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份特質，蘇無彰也就平凡了許多，即使開竅境后期的修為，看起來也只是比其他的世家子弟稍強一線。

“那就再好不過了?！逼钤普f著，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不過剛一翻開，就重新放回原位，語氣怪異地道：“儒家學說么，有人收藏我倒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會有人寫這東西？”

“那么你一定不知道蒼州四大宗派了，其中的浩然學府，就是倡導儒學的派別。”蘇無彰平緩地說道，在經過蘇無群提醒后，對于祁云的反應并不意外，“你很缺乏這世間的學識和認知，所以盡管看吧，這里的書籍應該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四大宗派？”祁云輕吟了聲，看也沒看四周的書架，徑直朝著蘇無彰走去，同時問道：“它們是哪幾個？”

眼看著祁云緩步走來，最后在桌案對面坐下，蘇無彰輕輕勾動嘴角，語氣莫名地道：“說起來從你身上，能看到些大派弟子的特質，與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在一起，能看出明顯的差別。”

祁云淺笑著，對他的評價不以為意，靜待下文。

蘇無彰好似也明白祁云的想法，笑了聲后直接說起重點，“它們分別是浩然學府，滄海閣，蜉蝣宮，以及七修宗。”

嗓音平緩、輕柔，卻夾雜了太多的沉重，一如它們所代表的含義，如崇山峻嶺般壓得眾多的世家派別們喘不過氣。

祁云卻沒理會蘇無彰話音中的沉重韻味，直接問道：“修為最高的是什么層次？”

“當然是道胎境了?！碧K無彰緊盯著祁云，儒雅的面容總算露出世家高層應有的凜然，“沒有出去闖蕩過，就不會知道世界有多大，沒見過世界有多大，就不會知道自身的渺小?！?

他笑了聲，語氣莫名，“這還僅是蒼州的大派，究其九州，名門派別數不勝數，尤其是中心之地的霄州，聽說只有道胎境才有開山立派的資格?！?

“那為何蒼州還有這四大派呢？其它州的人沒有攻打過來？”祁云不禁問道，蘇無彰也緊接著給出答復。

“因為跨州而行是很危險的事，看似平靜的環境，一旦有外力滲入就立刻變得極端危險，即使道胎境也不見得能安然渡過。”

“那其它州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祁云接著問道。

蘇無彰頓了頓，似在組織言語，幾息后才緩聲說道：“自然是有其它州的人過來了，聽說是掉進了空間裂縫，他的狀況也如他描述的那樣，損失了雙腿才勉強逃出來。不過……”

說到這，他突然止住話音，做出傾聽的姿態，沒一會便站起身，說道：“大哥要見我，你先看著吧，我等一會再過來?！?

祁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沒有著急詢問，想來蘇無群叫他過去是告知白鷹的事。隨著蘇無彰打開房門，祁云立時感知到四樓的樓道內還有另外兩道身影，皆是開竅境后期，一者是先前見過的蘇空弦，另一者，應該就是蘇洛了。

“看來他們都沒有打通百會，不過蘇無群還是很重視他們，不然以他的身份，沒到宣布決定前不會召集他們。而以時間來看，短短的十幾息，連回憶白鷹小時候的事都不夠！”

祁云輕笑了聲，隨手從就近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冊，封皮上印著‘撕風裂地’四個字。翻開一頁，祁云立時判斷出這是一套陣法的講解，它有一指來厚，看起來挺是厚實，可惜多數講解的是各個環境下的優劣，有價值的東西并不多。

好在，相關的材料、手法，全都涵括在內。

祁云細細看著，期望以此對比曲長青送予的書冊，從中找出陣法與禁制之間的關聯。

對于蘇無群等人的談話，涉及蘇空弦對自己的仇恨，祁云沒有一丁點理會的興致。整個蘇家，僅有蘇無群一人值得在意，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幫到自己，或是殺了自己。

這一場談話，祁云無意理會，可是與此同時的另一場談話，祁云想理會，卻是無從得知……

山腹中，藏書石洞內，狹小的空間內擁擠著四道身影，皆是凝元境。

“叫你們過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大概十天后吧，會有金丹境的上師過來修復法陣?！崩先穗S意地說著，目光在蒼狼、黑蛇的身上一晃而過，最終停留在白鷹身上，“到時候，你的懲罰免不了，不過這對你來說倒是件好事，那個小家伙的心太野了，難保不會出什么亂子?！?

