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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執(zhí)著的人擁有隱形翅膀(2)

chef一下子就熱血沸騰起來,雙手握拳敲桌子,指著騎士逸對大家說:“燙傷了都不吭一聲,繼續(xù)削土豆,這才是真正的廚師?!比缓笏謱︱T士逸說,“初級到這個階段,土豆能削成這樣的人很少。土豆大小都一樣,而且有七個面。很棒!”

哪怕手上被燙傷的部分又紅又疼,哪怕到現(xiàn)在手上仍留有疤痕,這番話卻讓騎士逸備受鼓舞。沒有什么比肯定和認可更能讓一名新學員開心的了!

如今,騎士逸在巴黎已經(jīng)待滿半年,也漸漸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

盡管這里辦事總是慢半拍,到當?shù)氐腛FII辦合法居留時,發(fā)房補時,他們總能拖好久。他們優(yōu)哉游哉的,有時候兩三個月也辦不下來一件事,投訴都沒用。騎士逸就安慰自己:慢慢等吧,急不來。

想家的時候,她會跑到大中華超市,邂逅“女神”老干媽;她會在寒風中排半個多小時的隊,只為吃諸葛烤魚;她會把父親發(fā)在朋友圈的蘇州風景照保存下來,欣賞家鄉(xiāng)的季節(jié)更迭。

但她一直對父母和朋友說的卻是:“我一切都挺好的,沒事就別老惦記我啦?!?

騎士逸在巴黎體驗一個人的生活:刮風下雨父親再也不會隨傳隨到,為了省錢她還自己釬褲腳,手被飛濺的花生油燙傷后想到的不是趕緊擦藥,而是先把土豆削完。

一個人生活激發(fā)了她的獨立自主性,她為母親安排了臺灣自由行。以前是母親帶她旅行,現(xiàn)在是她帶著母親旅行,一切都不用母親操心。

以前她說什么父母都當作玩笑話,現(xiàn)在她在父母面前越來越有話語權(quán)了。

雖然她還只是一位二十二歲的姑娘,但她對未來已經(jīng)有著清晰的規(guī)劃:她一邊學習一邊申請做學校的助教,然后打算申請去餐廳實習,給自己歷練的機會。歷練廚藝的同時,歷練自己一個人生活的能力。在巴黎待兩三年,然后回國開一間美好的糕點店,有美味點心、精致西餐、芳香咖啡,還有一排排好書。

我很欣慰,我的騎士逸真的長大了。

騎士逸已經(jīng)成長為廚娘逸,已經(jīng)從愛穿T恤牛仔褲的假小子成長為愛穿裙子女人味十足的美女,已經(jīng)從看不清未來、搖擺不定的迷茫少女成長為目標堅定、有明確人生規(guī)劃的獨立女性。

雖然她到巴黎的時間不長,有些東西卻在悄悄改變?;蛟S它就叫作成長,成長就是和過去的自己告別,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如果你想射門,你必須拿到進場的資格

很多人喜歡做牛逼的夢,可是當你的能力還跟不上你的夢想時,要學會適當降低門檻。如果你想射門,必須先拿到進場的資格。只有進了足球場你才有機會踢球,才有機會射門。

某天中午,我和同事一起吃飯閑聊,我說:“我今年都沒怎么運動,居然瘦了十斤。”言外之意其實是想表明因為工作忙已經(jīng)達到自動減肥的效果。

“你怎么沒運動?你每天都圍繞著我們的工位轉(zhuǎn)二十圈以上。”

吐槽鄭話音剛落,大家都笑了起來。

有天吐槽鄭問:“我桌上的書目去哪里了?”

我說:“被我拿回家了,書目展現(xiàn)了我一年的工作成果,我每天都枕著它入眠呢。”

吐槽鄭:“那你得多拿幾本書目回家墊在頭下面,對頸椎好?!?

我:“……”

有一陣子合作的出版社不讓用帶有“美人”字眼的書名,丁墨的《美人為餡》面臨改名的風險。我向同事咨詢該書名好不好。

吐槽鄭率先發(fā)言:“怎么有種小籠包的即視感?”

