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趕了幾天路，賀風(fēng)傷勢好轉(zhuǎn)，能夠下地走路，小云妹擔(dān)心他身體，每當(dāng)賀風(fēng)走遠(yuǎn)，便站在馬車上喊：小倭寇，給姐姐回來。

終于到了北平，北平城門口滿是士兵，進(jìn)出人員查得很嚴(yán)，將我們的包裹翻了又翻，又反復(fù)打聽我們的籍貫，入京的目的，讓我們白紙黑字的登記完這才放行。

我們?nèi)氤呛螅瑢ⅠR車廉價賣給了馬行。這一路靠這馬車，我們省了不少麻煩。走時小云妹依依不舍，對馬說道，馬兒馬兒，姐姐我們哪日離開北平，再來買了你。

吃了中飯，打聽了燕王王府的住處，便徑直走去。

穿過兩條街，恰巧有塊場地上有人擺了案臺，在說書。小云妹嚷著要聽，我想既已到了北平，也不在乎這半日功夫，便與小云妹和賀風(fēng)一起找了板凳坐下，聽那說書的講故事。

說書的講的是《三俠五義》，我們剛坐下，那說書先生的道，謝謝各位賞臉收聽，《三俠五義》到此告一段落。

眾人鼓掌，紛紛扔了銅錢，說書先生撿了銅錢，喝了兩口茶道，忽然拍了下案桌，道，接下來我為大家講的是《大俠智山傳》。

我嚇了一跳，小云妹轉(zhuǎn)頭向我笑道，師傅，沒想到在北平已經(jīng)有人幫你做了傳記。

說書的羅哩羅嗦，說到傍晚，才說到武林盟主競標(biāo)賽。

在他喝茶的時候，有人問，后來智山怎樣了？

說書的見天色已晚，說后面我不詳述了，后來智山大俠雖然落敗，卻去武當(dāng)接了櫻靈姑娘，從此倆人歸隱江湖，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你們猜，他們歸隱在哪里？

有人問道，不會是歸隱在當(dāng)初他們買宅院的平頂山吧？

說書的贊道，這位客官果真聰明，正是平頂山。

我說不對，這個故事的結(jié)尾不是這樣的，智山和櫻靈沒有在一起，他們后來也沒在平頂山隱居，故事沒有這樣美好。

那說書的不服，從懷里掏出一本書指著書名說，這位聽眾，你看好了，這是燕王編著的《大俠智山傳》，結(jié)尾可是書上原封不動的話。

那只是玉英美好的愿望。我說。

路上，小云妹道，天色這么晚，不如我們先吃了晚飯再去燕王府。

我點了點頭。我們一起找了家酒館，走了進(jìn)去。等著上菜時，小云妹見我悶悶不樂，便講些故事，想逗我開心。賀風(fēng)抬頭四處看了看，忽然低下頭，用手半遮了臉。小云妹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剛想問他怎么了。賀風(fēng)輕輕“噓”了聲，用手指了指我們背后。小云妹想轉(zhuǎn)頭，我拉住了小云妹的手，小云妹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頭不轉(zhuǎn)，繼續(xù)說起了故事。

我閉上雙眼，用第六感查看附近，身后不遠(yuǎn)處幾桌人人穿著平凡，如同普通百姓一樣，卻人人負(fù)了包袱，包袱長而扁圓。有些人在東張西望，有些人則貼近交談。我心神寧靜，側(cè)耳傾聽，雖是人聲嘈雜，卻仍然聽到了他們說話，他們用的正是扶桑語。

我用手指在茶水里蘸了蘸，在桌上寫了“忍者”兩字。賀風(fēng)見了，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忽然耳邊傳來聲音，有人道，忍者。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原來是上菜的小二，小二見了我在桌上寫的字，順口讀了出來。

身后幾桌人聽小二喊“忍者”，一個個臉色大變，不少人站起身來，向我們這邊看來。

我和賀風(fēng)不知所措，賀風(fēng)連忙低頭伏在桌上，小云妹忽然大聲，道，你看，連小二都叫你忍著，不過是肚子痛，多忍片刻，又會怎樣？等我們吃完了飯再帶你去看醫(yī)。你看如何？

賀風(fēng)趴在桌上，不敢抬頭，只是頭點了點。

小云妹道，這就對了，繼續(xù)忍著吧。我們一會就吃完。

身后的忍者們一聽，這才放下心來，紛紛落座。

等小二上完菜，我暗暗向小云妹豎了大拇指，贊她聰明。

小云妹滿臉得意之色，用腳踢了踢賀風(fēng)，小聲道，跟姐姐學(xué)著點。

那些忍者們先吃完了飯，喊了小二結(jié)賬后紛紛出去了。

賀風(fēng)偷偷查看，見已沒了忍者，這才舒了口氣，說幸好與他們不熟，不然差點被他們認(rèn)出來。

小云妹笑道，瞧你那慫樣，剛才嚇得臉色鐵青。

我道，這些人應(yīng)該是前往燕王府的，現(xiàn)在時辰早，想必他們還不敢動手，等到半夜，就難說了。我們趕緊吃飯，早點去王府告訴燕王。

就算你們現(xiàn)在去，也已經(jīng)晚了。我右手邊一桌有人說道。

說話的人背朝著我們，我們一直沒注意他。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看了我們一眼，咧著嘴冷笑。

