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原野”主題攝影理所當然在帝國內也有所傳播，即使帝國的星際網絡監督系統再怎么封鎖堵截，依然還是會有漏網之魚。更何況帝國內還有不少為新星聯盟工作或被雇傭的黑客故意傳播這些照片，這件事在皇都紅曜石內也傳得沸沸揚揚。

帝國S級通緝犯虛空姬正式加入新星聯盟，并且成為了叛軍的戰斗主力和精神偶像，叛軍在打什么主意，帝國政府一清二楚。

因此這批照片和叛軍少女虛空姬的故事流入帝國管轄內的各個行星以及皇都紅曜石的那一刻，高層已經預感到這在帝國內會掀起一股波瀾，也許會有更多人站在叛軍一方。各行星的網絡督察、地方警察以及駐軍都在時刻戒備，一面抓捕可疑人士，一面防止人民暴動。

紅曜石也是如此。皇家衛軍肩負保護皇室的責任，在龍心宮外加派了許多人手，日日夜夜都有衛兵在巡邏。

入夜，鏡羽皇子站在自己房間的窗邊，看著那些忙碌穿梭的衛軍士兵，輕蔑地笑了一下。隨后他轉頭注視那組正在全息投影上播放的“我們的原野”三維全景照片。

這名少女又給了他完全不同的印象。他記得當她因為藥物而無力地倒在床上，卻依然有著那么倔強的眼神；還有不惜傷害自己也要逃走的那份堅定與決斷，都讓他開始后悔找上她談論所謂合作的事。

他真的是低估了那個女孩和她的同伴們，不僅計劃失敗，還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實在是大大的失算。

鏡羽的眼神冷下來，將那3D全景照片用手一撥，影像快速轉動起來。

“這個女人，也很有毀滅的價值呢。”鏡羽看著照片中全三維展示的少女圖像，美麗的臉龐在飛快的旋轉中變得模糊不清，“只不過，要毀掉她很有難度罷了……”

鏡羽露出陰霾般的笑容，在照片上用力一點，少女的圖像頓時變成晶格碎塊，四散而落。

同時房門處的監視器里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殿下，我可以進來嗎？”

鏡羽按下開門的按鈕，房門打開了，從外面走入一個穿著黑色鑲白邊女仆制服的年輕姑娘，大概只有16歲的樣子，相貌雖然普通，但是帶著一股親和力，讓人覺得很舒心。

“冬曲，有什么事嗎？”鏡羽和顏悅色地對著女仆微笑。

幾乎不敢抬頭看主人那張精致完美的臉，女仆唯唯諾諾，但聲音有些緊張地答道：“殿，殿下，剛剛陛下的貼身侍從前來通知，讓殿下您現在去陛下寢宮一趟……”

鏡羽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的手緊緊攥了一下，然后又松開了，聲音平靜沒有波瀾：“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冬曲抬起頭，一臉擔心的樣子：“殿下，您還是要去嗎？不如我去回復說您已經睡下了……”

鏡羽溫和地笑了：“你覺得這樣回復，我就不用去了嗎？”

冬曲一驚，急忙低頭：“對，對不起，殿下，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有些擔心殿下您……”

“嗯，我明白，冬曲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鏡羽走向門口，經過冬曲身邊的時候，他輕聲吩咐到：“準備好那些東西吧，我回來肯定會用到的。”

冬曲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是，殿下……”

出門跟著晴陽帝的貼身侍從一路來到皇帝的寢宮，那個撲克臉的男人只是開門讓鏡羽進入，就面無表情地退了出去。

房間內，晴陽帝正背對著鏡羽，他眼前的全息投影正是“我們的原野”。

鏡羽向他行禮：“父皇，您召喚我？”

“來了啊，鏡羽。”晴陽帝沒有轉身，只是放大了那張照片上少女的臉部，仔細看著，“嘖嘖嘖，這個虛空姬還真是漂亮的很，難怪叛軍現在那么士氣高漲，沒準都是想把這丫頭帶上自己的床吧？”

這樣的污言穢語竟出自一個統治者之口，晴陽帝不愧是從懂事以來就和無數女人有染，被稱為帝國史上最風流，最荒淫無道的皇帝。

沒有回應父皇，鏡羽隱隱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惜她是想殺朕的，不然這種新鮮的女孩子，放在宮里養著最好了。”皇帝放肆地大笑起來，轉過身看著他的兒子。

“不過啊，鏡羽，朕聽說那個叛軍小姑娘在紫晶α出現時，也正是你在那里參觀訪問的時候。”

鏡羽渾身一震，果然，那不好的預感成為現實了。

皇帝的臉色變得嚴厲起來：“當初你自愿要代替樞衍去訪問紫晶α的時候，朕就覺得奇怪了，幾乎從不離開皇都的你，怎么忽然有了這種想法。鏡羽啊鏡羽，你說，你是不是有了和叛軍勾結之心，要一起反朕！？”

鏡羽臉色大變，汗水從額上流下，他深深鞠躬，大氣也不敢出：“父，父皇！鏡羽絕對不敢！那不過是巧合而已！我也是在回到皇都后，才聽說那個叛軍也在紫晶α出現過……請父皇相信我！我絕對不可能有背叛父皇之心！！”

