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隔十二多里,以凝元境的移動速度只需七八個呼吸的時間,而以赤發青年的修為,所需的時間只會更短。
好在祁云的速度也不慢,不吝消耗和元氣帶來的經脈負荷,在不超過極限的情況下恣意前沖。雖然這依舊給身體帶來負面的影響,以至不得不服下幾顆療傷丹藥,但獲得的時間差足夠支撐到進入洛蒼山深處。
這時候,世家內的凝元境們四下散開,似乎在達到目的后不愿糾纏,紛紛以最快的速度避開遠處逼近的‘水珠’。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兩個懷著和祁云同樣的心思,那就是進入洛蒼山深處,試圖以內里的二階乃至三階的妖獸破除追殺的窘境。
很危險,但虎口奪食的情況更加危險……
“這種天氣你是跑不了的,回山腹還有一線生機,若是遇上二階妖獸,你只會死地更快。”迎著呼嘯的氣流,白鷹虛弱地閉上雙眼,但其面容卻是一片平靜,看不出分毫憂慮。
“你認為我沒有準備妥當就冒然進入二階妖獸的領地?”祁云輕嗤了聲,從容說道,“我身上有不少的‘驅獸香’,若是情況危急,我就全用了,哪怕現在的天氣很難發揮全效,但用個七八支還是足夠了。你在洛蒼山生活了這么多年,妖獸的數量應該很清楚吧?”
白鷹不由皺起眉頭,卻再沒說什么。
與此同時,祁云也是皺起眉頭,感知中,一團碎裂的水珠正朝著自己的方位奔來,看間隔的距離,顯然是兩名選擇進入洛蒼山深處的凝元境中的一個。
“目的性很明確啊,是知道白鷹的身份,為了尋得脫身的人質?還是我身上沾染了血契,被他察覺到了?”
祁云暗念了聲,感知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不由想到來洛蒼山的路上,曲長青曾提起的水下洞窟。可是現在的天氣難以脫身,在靈識的籠罩下,隱匿功法純屬無用,冒然下水只會是自尋死路。
判斷出被追上的時間,祁云的眉頭皺得更緊,隨后便取出三支兩寸來長的香燭,于拋向前方之際,一柄通體泛著赤紅火光的長刀悄然出現到手中,一錯而后,三支驅獸香已是被削成幾片。
還未落地,已然焚燒殆盡,一陣濃郁的馨香霎然間撲入口鼻。
“看起來效果不錯,可惜距離二階妖獸的領地還有些距離,只能用作警告了,現在就看看后面的那家伙是什么反應了。”
感受著手臂突如其來的脹痛,祁云立時將長刀收進墟戒,再度取出幾枚療傷丹藥丟進口中。
“品質太低劣了,在現下的環境是起不上作用的。”白鷹突然說了句,平靜的面容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繼而說道:“而且洛蒼山的妖獸很是奸詐,即使上等品質的驅獸香也難以讓它們變得瘋狂,不然世家們早就將它們獵殺干凈了。”
“誰說我針對的是二階妖獸了?”聽著白鷹漸漸清晰的話音,祁云驟然將他拋向前方,‘震物’、‘侵髓’接連使出,當白鷹的軀體受力偏斜之際,祁云的左手再度揪住白鷹的衣襟,“我勸你別吸納元氣,不然你會死的。”
白鷹冷哼了聲,感受著體內多處碎裂的骨頭、經脈,面容上閃過一絲陰翳,卻又緊跟著泯去。
疾馳在山林間,祁云朝白鷹瞥去一眼,懶得理會他的情緒,只是極力狂奔。而這時候,身后的凝元境已是接近取出驅獸香的地點,只見他的動作有了些微遲疑,但卻沒有分毫退卻的意圖,再次奔馳的身形比之先前還要快上幾分。
“真難纏。”
祁云輕嗤了聲,又是取出三支驅獸香,當右手的脹痛感淡去,接著將它們焚燒殆盡。
此時距離追上,還剩九息。
好在彼此間的距離有三里多,洛蒼山中也出現了令人欣喜的變化,倒不是礙事的雨停了,而是從密林深處躥出了幾道蹤影。
“總算來了,可惜懂得蒙蔽感知的僅有一只,不會是二階的妖獸吧?算了,先去看看再說,若是二階的妖獸就直接殺了白鷹再丟給它。”
祁云微微扯動嘴角,立時折身朝著那只感知不出情況的蹤影奔去。
三息后,一只毛皮黝黑、似是泛著光澤的黑背麟印入眼簾,祁云不禁松了口氣,沒有分毫猶豫地直撲過去。
很顯然,這是只一階的妖獸,名字中雖然帶了個麟字,也確實具備些麒麟的血脈,不過太過稀薄,只是在一階妖獸中算得上強大罷了。在如今的祁云面前,它幾乎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右掌推出,‘蕩魂’造就的漣漪輕易將它淹沒其中,臨當它動作變得遲鈍之際,祁云直接臨身而過,只在交錯時放下右手,將這只意識陷入昏沉的黑背麟收入墟戒。
“第一只。”
祁云默念了聲,折身后撲向另一只顯露蹤跡的妖獸,臨當被追上的時間僅剩四息時,墟戒中已經有了三只被禁錮住行動、視覺,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戰戰兢兢的一階妖獸。
“只間隔了一里多,不宜再拖下去了,好在控制了方向,距離那處密地已經不遠了。”
感知到更遠處的一道蹤跡,祁云輕輕咬牙,露出一道冷笑,緊跟著收斂了感知,將白鷹的防御法器重新放回他身上,而后背起他,放出墟戒中的一只妖獸。
兩道蹤跡,分散而逃,碎裂了兩條撲朔迷離的軌跡。
臨當延伸向水下洞窟的河流時,祁云在撲入其中后放出了另一只妖獸,模糊了下潛的痕跡。雖然因收斂了感知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可如今也只能賭一賭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全然不夠逃脫。
一邊急潛,祁云一邊關注著水面的變化,好在現在是白天,哪怕天空陰沉,也能看出渺白視野中的雜色。
五息后,雜色入眼,祁云不禁暗罵了聲,狠狠地將最后一只妖獸甩離身邊。
兩息后,一抹并不沉重的吸力傳至身側,祁云沒有抗拒,仍由這抹吸力將自己吞沒。
不合時宜的花香緊跟著傳來,祁云立時松了口氣,不由慶幸曲長青對于這處密地沒有說謊。
“有些奇怪,防御法器雖然帶在白鷹身上,可我差不多也是緊貼著了,怎么不像老家伙說的那樣有負作用呢?如果早知道,何必這么麻煩。”
祁云低笑了聲,將白鷹的防御法器收到自己懷中后,直接將他扔在一邊。
這時候,本就虛弱的白鷹即使極力閉氣,也還是喝了不少水,在撞擊后不由干嘔了出來。祁云放下他后就懶得理會,也未關注此刻一身干爽的衣物,而是緊盯著眼前的‘隔膜’,試圖看出那名凝元境有沒有接近。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一如以往般悄無聲息地流逝,可祁云卻繃緊了神經,甚至再度揪住白鷹的衣襟,只要看到任何隱約的身影,便立刻進入墟戒。
直到二十息過后,祁云這才深呼了口氣,按下將白鷹和自己藏身于墟戒的念頭,若是被他知曉墟戒的存在,必然不會替自己解除禁制——明知道要死,為什么還會幫助即將殺了自己的人呢?
只是,怎么才能令他給自己解除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