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會石窟內的環境,祁云沒有放下白鷹,就如同此刻心中還未放下的憂慮。
“你倒是命大,這種情況都給你跑了出來。”白鷹冷笑了聲,看了眼周圍的環境,他眸中的冷意更加深重,“這是你們建立的?沒想到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還有這么個地方,還真是處心積慮啊。”
“很奇怪么?”祁云反問了句,將白鷹提到近前,得以直視他的雙眼,“不愿受制于人,那么反抗就是唯一的結果。我們可不像你,在多有選擇的情況下偏偏做人的奴隸,用你之前的話說,你甘心么?”
白鷹又是冷哼了聲,還未答話,祁云的嗓音便接著響起。
“你知道么?這一場廝殺并非由我們幾個開竅境促成的,以我們的修為也很難辦到。”祁云頓了頓,看出白鷹的眸光中有了些許驚疑,低笑了聲后道:“你經歷了之前的亂戰,那么誰的表現惹人懷疑呢?我想你心里已經有了人選。”
“蒼狼?”白鷹下意識地接道,緊跟著補上一句;“為什么?”
“這就是之前的問題了,因為他不甘心做別人的奴隸,所以妄圖獲得幽冥萬重陣的陣石,我想現在的他已經如愿了吧。”祁云說道,幽沉的嗓音透著些許莫名的韻味,似是憧憬、又似羨慕,“只需找個安全的地方設下陣法,等到獲得分量充足的幽泉,到時候就可離開營地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破到金丹境。”
祁云低笑了聲,看著白鷹更見森然的眸光,旋即話鋒一轉,說起目前最緊要的問題,“當然了,他也可能失敗,這就取決于你能否活下去了。”
“你會放了我?”白鷹冷笑了聲,話音不加掩飾的嘲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在給你解除禁制后難道不會殺了我?難道你心中沒有一丁點的恨意?若不是我,你還會面對現在的困境?”
“別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了,替我解除禁制是你唯一的機會,你顯然不會放過。也只有如此,你才能將主動權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祁云回以冷笑,直接將白鷹拋到不遠處的巖石上,而后取出兩顆色澤白、褐的藥丸,“這一顆,是烙靈丹的解藥,另一顆,是蝕骨噬魂丹。兩者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藥效發揮的時間皆非常快。”
做完丹藥的講解,祁云緩步朝著白鷹走去,同時說道:“我知道你已忍痛吸納了不少元氣,只待等到機會就會給我致命一擊,可惜你的靈識沒有恢復,致命的殺招應該用不出來吧。”
走到白鷹近前,祁云看著那雙惡狠狠的眸光,只是低笑了聲,說道:“我沒必要殺你,這顆毒丹只是為了打消掉你心中不好的念頭。五息后,它們會發揮作用,十息內,你的靈識便恢復完全,同時骨、肉漸成液態。若是最后五息你沒有服下解藥,那就會變成一塊往外滲水的破布袋……”
說著,祁云全然不顧白鷹的掙扎,掰開他的嘴將兩顆丹藥丟進他的口中,低笑了聲后說道:“所以在這五息內好好想想吧,是一起活,還是一起死。”
祁云伸出左手,將手腕與白鷹善存的左手觸及在一起,同時說道:“說實話,我確實恨過你,若不是你,我不會失去自由、身受禁制所困。可在我今天回山腹前就想明白了,若是沒有你,我在追殺中必定活不下來,更別說有了如今的修為。”
看著那一片冷徹的眸光,祁云低笑了聲,不以為意地道:“你該相信,以我的天賦、能力,突破到凝元境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甚至金丹境也并非遙不可及。所以我沒必要殺你,沒了禁制的潛在聯系,這輩子也可能不會再見了,那么我又為什么冒險,來賭一賭你身上沒有血契之類的東西呢?”
白鷹凝視著祁云,依然什么話也沒說,感受著逐漸恢復的靈識,以及在它的作用下得以梳理體內紛雜的元氣,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殺機,卻又遲遲沒有動作。
殺了祁云又如何呢?
