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后，狹小的石洞內再沒傳出聲響，只余輕微的呼吸聲，訴說著幾人難以平復的心緒。

對于這一切，祁云不得而知，若是知曉，必然放棄此時縈繞在腦中擒下白鷹的計劃，轉而引爆世家們對山腹的怒火。

可惜……

借著頭頂灑下的微白光芒，祁云合上看完的書冊，將之放回原位。

花費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祁云細細品讀了近百本各類陣法、禁制的講述，擴充了不少知識面。說來也巧，立于最后的兩座書架全都是陣法、禁制類的書籍，通過它們，祁云確實發現了一些陣法和禁制間的聯系。

或者說，陣法的本身，就是以各個禁制為基礎，再輔以諸多的材料、靈石，將它們的效果放大幾倍，乃是幾十倍。

而其中的關鍵，就是需要‘人’來設置。

這看起來是句廢話，若是沒有墟戒，祁云也懶得理會之間的聯系，只需要懂得制作、使用那就夠了。可作為墟戒的主導者，祁云也不想棄之不用，這就必須從根源上理解它們的一切。

可惜沒有打通百會，沒有靈識，如今的猜測只能作為預備的設想。

“這些陣法的用處不大，要么威力太弱，要么對材料的需求太多，難怪擺放在書架上供人隨意觀看。”放下書冊，祁云隨口說了句，這當然不是自言自語，因為一名聽眾剛好踏進房門。

正是不久前離開的蘇無彰。

聽見這帶著一抹嘲意的話音，蘇無彰微微揚眉，卻沒說什么，走進門后便目光怪異地盯著祁云。

“相比那些大派弟子，你和他們相似的地方不僅僅是氣質，還有實力。”頓了會后，他語氣莫名地說道，旋即苦笑了聲，“空弦的實力比我強上許多，沒想到她也不是你一合之敵，你那時的話是真的？真的只用了三成力？”

祁云回過頭，見蘇無彰的面容上似是期待，又似抗拒的神色，隨即輕笑了聲，說道：“有對比，就有差距，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可是知道了差距又如何呢？這不是閉上眼睛就是天黑的自欺欺人，即使讓你知道了差距，你有能力將之彌補么？”

一番話后，蘇無彰不禁吶吶無言，只余隱隱的掙扎表述著心中的不甘。

是個送上門來的突破口！

祁云輕笑了聲，接著道：“當然了，行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有決心改變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這是之后的事了，你前面的話只說了一半，在我沒搞清楚疑惑之前，我沒心情管別人的事。”

蘇無彰看了祁云一會，頓了會后才緩聲說道：“那就是傳聞了，據說在一些上古留下的遺跡里有些效果驚人的傳送法陣，若是沒有損壞的話，跨州而行是輕而易舉的。不過這個說法沒人能證實，一直都只是傳言。”

“那說說四大派的事，比如入門有哪些要求？”見蘇無彰說不出巨細，祁云直接轉開話題。

對此蘇無彰并不意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祁云都有著變強的野心，四大派無疑是最好的臺階。

稍加理清思緒，他便開口說道：“浩然學府是倡導儒學的派別，只會從各個學館、學院招收弟子，除了資質外，還要求講經譯典、出口成章的文采。其它三派沒有這類特殊要求，只需七品及以上的資質就夠了，當然他們在挑選弟子的同時，符合要求的人也在挑選他們。”

“一般來說……”他接著說道，語氣透著清晰可辨的悵然，“喜好術、法的會進入滄海閣，追求殺傷力的會進入蜉蝣宮，擅長煉丹、煉器的會進入七修宗。”

聽見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詞匯，祁云在蘇無彰剛一說完便立時問道：“術法？這是什么意思？”

“道術和律法，前者是牽動或凝練天地萬物的力量，引導法術的形成和爆發。后者是窺探天地運行的規律，從中尋出可利用的契機，以此束縛乃至滅殺敵人。”蘇無彰語氣幽沉地說道，顯然對話中的內容很是憧憬，旋即又補了一句，“當然，這也是別人總結的，我并未真切見過。”

回憶著那道殘念所攜帶的記憶，祁云對蘇無彰的說法并無異議，可惜記憶層面的內容涵括不了太多東西，限于目前的眼界和認知，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也難以體悟周全。