“是嗎？”皇帝的臉色柔和起來，看不出他是否相信了鏡羽的說辭，他走到鏡羽面前，望著他，“你抬起頭來。”

鏡羽直起身子，看著父皇，臉上有一絲緊張和恐懼。

晴陽帝仔細看著鏡羽的臉，輕笑了一聲：“越來越像了啊，你的臉幾乎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聽到父皇提到母親，鏡羽的心像是被重擊一般痛。

“你今年幾歲了？”晴陽帝負著手，語氣溫和。

“父皇，鏡羽……今年滿21歲了。”紫眸的皇子看著晴陽帝那關心的表情，卻沒由來地渾身發毛。

“21歲……”皇帝似乎在回憶什么，“記得你母親住進龍心宮的時候也是21歲。沒想到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

隨后他似乎沉浸在回憶里，臉上卻帶著有些淫邪的表情：“那個女人真得很妖艷動人，朕那時候是真心喜歡她，尤其是她一副永遠順從朕的樣子……”

鏡羽聽著父皇對母親的贊賞，心里卻是陣陣酸楚。這個男人連母親的名字都不愿意提，有什么資格說自己喜歡她？母親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任意擺布的聽話道具罷了。

看鏡羽不說話，晴陽帝的面色沉下來：“紫晶α那件事朕可以不追究，但如果讓朕發現你和叛軍有任何瓜葛，你知道朕會做什么。”

“是，父皇。鏡羽會謹遵教誨，全心全意輔佐父皇的。”鏡羽稍稍松了口氣，看來他將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小心謹慎，這個昏君雖然不理政事，但是對自己的安危看得很重，絕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好了，正事說完了。”晴陽帝的眼神又溫和起來，他雖然年近60，卻依然有著年輕時風流倜儻的氣質，而且身為皇帝，有著最好的保養措施，他的臉和身材看上去也不過40多歲的樣子，因此，現如今他依然受到無數女人真情實意的青睞。

鏡羽渾身顫抖了一下。

“接下來你知道該怎么做。”他的笑容中帶著殘酷，“你是朕的好兒子，最聽父皇的話對不對？”

“是，父皇，鏡羽明白……”皇子白皙的臉上沒有血色，眼神似乎陷入一個深深的空洞和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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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鏡羽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進去的時候，女仆冬曲在里面等待著，臉上有些焦急。

看到主人回來，冬曲急忙扶住有些踉蹌的皇子殿下，表情十分慌張：“殿下，殿下！您沒事吧！”

鏡羽凄然一笑：“說沒事是騙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冬曲點頭，扶鏡羽在沙發上坐下，從桌子上拿來一個藥箱，小心為鏡羽脫去上衣后，冬曲幾乎流下眼淚。

皇子原本就布滿傷疤的身體又增添了幾個觸目驚心的傷口，滲著血跡，甚是嚇人。

“殿下……陛下他又……為什么他要這樣對您，您不是他的兒子嗎？”冬曲哽咽著為鏡羽消毒上藥。

“兒子嗎……不過是情婦生下的私生子，在父皇眼中，我大概不算他兒子吧。”鏡羽的傷口沾上酒精的時候，讓他渾身一緊，額頭上冒出汗來，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而且，九年了，我早已習慣了。”

冬曲十分心痛，小心謹慎地處理著每一個傷口：“陛下他已經有那么多女人了，為什么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他是禽……”

話說了一半，冬曲迅速噤了聲，看來她真的是氣急了，竟然敢說出這么大不敬的話。鏡羽看著她隱忍而不敢發作的臉，溫和地笑了笑。這個笑容卻是真實的，也是他發自內心的。

“你膽子還蠻大的哦，冬曲。”鏡羽閉上眼，“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點，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私下里你想說什么都可以放心說，我不會怪你的。”

“嗯，謝謝您的信任，殿下。”冬曲抹了抹眼淚，為鏡羽身體上最后一個傷口貼上紗布，然后站起身對鏡羽鞠了一躬，“殿下，還有其他的傷口嗎？也讓我為您處理吧！”

看著貼身女仆那副拘謹的樣子，鏡羽忽然覺得身上一點也不痛了，他有些壞笑著說：“辛苦了冬曲，那么就拜托你了。”說完就開始解腰帶。

“啊啊！對不起，殿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就離開！”冬曲大窘，捂著臉轉身逃出房間。

看著被自己捉弄的女仆，鏡羽的小惡魔心理得到了滿足，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收起笑容無力地躺在沙發上。

“母親，你真是個傻瓜，竟然會那么死心塌地愛上那樣的魔鬼……”鏡羽回憶起母親的模樣，卻感覺記憶中，母親的臉總是帶著憂傷，沒有笑容。

“晴陽帝，遲早有一天，我會奪走你的性命，你的皇位，你的一切！”鏡羽的表情越發陰狠，“你給我的痛苦，我會加倍奉還，我將會沐浴在你的鮮血里放聲大笑，坐上皇位俯視你丑惡的嘴臉，猙獰的尸體，看著它們腐爛變質。那將是我最愉快的時刻！”

鏡羽有些興奮地幻想著那個時刻，然后緩緩閉上眼睛，傷口的疼痛更加清晰了，但他不在乎，他只需要等待，等待那個時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