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讓人銘心，恨讓人刻骨。

怎樣的痛，才需要不惜一切地報復？

祁云穿梭在密林間，淡漠的眸光似是極地的冰川，肆意著無盡的冷冽。

“我能理解的，所以為了脫困，為了修為，我可以不擇手段！”

回憶著剛看過的記載，細數著那一道道象征著積分的文字，祁云卻沒覺得多少喜意，心中似是壓了塊巨石般不吐不快。

“無法親手完成的復仇，是悲哀的。所以在見到我剛突破，便有了可開竅境的功法，才會忍不住心生怨氣吧？可惜你沒有潛力，更沒有機緣，如此隱忍、機關算盡，卻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和你，不同！”

于一處樹梢上止住身形，祁云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道殘酷的笑容。“事實上，我和你口中的曲長青更像，一樣的漠視人命。不過我沒有那些無聊的目的，但是，他真的是無聊么？”

“起因——結果，這看似明了簡單，卻不容易圓滿達成。這過程中，有太多的可能會橫生波折，如你，如死去的她們，皆是為了完成目的而衍生的犧牲品。于是太多的線纏結在了一起，勾畫了各種不同的目的，于是，線下的我們就像是木偶般，不知不覺地構建了這個精彩的人世！”

“可惜，受限于修為、眼界，你看得終究太淺了。就比如被你利用的我，在鍛體境的時候，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那處石洞牽扯出來的事端。直到我贏了年末小比，因為那家伙的多嘴，這才明悟之間的聯系。”

“而更可惜的是，你選錯了人！”

“若是我在山腹的環境下按部就班地修行，事態會如你預期的那般，終將撞上……”

祁云輕笑了聲，眸光卻依然淡漠，隱隱間，肆意著森寒的殺意。

眼前，有四名衣衫殘破的開竅境或躺或坐在地上，恢復消耗的元氣。年紀最大的已是三十好幾，其余的大概二十多，修為僅有兩名到了初期。看其模樣，似是經過了一番苦戰，衣衫的破損處還有森森的血色。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懷中有沒有能夠換取積分的收獲了。

“所以，我給不了你承諾。若是在遇上曲長青時，有宰了他的實力，我不介意解決你的仇恨。不過在此之前，我造就的仇恨，會比你想象的更多！”

祁云輕踏樹梢，身形如一片落葉般悠然而下，遠處的四名開竅境立時停下修煉，倉促起身。沉凝的面色雖然警惕，卻沒有太過緊張，顯然感知中的祁云沒給他們多少威脅。

事實上，正因為所有的竅穴全部打通分毫，祁云周身彌散的能量力場，比之尋常剛突破的開竅境只是更濃烈了些，看起來沒有更多的異樣。

這樣的祁云，顯然不會給他們帶來多少壓力。

“站住！”那名三十來幾的中年人喝道，緊跟著抽出腰間的長劍，只要祁云稍有逾越，恐怕立時出手攻擊。在他身邊，其他的三人也各自抽出自己的武器。

剛從息巖蝠的追殺中逃了出來，他的體力、元氣皆有不小的耗損，而他已然是狀態最好的了。比起身邊的傷患，或是在追殺中死去的三名同伴，他的狀態已是最佳。

所以祁云看起來只是剛突破的開竅境，也必須嚴防以待，確保同伴的安全。

而聽到他的話，祁云立時旋身止住沖勢，如一片輕鴻般緩然落地，“別緊張，只是打聽個事。我看你們全身帶傷，又在我要去的地方的路上，所以就想問問，你們是遇上了息巖蝠么？”

見祁云還算配合，中年人的警惕悄然褪去了些許，只是握劍的手沒有絲毫松動，“我勸你別去了，我剛有幾個同伴栽在了里面，息巖蝠一旦見了血，會變得很瘋狂。以現在的環境，即使你有上乘的隱匿功法，也落不到好的。”

祁云掃視一眼，見周遭的幾人盡皆露出后怕的神情，也就笑著道：“那你們一定知道了，那里大概有多少只息巖蝠？”

“大概二十多只吧。”中年皺起眉頭，有些不理解這名風姿卓越的年輕人是什么個想法。既然要去息巖蝠的所在地，那么一定知道它們的習性和恐怖之處，怎么敢以一個竅穴都沒打通的情況下硬闖呢？

難道那套隱匿功法真就那么高明？

恍然間，他這才注意到祁云的衣物，熟悉的式樣和風格如一盆冰冷刺骨的涼水，瞬間冷透了心！

他不是來洛蒼山歷練的世家子弟，而是山腹內的人！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浮現，余光驟然注意到祁云嘴角的笑容，悄然間彌漫出一抹極為殘酷的味道。