“目前只能確定，道術的威力很不錯，比起效果卓越的法器不遑多讓，甚至范圍性的道術更具威勢。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律法，出招時詭異難測，即使多加防范也會莫名其妙地中招，是和功法全然不同的概念。”

沉吟了會，祁云按下心中的念頭，繼而問道：“除了鑒別資質外，還有其它的入門途徑么？”

蘇無彰詫異地看了祁云一眼，有些難以理解，在他想來，祁云在十三歲便達到開竅境后期，資質又怎么會差？又何須介懷資質的問題？

他當然猜不到，祁云如今的身體能有個三品以上的資質就謝天謝地了，之所以進步地這么快，全都是妖獸肉和丹藥的作用，當然玩命式的苦練也是一大主因。

蘇無彰遲疑了會，這才說道：“靈魂方面的天賦也可以，不過就只能進入滄海閣和七修宗了，只有他們，才更看重靈魂的重要性。”

聽到這話，祁云再無憂慮，笑著道：“最后一個問題，有關修煉的書籍都在哪，我剛看的全都是陣法、禁制類的。”

蘇無彰立時指向一座書架，祁云笑著走過去，同時說道：“現在可以說你的事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在抽出一本書籍前，祁云看了眼蘇無彰，見他臉上隱隱浮現的渴望和激動，祁云輕笑了聲，語氣玩味地道：“我不想知道蘇陌為何會離開蘇家，也不想知道你們為何放棄了十品資質的小家伙，我只想知道，在經歷了這幾個月內的動蕩后，你們有什么感觸么？”

“這是什么意思？”蘇無彰悄然擰起眉頭，似乎祁云的話讓他想到了某些非常不好的回憶，語氣生硬地道：“你是在諷刺我們？”

“不，只是好奇，也關系到接下來的談話。”祁云隨口說道，翻看著手中的書冊，看也沒看蘇無彰，只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若是蘇陌沒有離開，現在蘇家會多一個凝元境，若是沒有放棄小家伙，你們可以在他拜入四大派后，離開東林城這處偏僻之地，也不必遭受戰亂的波及。”

“所以我想知道，在認清了后果之后，你們會不會變得更有魄力一些？對于改變的決心，又到了什么程度？”

一番話后，蘇無彰的面容明顯更白了些，卻沒有著急回答，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云也未理會，比起手中的書冊，蘇無彰的重要性要低上太多了。

它是本修為講述。

也是目前急需的知識面，祁云沒有急迫，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沒一會，便看到了百會的講解。

與曲長青所說的大同小異，不過書冊上記載的更加詳細。

其中的難點不在于竅穴的打通，而是打通之后，對自身靈魂的梳理，與融匯。

然后，將之實體化！

也就是說，打通了百會之后，靈魂便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而是暫存在百會蛻變成的識海內，形成控制軀體的中樞。這樣的狀態下，可以脫離肉體單獨存在，時間則以靈魂的強度而定。

“看來不能用墟戒冒險了，畢竟攸關靈魂，任何的差錯都可能帶來萬劫不復的后果。可惜因人而異的突破過程不可能記載下來，即使有凝元境口傳言述，也不能作為范本。”

“想想也對，若是這一步借由他人的講解就可安然越過，也不會成為山腹第二次帥選的標準。幾座城內的世家，也不可能僅有一兩名凝元境，甚至開竅境巔峰也沒有幾個。”

按下紛雜的念頭，祁云接著往后看下去，這時候，就是開竅境突破到凝元境的講述了。

很難！

祁云這么評價，按照書冊的記載，突破到凝元境的首要前提，便是靈魂與體內元氣的共鳴，使之一體化。其中的關鍵，是在氣海內凝練出一道元氣源點，并與靈魂契合，使之成為體內的第二中樞。

之后，便是以氣、液、固三種形態，來區分修為的層次。

“靈魂與元氣共鳴？”祁云下意識地低吟了聲，沒有接著看下去，任由紛雜的念頭交纏出一道道思緒。

而聽到祁云的話，不遠處的蘇無彰打破了沉默，語氣莫名地道：“這世上有先一步梳理靈魂的功法，也有促使靈、元共鳴的功法，可惜，那是大派豪門才有的東西。”

“比如說？”祁云回頭問道。

“比如四大宗派，還有一些秘而不宣的門派和世家。”蘇無彰回道，平緩的語氣透著一抹頹然，但看著祁云的目光卻是熠熠生輝，仿似在簡短的沉默中有了至關重要的決定。

或者說，是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