大家自動腦補陳妍希版小龍女,集體笑噴。

行政在公司群里說明天早上體檢,同事蔣說:“最怕體重環(huán)節(jié)。”

吐槽鄭說:“單腿上秤會輕很多喲,你試試?!?

有同事問吐槽鄭:“你為什么還不結(jié)婚?”

吐槽鄭回答:“我浪蕩慣了。”

我覺得吐槽鄭長得像《萬萬沒想到》里的王大錘。他順桿爬,“對,他是我失散很久的兄弟。”

有迷戀王大錘的女同事故意反駁他:“你沒王大錘好看?!?

吐槽鄭笑道:“他沒我猥瑣?!?

會吐槽、敢自黑的吐槽鄭是我們公司的設(shè)計師,很多大神作者的圖書封面都出自他手,而且?guī)缀趺勘緯姆饷娑极@得了讀者的一致好評。吐槽鄭對此頗為得意,設(shè)計每個封面時,他都力求做出有特色、不一樣的創(chuàng)意,從而讓讀者在享受精彩的圖書內(nèi)容之前,先被精美的封面吸引眼球。

做大神的書自然是壓力無窮的,吐槽鄭有時候也會抓狂地說:“誰現(xiàn)在有空,麻煩把我推下樓?!笨墒?,不管壓力如何大,時間如何緊迫,他每次都能頂住壓力設(shè)計出一個90分以上的優(yōu)質(zhì)封面。因此,我夸他:“你真是最具韌性的設(shè)計師。”

他搖搖頭,“你忘了說最關(guān)鍵的一點。”

我疑惑,“哪點關(guān)鍵?”難道我夸得還不到位?

“我應(yīng)該是走在馬路上回頭率最高的設(shè)計師??!”他理直氣壯地說。

吐槽鄭又傲嬌了。不過,在陰盛陽衰的出版圈,他確實算得上一枚帥哥。

從事著自己喜歡的工作,拿著不菲的薪水,成為大神作者的御用設(shè)計師,每逢假期就去向往的地方旅行,吐槽鄭的生活看起來過得挺滋潤吧。

然而,他也有著鮮為人知的辛酸過往。

2010年,吐槽鄭三十歲。都說“三十而立”,可在三十歲這一年,他的世界卻是一團糟。

那時候他還不是封面設(shè)計師,只是一名童書插畫師。由于童書定價低,給插畫師的稿費也低,他賺的錢勉強能養(yǎng)活自己。然而,他當時的女朋友每月薪水是他的六倍,兩人也常常因為經(jīng)濟差距懸殊而吵架。

為了提高收入,拉近他和女友之間的差距,2009年年初,他聽信一位朋友的話,辭職在家和那位朋友一起策劃童書??墒悄俏慌笥涯甑茁渑埽敵鹾贤显手Z給他的年終分紅打了水漂。他這一年幾乎是零收入,激化了他和女友的矛盾。女友提出分手,要求他盡快搬出他們曾經(jīng)充滿愛的小屋。

失戀后,吐槽鄭在一家專門做童書的圖書公司找到一份內(nèi)文排版的工作,底薪三千??墒?,他才入職一周就被公司炒了魷魚。讓他哭笑不得的是被炒的理由,居然是:“你年紀太大,不適合做童書?!?

他三十了,古人云“三十而立”,他失去了戀情,丟掉了工作,手頭沒幾個錢,一個人漂泊在北京,拿什么去立?

不是不難過的,只是難過之后,更多的是自省。

他到底適不適合做童書?繼續(xù)在童書出版圈混,到底有沒有出路?他假使重新找工作,要往哪個方向發(fā)展?

排版這個崗位可能在童書公司的老板看來是不重要的,所以他才會被老板那么痛快地炒魷魚。不做排版,不做童書插畫師,他還能做什么?他要如何找到一份別人認為重要的工作,避免以后再經(jīng)歷被炒魷魚的遭遇?