到時候骨、肉幾成液態,任何動作都變得艱難無比,兩臂間的短短距離很可能是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遙遠,就算穆長老給予的丹藥還在發揮作用,卻也跟不上毒丹的藥效。
正如祁云所說,如果下殺手,到時候只會是一起死。
不過白鷹不知道,如果他選擇動手,有著墟戒的祁云不一定會死……
短短五息間,聽著祁云從容平緩的話音,白鷹的心中閃過掙扎、猶豫,最終只得輕嘆了聲,按下心中的殺意。
霎然間,祁云只覺得一股撕扯的感受傳遍周身,仿似全身的血管都被人拉扯著,詭異的感觸似是幻覺、卻又無比清晰。
突如其來的感受下,祁云下意識地想要遁入墟戒,卻又強行壓制住這個念頭,本能還未察覺到危險,此刻的避讓只會喪失最后的機會。
所以祁云只是全神貫注地戒備著,體會著,聆聽著……
水流涌動的汩汩作響聲緊跟著闖入耳膜,參雜其中的是一陣陣玉石碎裂般的悅耳聲,一股輕松、舒坦的感受悄然呈現,仿似短短幾息間卸下了難以言明的枷鎖,使得周圍的花香都更見沁人、清新。
祁云不禁松了口氣,右手微微握拳,借此舒緩繃到極致的神經,與此同時,也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隱憂。
隨著手腕被白鷹的指尖劃破,一陣強壓后的血水立時噴涌而出,黏稠、腥臭,似是殷紅的淤泥。祁云趕緊抽回手,撕開一片衣袍將它們擦拭干凈,直到手腕溢出的鮮紅不復一絲異味,這才又撕開一片衣袍將手腕裹住。
“禁制解除了,不過短時間內無法祛除所有融入血液中的血堙,當然殘余的部分影響不大,不需要再服用蕪炔草來壓制。”白鷹冷聲說道,看著祁云裹住手腕后服下幾顆藥丸,語氣更冷地說道:“解藥呢?”
祁云隨即取出一枚丹藥給他,看起來確實不打算要了白鷹了命,可是白鷹接過藥丸后卻是驟然變了臉色,陰沉而憤怒,“這不是蝕骨噬魂丹的解藥!”
他怒吼了聲,緊跟著迸發了一道肉眼難以尋覓的漣漪,輕易間摧毀了洞窟中的所有花草,只在觸及邊緣的‘隔膜’時才聲勢漸消。
而這時候,在白鷹驚怒而絕望的怒吼聲中,碎屑四濺的石窟內早已沒了祁云的蹤影……
“當然不是了,對凝元境起到壓制作用的毒藥能獲得一顆就算幸運了,哪還有好運氣獲得它的解藥。”云海內,祁云看著熟悉的白茫云層,第一次覺得它們是這么的養眼,吐出的話音也透著不加掩飾的暢懷,“我確實沒想過殺你,因為你已經活不了了。”
“哈哈哈……”
暢快的大笑聲轟然傳開,襯著隱隱約約的回聲似是傳遍了云海內的所有角落。
直到好一陣后,祁云笑累了,手腕的傷口愈合了,這才止住笑聲,深深地呼了口氣。
“總算如愿了,倒是不枉這一番冒險,現在就可以在云海內待個幾月,試試看能不能將百會打通。”祁云輕嘆了聲,隨即看向受心念操控,擺放在身前的諸多尸體,以及附近更多的法器。
更遠處,幻塔的第三層已經顯現出略帶實質的輪廓,可惜比起第二層還是虛幻許多。
“果然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么些東西若是老老實實地去搜尋,豈不是要十多年……”
稍加感嘆了聲,祁云立時放下雜念,搜了所有尸體的身后將他們沉入云海,畢竟這些死相凄慘的尸體實在太礙眼了。
不多時,白茫的云層上只剩下諸多的法器,分門別類的材料、丹藥,以及數十枚儲物指環。
“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是高級貨?”端詳著手中的一枚原屬于凝元境的儲物指環,祁云不由皺起眉頭,“似乎有些特殊的結構,恐怕是類似于密碼之類的東西,沒有靈識是開啟不了的。果然,靈識是促成法器功效的關鍵,即使是儲物法器也因此多了些必要的功能,如若不然,在他人的靈識下必定被看了個干凈。”
想到現今右手上帶著的指環,以及內里的零碎物品,祁云不由慶幸墟戒的存在,不然面對赤發青年時就不會那么容易混弄過去了。
隨后祁云發散了思維,想到不久前與曲長青的短暫交戰。
“那柄長劍內的禁制應該是【消逝】,區區的上等禁制卻輕易破碎了斷絕,若非沒有靈識,即使是二重天的法器,其作用與曲長青的功法相輔相成也不可能辦到。”
念動間,布滿裂隙的斷絕出現在眼前,祁云瞥去一眼,而后全無留戀地將它拋入高空,化成一片紛揚的碎屑。
“倒是有些意思,看來我也需要準備一件與《冥淵訣》性質相近的法器了,在靈識的作用下,必定能發揮全效。”
“那么,有哪些禁制適合呢?”祁云輕笑了聲,看向眼前堆砌成堆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