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冷哼一聲，獵豹般睜開假憩的眸子……

慵懶動動身子粗糙大手慢慢扯出壓在身下的廢舊報紙，揉成一團扔到隨手拋到洛媽面前。洛媽嘴唇蒼白，死盯著起身醒來一步步靠近的老四，瞳孔縮了縮，身子往后欲要往后退又咬牙站著不動。

老四絡腮胡子肆意扎在空氣中，粗獷模樣生生暴露在洛媽眼前。碩大的黑影擋在洛媽面前，難以控制地壓抑人心臟。這個男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洛媽緊緊咬唇。

“洛秋水，三嫂！你真以為你當年做的事情我不知道？還是兩年前你收養了這不知哪來的小屁孩，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老四一把抓起洛媽領口，幾乎要把洛媽脖子勒斷窒息，她微胖的臉頰慢慢通紅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伸手死命要扯開這一只熊掌般的手，無奈怎么也掙脫不開。洛媽垂眼看看那只粗繭布滿的手，食指側厚厚隆起的灰黃一層，洛媽心頭閃過異樣。

“四弟，那件事情是我不對，”洛媽喘息著，扭動脖子想要讓自己呼吸通常一點，“你離開那么久，怎么因為這事情而這么威脅我……”

老四詭異地笑了笑，通紅的雙眸鎖定這女人。你就繼續裝吧，洛秋水……不，你不是洛秋水……我三嫂已經死了，我三哥已經死了……而你，來自那地方的真正惡魔，怎么可以代替他們活地這么好？害了那么多人不夠，還要去禍害更多人！

心頭思緒萬千，老四卻不能一一狠狠發泄出來------他不能壞了大局。

“洛秋水，當年你私下告訴過我，說你和三哥已經替我籌備好了生意資金來源，”老四恨恨地揪著洛秋水領口，袖口下她微胖的手攥緊又放松，“可是呢，卻是為了把我這個親弟弟騙走的理由，我在那邊欠了一屁股債差點被人打死，而你們……”

洛媽面帶痛苦，正要說話，聽到動靜小四從門后匆匆趕了過來。老四見狀，也沒有和他糾纏的打算，一把放開洛媽領口朝著自己屋子大步走去，“哐當”一聲巨響關上木門，震落了房檐簌簌灰塵。

“混球！”小四破口大罵，扶起差點踉蹌倒地的洛媽，“洛媽，沒事吧。這種男人無業游民你怎么還收留他，直接報警送走就好了！省的看著礙眼。”

“別，”洛媽撫撫胸口順著氣，抬頭看著小四滿臉憤懣，“別報警，他----畢竟是我亡夫的親弟弟，他家族雖然不待見我---咳咳，于情于理，都不能送他去警局。”

……小四憤憤跺腳，給洛媽倒了杯水后，又勸導幾句，見洛媽還是如此心軟，心頭怒火難消憤憤回到屋子里。

洛媽無奈地嘆了口氣。

慢慢收拾著桌子上的殘羹冷炙，瞳孔毫無中心地思考著。

當年洛秋水的事情，她沒有經歷過……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要安靜地過著日子，怎么現在平靜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

回到屋子的老四，猛地灌了一大口白蘭地，仿佛只有酒水才能消解他多年來心頭的仇結。

什么私下談話，什么生意失利，什么欠了一屁股債！他當年根本做過這些事情，這洛秋水不止一次地驗證著所謂謊言……這些年他不再的日子里，他原本最敬愛的三哥三嫂，怎么消失在人間怎么、被人代替活著……

老四猩紅雙眼伸出右手，五指粗糲飽受磨難，這些年他這只手爬過死人堆，走過山峰海洋，觸過萬千武器，點燃過數條炸彈導線，殺過無數犯罪對象。終于有一回，要為自己的親人而出手了。

國安局，黑月，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