紛雜的劍氣，已然宣泄！

中年人猛地瞪大雙眼，感知敞開到極限，用力揮動手中的長劍，迸發出幾道凌厲灑然的劍氣。

嘣嘣嘣……

細碎的撞擊聲接連響起，但眨眼的時間過后，就戛然而止。面對猶似鋪天蓋地的劍氣，他們極力抵擋，卻也只能支撐這么點時間。

崩散了最近的劍氣后，便被猛然的爆發力道震麻了手臂，瞬息之間，再施展身法已是太遲了，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凌厲的劍光掠過他們的四肢百骸，迸射出一片血霧。

紛散落地！

“看來你們沒能獲得息巖，不然這種程度的劍氣，是不該將它們劈碎的。”祁云瞥了眼滿地的淋漓血色，腳步輕踏，將幾人的武器震起，隨著右手拂過，便隱沒在了墟戒中。

看起來只是一兩道禁制的法器，祁云全然沒有細細查看的興致，直接作為墟戒的養料。

“比起幽冥萬重陣，這些法器只能起到一丁點的作用。不過算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祁云輕笑了聲，悠然踏步，輕快地沒入茂密的樹林間。

也該是獲取積分的時候了，得益于楊易的書冊，祁云不需要細細查找，只需要殺戮就夠了。

而人和妖獸，其實沒有差別！

順著書冊上記載的位置，祁云徑直奔向目的地，也就是息巖蝠的所在。

息巖便是息巖蝠體內的固有物質，至于用途，祁云還不甚明了。不過知道每指甲大的一塊便可獲得五點積分，這也就夠了。而息巖蝠是類似金鬃鼠的群居妖獸，其體質也是類似，不過比起金鬃鼠，息巖蝠更加難纏。

除了一對蝠翼帶來的超然速度外，它們的爪、牙還帶著毒素，更有著這個種群特有的聲波能力。

幸好，它們都只是一階，還沒能覺醒天賦。其發散的聲波還屬于次于特性的能力，以祁云的體質，足以硬接！

而選擇它們作為下手目標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最近。

很快，祁云便到了一處洞口闊有三丈的石窟前，也未猶豫，順著感知的指引，徑直躍向那群散發出能量波動的息巖蝠。

還未靠近，一陣詭異的波動便傳至身側，瞬息間沒入體內。驟然間，祁云仿似有種怪異的錯覺，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震顫著，涌動著，似是被灼燒的水流般，有了沸騰的趨勢！

很棘手啊！

祁云暗念了聲，立時催動元氣，將它們裹住全身。悄然間，身體的異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體外的元氣變得隱隱的震動，似是隨時都將脫離掌控。

“必須速戰速決，好在我本就擅長速度！”

暗念間，祁云順著狹窄的甬道猛地沖進息巖蝠棲身的石窟，而在身形全部進去洞窟之前，出鞘的長劍已然先一步揮灑出近百道密集的劍氣。

嘶嚎聲響起，血雨紛飛！

而祁云體外的元氣更見劇顫，意識不由自主地變得昏沉，仿似腦袋被狠狠攪動后般變得眩暈，四肢也變得虛弱無力。

祁云緊皺起眉頭，極力保持意識的清晰，一連催動體內的三成元氣，裹住周身，負面的感受這才減弱。

這時候，祁云神色沉靜，似是沒有受到任何負面的影響。他輕閉雙眼，不讓紛雜的血污落入眼中，而昏暗的石窟內也用不到雙眼，借由感知，反倒更容易捕捉到息巖蝠的蹤影。

同一時間，改進后的臨虛與瞬影同時展開，毫不吝嗇元氣的消耗。這一瞬間，祁云的身影猶如鬼魅般，一道道接連顯現的身影擁擠在二十來丈的石窟內，斷斷續續的身影纏接出一道道揮劍的身影，幾乎每一道幻影，皆紛揚出一片泛著詭異紫光的血色。

一息過后，嘶嚎聲驟然消泯！

祁云緊跟著抓住石窟頂端的一塊凸巖，凝聚了元氣的手指輕易沒入巖石，止住身形的落勢。

而這時，紛灑的血花還沒有完全落下。

祁云睜開眼，掃向一地的黏稠血污，皺緊的眉頭沒有絲毫松緩。

“真是惡心的東西，恐怕還帶有毒素，這該怎么取走？”

祁云暗念了聲，依然屏息，祁云可不確定這種環境下的空氣會不會帶有毒素，謹慎點才是最佳選擇。何況進入石窟還未到七八個呼吸的時間，祁云無需急迫，只是隱沒在血污中的息巖該怎么取走？

借由感知，祁云倒是輕易發現了二十三塊息巖，小的不足米粒，而最大的已有拇指大小。

但它們全然隱沒在妖異的紫色血污中，襯著周圍的細碎皮毛，就更顯得惡心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