“對于懲罰，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而且臨時陣法更容易出問題，還不如接受懲罰來得省事。”白鷹回道，眉頭卻是緊緊皺起，顯然是因為老人對他說的后半句話，“您的意思是，在上師過來的時候舉薦蘇然參加測試？可是他還沒打通百會，在測試中能活下來么？”

石洞內，蒼狼和黑蛇全都移動目光看向老人，顯然對老人提到祁云的事很是在意。

“你太小看他了，論修為，他是差了別人一籌，可是論危險性，大多數人都比不上他?！崩先诵α寺?，毫不吝嗇話音中的贊賞。若是祁云在這里，必然對老人的戒心更上一個層次，可惜不在，也聽不到老人接下來的話，“他突破開竅境的時候你們都在，有什么感觸么？”

“他是個瘋子?！币性跁苌系暮谏叩曊f道，清淡的話音潛藏的不知是不屑，還是不忿，偏過頭看向白鷹的目光也因此變得意義難尋。

“但他是個有理智的瘋子，至少在突破前，他已有了七成把握。”蒼狼接口說道，陰冷的話音卻是和老人一個韻味，透著不加掩飾的贊賞。

話音落后，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白鷹，似在等待白鷹的看法。

“確實，他對元氣的控制力很值得稱道，可是這彌補不了靈識的差距。何況，有了靈識就可以使用二重天的法器，您確定他能殺得了開竅境巔峰的對手？”白鷹依然皺著眉頭，顯然很不看好祁云能夠順利通過測試。

畢竟那是多人混戰，斬殺十名對手，獲得他們的銘牌，才能通過測試。

以區區的后期，對抗數百名巔峰？

“你這些時日沒有關注他吧？”老人突然問道，隨即笑了聲，接著道：“他練了《鳩極劍訣》，如今已能使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將《玄冥真經》教給他，我不會怪罪?！?

“那套至陰至毒之劍么？”白鷹低吟了聲，眉宇間的遲疑總算緩和了些，“的確，若是練了《玄冥真經》，在打通百會前就可以解決元氣凝聚度的問題，出劍時會更為迅捷。在它的特效下，防御法器很難發揮出十成的作用，只需謹慎些，通過測試的希望不算小。”

不遠處，黑蛇的面色很不好看，隱隱間透著抹異樣的寒意。反倒是一向陰狠冷酷的蒼狼，流露于眸中的神色很是耐人尋味。

“這么說來，我也可以舉薦我手下的小家伙們參加測試？兩個人的話，總比一個人的希望更大些吧？”蒼狼語氣怪異地道，看著白鷹的目光隱隱間透著幾分針對和敵意。

在他不遠處，黑蛇悄然擰起眉頭，顯然在考慮蒼狼的話，只是眉宇間顯得很是遲疑。

老人看了她一眼，隨即笑道：“另一個小家伙也可以，至于你手下的那些……”老人偏頭看向蒼狼，接著說道，“就差了不止一籌，所以我不建議你這么做，不過你若堅持，那也可以?！?

蒼狼低笑了聲，沒有回答。

“我能問一下么？”白鷹突然說道，對老人的信服令他漸漸堅定了決心，但測試的危險和艱難不可忽視，即使是他，當年也是九死一生才通過的測試，對于修為差上別人一籌的祁云，他有著太多的疑惑。

見老人點頭，他立時問道：“您說蘇然可以使用《鳩極劍訣》，可是以他目前的修為，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老人微微頷首，蒼老的面容上透著一抹極盡莫名的韻味，而后笑道：“他已擺脫了劍招的限制，若是沒有元氣凝聚度不足的弊端，他可以隨意出劍。即使是現在，以粗淺的《清澤真訣》，他也可以做到一個呼吸使出一劍?！?

話音落盡，石洞內的白鷹等人盡皆凝滯了面容，微微擴散的眸光透著不加掩飾的驚愕。

“也就是說，比起鍛體境的時候，他的控制力更強了？”白鷹下意識地念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神色間的莫名韻味更加濃重，“你該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的心性。眾所周知……”老人環視一圈，隨即斂去了些許笑意，“這套劍法雖然開竅境便可修習，可若運用到極致，必須得擁有靈識，而絕大部分凝元境也難以運用妥當。其關鍵，便在于與劍法的契合度，換句話說，這套劍法很適合他?！?

“陰狠的是劍，歹毒的是心……”蒼狼接口說道，幽暗的眸光隱隱閃動，話卻只說了半句。

“沒錯，陰狠的是劍，歹毒的是心?！崩先酥貜土艘痪洌瑴啙岬哪抗怆[隱多了些寒意，“所以我才說他很危險，不止是相對那些開竅境的小家伙們。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將這套至陰至毒的劍訣領悟徹底，掌握其中的精髓，他的心性，已經狠戾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