這些問題困擾著他,雖然一時半會兒得不到明確答案,但他覺得是時候?qū)ψ约哼M行一次深刻的剖析了。

同樣到北京發(fā)展,為什么有人就混得風生水起,而他卻還在貧困線上掙扎?到底是他在最初就走錯了方向,還是他不夠努力?

他一邊思索一邊尋找新的工作。

手頭沒多少錢,住不起市區(qū)的房子,他只得去通州租了一間每月房租七百元的房子。

在他窮得快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終于有家設(shè)計工作室向他拋出了橄欖枝。這家設(shè)計工作室需要一名設(shè)計助理,鑒于他以前沒有相關(guān)工作經(jīng)驗,對方給他開出的工資是每月一千元的底薪。

這樣的薪水跟他大學實習時的薪水相差無幾,而且也負擔不起他在北京的基本生活。

到底去不去呢?

稍作遲疑之后,他還是選擇去。

以前都是為了錢,為了謀生去找工作,這一次,他豁出去了。他決定不單單為了錢工作,而是為了做好一件事。

設(shè)計師的相關(guān)工作是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而如果成了設(shè)計師,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人絕對不會被炒魷魚的。

抱著這樣的信念,吐槽鄭進了這家設(shè)計工作室。

他好學上進,加上有一定美術(shù)基礎(chǔ),也有兩個封面得到了客戶的認可。然而,當他有一個封面屢次修改都得不到工作室老大和客戶的認可時,老大對他失去了信心。

那天,老大把他叫到辦公室,語重心長地對他說:“試用期兩個月了,你的能力還是達不到我們工作室的要求。我建議你出去后趕緊轉(zhuǎn)行吧,你不適合做設(shè)計這一行?!?

簡直是晴天霹靂!他這次只想好好地把設(shè)計助理這份工作做好,他甚至想著只要能在工作室做久一些,多學習多進步,向真正的設(shè)計師靠近。可是,老大一句話就輕易摧毀了他的夢想。

老大是出版圈的資深設(shè)計師,他的話對吐槽鄭打擊很大。

而且,接連兩份工作都被炒魷魚,吐槽鄭都有些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失敗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他再度失業(yè)后不久,從小跟他最親近的奶奶臨終前想見他一面。奶奶在家鄉(xiāng)武漢,他迫不及待想飛回去見奶奶最后一面,可是他手頭的錢都不夠他買張回武漢的飛機票!

世界上最悲哀的莫過于親人離世時,卻無法第一時間趕到她身旁,和她做一次告別。

他是個不服輸?shù)娜?,也是個不甘示弱的人,窮困潦倒的時候,他都沒有找朋友借一分錢。

他信奉“自助者天助”,覺得別人的幫忙如同施舍,他不需要別人施舍。

那是他三十年以來最難熬、最孤獨的時刻,沒有人可以幫他,他只能咬著牙關(guān)硬扛。每天去超市買兩個饅頭,就著紫菜湯包、榨菜,或者煮碗泡面,一天三頓就這么應(yīng)付過去。那時吃這些吃得太多太頻繁,以致現(xiàn)在他一聞到紫菜湯、泡面的味道就感覺惡心。

那段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僅僅幾個月時間,在吐槽鄭看來,卻感覺格外漫長。

人在低谷無路可走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也就是那段連一頓好飯都吃不上的時光,讓吐槽鄭暴瘦了。他現(xiàn)在總得意揚揚地跟別人說:“老子就是能吃,老子就是吃不胖的體質(zhì)?!笨烧l又會知道作為一枚吃貨的他,曾經(jīng)吃飯對他來說不過是充饑而已呢?

下一份工作還沒找到,房租馬上又要交,無可奈何之際,他只得向弟弟求助。弟弟借給他一千元,對他說:“哥,你真的要想辦法努力了,我救急不救窮??!”

父親得知他的近況,對他說:“在外面實在混不下去,就回來吧?!?

