,亦可悲矣!

明大禮議

明大禮議,眾論紛囂,終無定評。張桂之辭,雖為偏謬,然世宗由外藩即位,乃為繼統,并非承嗣,未可遽以漢哀比之。永嘉之議,終有勝于泠段也。后毛西河言:“當時若取憲宗曾孫承繼武宗,則無是患。”差為近是。殊不知興獻王為成化次子,嘉靖乃其元儲,年甫弱冠,又安得有侄行也?若取遠支承嗣,更為非禮,亦未可以此責楊廷和也。惟純皇帝堂堂之論,處置得宜,萬世欽遵可也。

明世宗用人

世宗雖委信權奸,任意施為,然用人之柄,不至下移。惡楊升庵終身,介溪不能包庇。立斥趙文華,誅丁汝夔,皆出己意,非若宋理、度諸君,委靡不振。故嚴嵩惟知迎合上意,以盜國政,與劉放、朱異相似,終非秦檜、賈似道之可比也。

海司空

海司空望,吳雅氏,孝恭仁皇后戚畹也。任戶工二部尚書幾二十年,精于營造,頗多巧思。憲皇帝大喪時,純皇帝易雍和宮以黃甍,時日匆迫,所余{亡木}扁瓦礫塞滿街衢,不及摒擋。公令街坊小民分析,未崇朝而盡徙。孝賢純皇后崩于德州舟次,上命運舟入京,焚毀城門,隘不容入。公命造架堞上,以菜葉鋪墊,千夫維挽,舟藉其柔滑而入,皆一時之巧思也。

犬吠御史

定例,都門內不許設立戲園,以示崇儉黜奢之意。后漸多私立,睿皇帝嚴禁之。那御史景德得商賈重貲,乃奏稱城中清冷,都人動苦拘束,請于萬壽節旬日內,城內許立戲園歌演,以擬周蠟漢之意。奏入,上怒,即日遣戍,批其疏曰:“一片犬吠之聲。”時謂之犬吠御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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