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出于以弱勝強的震撼，還是祁云那副冷酷的表現，臺下反常地一片靜默，血腥的一幕沒有得到以往的歡呼聲，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寒。

當祁云抽空掃過一眼，臺下被目光觸及的不少人頓時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生怕自己成為祁云的下一個目標。

祁云輕笑了聲，經由一番發泄，心中積郁的怒氣已是散去不少。直到這時，祁云才發現自身心態的變化，似是受到環境的影響，行事偏激且狠辣許多。

很多事是完全沒必要的！

不過祁云并不后悔，至少現在還活著，而眼前倒在地上的小家伙，很快就要死去。

這個極盡殘酷的山腹，是強者的圣地，同時也是弱者的墳墓。

想活下去，只能比別人更狠，更強勢！

沒有等到陳凌流盡最后一滴血，祁云輕身跳下擂臺，所過之處頓時讓開一道寬廣的通道。祁云沒搭理這群被恐懼壓下嗜血的瘋子們，朝著記憶中的藏書石洞走去。

在墻壁上輕輕敲動后，沒過一會，柵欄緩緩上升，祁云輕車熟路地走進去。

“晚輩剛贏了個八重境的對手，不知道有幾次挑選功法的機會呢？”祁云看向那名白發蒼蒼的老人，緩聲問道。

隨著祁云的話音，老人驀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透著探尋的味道，“你很不錯，看得出來，那還不是你的底限。”

什么意思？

難道他一直關注著山腹？

疑惑紛飛間，祁云沒有遲疑地回道：“謝前輩夸獎，那是晚輩仗著功法優勢，可惜修為太過低劣，不得不以血腥的手段壓下別人的挑釁。”

“呵呵……”老人輕笑了會，渾濁的目光驟地變得森寒，“在我面前，耍這些小手段是沒用的！其實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吧？故意將昨天得來的妖獸肉送給那個小家伙，之后再惡意傷人，引來仇視，目的就是為了將仇恨牽連到小家伙身上，給他帶來壓力吧！”

祁云不由皺緊眉頭，一直關注山腹的情況下，這老家伙發現自己的目的并無意外，活這么久的人顯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但將之挑明是什么意思？

沉默中，祁云聽到老人接著說道。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剛來到這個地方，想逃走是很正常的。”老人輕聲笑道，“原本我是不在意的，這里人來人往，生生死死，我早就看淡了，逃走一兩個也什么，可惜你不行呢！”

祁云眉頭皺得更緊，依然保持沉默。

“有實力，也有心機，將你的情況了解清楚后，我就更加不能讓你逃走了呢！”老人似是暢懷地笑了聲，看著祁云雖是震愕，卻毫無懼意的面孔，不由笑得更加大聲。好一會后才接著道：“十品資質，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你說說看，這樣的人會有怎樣的未來？”

這老家伙探過我的底了？還是白鷹告訴他的？

祁云緊皺起眉頭，雖然十品資質是假的，但是墟戒與幻塔的作用卻是真實的，有它在，自己的資質確實可以媲美傳說中的十品資質。

所以就想徹底掌控我的未來？在他們手下做牛做馬？

明白這一點，祁云卻詭異地發現心中沒有太多波瀾，就算現在就被設下禁制，事實上與目前的處境也并無不同。

逃離山腹是必要的目的，但如今的修為也只能在鍛體境耀武揚威，任何一個開竅境都無可力敵，何況高高在上的凝元境？

而且往好了想，被他們重點培養，山腹內的殘酷就與自己無關了，甚至不用參加擂臺比試，就每天都有足夠的妖獸肉供應。

只要還活著，就還有機會。

腦海中思緒轉動，祁云的回答毫無猶豫，“可能是傲笑天下，也可能死于非命，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別無選擇。”

“呵呵……”老人笑了笑，“好一個別無選擇，那么你自己惹下的麻煩，就自己解決了。等你和那個小家伙的比斗結束，我再給你著重的安排，在這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老人緊盯著祁云，輕緩的嗓音透著極度森寒的韻味，“你的計劃很有效，在你上擂臺之前，那個小家伙的妖獸肉被人搶走了！”

默言？

意思是他準備逃跑了？

可惜你都知道了，他還跑得掉？是讓我提前知曉，然后在焦灼中等待默言被抓回來，等著看他被事后的折磨？

祁云沒有絲毫緊迫，反倒輕笑了聲，“已經沒什么意義了，現在我該考慮的是怎么贏過九重境的對手，以十六七歲的年紀晉升鍛體境九重，并連贏了六十多次，我承認之前小看他了。”

“所以就刻意挑釁八重境的小家伙，除了殺雞儆猴外，再來找些功法？”老人挪揄地笑道，“想法很不錯，做得更好，作為獎勵，那十斤妖獸肉便烤熟了給你！”

打一棍再給個甜棗么？

祁云嘴角的笑容未變，道：“謝過前輩了，那我可以挑選功法了么？”

“當然，你有半個時辰，隨便看吧。”老人笑了聲，玩味地說道：“上一次你演得不錯，可惜你太小看凝元境了，你唯一的錯處便是放任了貪念！”

祁云再次皺起眉頭，總算明白了到底是哪出了問題，自己一個六重境的小家伙，在這處山腹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的小嘍啰，就算跨境界勝了七重境，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還沒到需要打聽根底的地步。

短短一夜，便知曉了自身的詳細情況，不難看出老家伙的重視。

唯一的問題，就是老家伙究竟重視到了什么程度？

短短時間內經歷的一切，在祁云心中敲響了陣陣警鐘，就算因為墟戒的緣故，自己的心神得以提升，對事態的推演達到聞一知十的地步，但比起這些修為高深的老家伙，就什么都不是！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老家伙很看重自己，而不是將自己扼殺于萌芽之中。

祁云扯了扯嘴角，露出道意義莫名的笑容，沉默著走向標注鍛體境的書架。既然老家伙已經知道自己的記憶力了，那也沒必要遮掩，索性全看完好了。

還好記憶力并不等于悟性，以自己的表現看來，老家伙應該還沒發現這點，那就繼續保持下去。

書架上的書冊繁多，僅鍛體境的部分便有百多本，但是半個時辰更久，在超凡的記憶力下，祁云很快看完了所有書籍。

倒是些不錯的功法！

祁云輕扯嘴角，諸多的功法全都注重實用，即使粗淺低劣的一些也具備些不凡的功效。體會著它們各自的優劣，祁云稍加推演，便從中甄別出十多套上等的法訣，雖然艱深，威力卻是極大。

將它們全都記下后，祁云看向埋首在書冊中的老人，問道：“半個時辰還沒到吧？我能看開竅境的功法么？”

聽到這話，老人放下手中的書冊，露出道笑容，緩緩說道：“不行！”

“那晚輩就先告辭了。”祁云輕笑了聲，也沒在意老人玩味的態度，受制于人的情況下，過多的情緒反倒是自尋煩惱。

祁云剛轉過身，就在這時，身后的老人遠遠傳來一句：“回去小心點，你那個對手有點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