他不想打退堂鼓,他不想這樣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tài)返鄉(xiāng),他不想就這樣向北京投降。他偏偏要在北京闖出一片天地。

吐槽鄭決定振作起來,理性地跳出自己,剖析自己。

難道設(shè)計工作室老大說他不適合做設(shè)計,他就真的不適合當設(shè)計師嗎?

他的未來難道是別人說出來的嗎?

他冷靜地分析自己的優(yōu)缺點。優(yōu)點是大學時他是學美術(shù)的,做過六年的插畫師,有一定審美天賦。缺點是他工作經(jīng)驗不足,缺乏設(shè)計技巧。

他覺得設(shè)計需要天賦,需要感覺,而他對設(shè)計有一種天然的感覺,這是很好的基礎(chǔ),是哪怕后天再努力也學不來的,但是經(jīng)驗和技巧卻是熟能生巧的。

首先,他堅信自己能做設(shè)計師,并且要在這條路上繼續(xù)努力;其次,由于他目前經(jīng)驗不足,能力有限,他只能降低找工作的門檻。知名設(shè)計工作室、知名圖書公司肯定與他無緣,因為門檻高的公司對應(yīng)的要求就高。他能力還不夠,只能嘗試著找找對封面設(shè)計要求沒那么高的圖書公司。

于是,他在豆瓣網(wǎng)上找到一家專門給傳統(tǒng)出版社設(shè)計封面的圖書公司。相較市場化運作強的圖書公司,某些傳統(tǒng)出版社對封面設(shè)計的要求沒那么高。

他把之前在設(shè)計工作室做的幾個封面發(fā)給那家圖書公司,孰料對方一眼就相中了他。

或許是黑暗過后的黎明來得太晚的緣故,他都有些難以置信。

后來,每當有人抱怨自己有夢想?yún)s難以實現(xiàn)的時候,吐槽鄭都會對他說這么一句:“如果你想射門,你必須拿到進場的資格。你只有進場踢球,才有機會射門?!?

這絕對是他自己的心路歷程,正因為他通過這家圖書公司正式踏入圖書封面設(shè)計的圈子,他才有機會做圖書封面,才有機會為設(shè)計師的夢想努力。

吐槽鄭在這家圖書公司工作了一年,不僅封面過稿率高,還得到了公司領(lǐng)導和出版社編輯的稱贊。

在一片稱贊聲中,他沒有自滿,他冷靜地分析:他們稱贊我,是因為他們對封面的要求不高。

他對自己說:如果一個人在三流水平環(huán)境中沾沾自喜,那么他也會變成三流水平的人。因為環(huán)境決定眼界和水平。

通過一年的歷練,吐槽鄭覺得自己的設(shè)計技巧日益成熟,他完全有能力到門檻更高、市場化運作更好的大型圖書出版公司。

他奉行的理念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得最好”。

也是機緣巧合,當時某擅長做社科書的出版公司剛好在招聘一名封面設(shè)計師,吐槽鄭面試成功。

其實工資并沒有比之前的圖書公司高多少,要求反而高很多,而且上班地點離他租住的地方很遠。每天早晨,他五點鐘就得起床,光從家里去公司的路上就花費兩個半小時。

但是,那會兒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為錢為謀生而跳槽了,他是為了夢想,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告訴自己:如果你想掙錢,不要只想著掙錢。想著做好一件事,有能力了自然能掙錢。

新公司對封面的標準和要求都高了,他第一年做了兩百個封面稿,過稿率為1/3,第二年他的過稿率為2/3。

他在進步,也在成長,可是他卻突然停下腳步,再一次思索。

或許以前失敗的經(jīng)歷賦予了他善于分析自己的習慣。

每到一個階段,他都會跳出自己,理性地剖析。

他如果留在這邊,僅僅從工作的角度來看是好的,適應(yīng)了大公司的環(huán)境和節(jié)奏,過稿率高,待遇也不菲。

但是他如果繼續(xù)待下去,會對他的個人發(fā)展不利。他的設(shè)計水平不會得到提升,因為社科書封面設(shè)計比較粗放,沒有細節(jié),用四個字總結(jié)就是“字大色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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