賀風(fēng)脫口而出道，你……你是二長老！

二長老道，你還知道我是二長老，你怎么還沒死？你沒遇到大長老么？

賀風(fēng)怒道，我為什么要死？

二長老道，你父母任務(wù)失敗，不敢剖腹，是我們家族的恥辱，你這次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被俘，也不敢剖腹，你們一家人如此貪生怕死，不配做我們服部家族的武士。

賀風(fēng)憤怒，想要動手，被我攔住，我問二長老，你剛才說就算我們現(xiàn)在去燕王府也已經(jīng)晚了，這是怎么回事？

二長老笑道，和尚，你干嘛不自己去瞧瞧？

我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二長老道，當(dāng)然。沒想到大長老親自出馬，還能讓你活到現(xiàn)在。

我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動手？我一直沒發(fā)現(xiàn)你坐在旁邊。剛才若是趁我不備，或許你有得手的可能。

二長老道，沒把握的事，我從來不做，連刀尊都在你手上吃了虧，我冒然暗襲的話未必就能傷得了你，況且捉不捉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我笑道，沒把握的事你從來不做，你現(xiàn)在離我這么近，你有把握逃走么？

二長老嘿嘿一笑，道，當(dāng)然。

我在他說話前早已用了第六感，知道他會扔迷霧，并且話一說完就會扔，直接聚氣與指，等二長老剛說完“當(dāng)然”兩字，手往下甩時，瞬間使出一指禪，戳中他背部要穴，頓時一陣煙霧，酒樓里的食客不知情況，有人喊道，著火啦！眾人聽見失火，捂著鼻低下身子一頓亂擠，煙霧散去時，酒樓里竟擠出去大半人。

四周空空蕩蕩，唯獨二長仰倒在地上，老小云妹一看，拍桌哈哈大笑，對賀風(fēng)道，你們二長老這是什么術(shù)？沒煙霧前是坐著的，煙霧后卻這般不堪入目的姿勢……

賀風(fēng)哼道，二長老的不傳之秘，狗爬術(shù)。說著走了過去，拆開二長老包武器的包袱，拿出短刀遞到二長老手中，道，你現(xiàn)在已被俘，該怎么辦？

我示意賀風(fēng)走回來，瞬間隔空給二長老解了穴，二長老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手握著短刀臉一陣紅一陣白，指著我氣道,你……

酒店里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已沖出去攔人，攔了這會人全跑光了，見我們還在，掌柜的前來問煙霧是怎么來的，我正想說話，誰知那二長老一下閃到掌柜的后面，將短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掌柜的嚇得連連求饒。

賀風(fēng)見二長老不剖腹，反而劫持了掌柜的，怒道，我們被俘虜了就要我們剖腹，你自己被抓了為什么不剖？

小云妹跟著道，就是。你們大長老雖然猥瑣了點，好歹還自己剖腹了。

二長老一呆，說，什么？大長老死了么？

小云妹道，可不是，他抓了我和師傅，想殺了我們，結(jié)果被我?guī)煾荡騻髞碜约浩矢沽耍贿^最后是讓我?guī)煾到o他當(dāng)?shù)慕殄e人。

二長老笑道，死得好，死得好，看來我又可以往上升一級。那老家伙平時目中無人，除了刀尊，誰也不放在眼里，老子早就瞧不慣他。要我學(xué)那老家伙剖腹，我是不會干的。

賀風(fēng)吼道：我們服部家族的武士精神呢？憑什么你們被俘就不自殺，我們被俘了就得死？

我拉住賀風(fēng)道，瞧這二長老的嘴臉，我有些不舒服。這二長老也是只管家族刑法的么？之前可曾亂殺過人？

賀風(fēng)道，所有能當(dāng)長老的，都是當(dāng)初為刀尊立下大功的人，可想而知，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

那二長老聽賀風(fēng)如此說，得意道，不多不多，五十二條。等我退休，說不定能湊滿一百。咱也別廢話了，你們先出去，你們出去后我擔(dān)保這掌柜的無事，不然，嘿嘿……

小云妹拉著我道，師傅，千萬不可放了這倭寇出去。不然我大明百姓不知又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我點了點，道，燕王府也不知怎樣了，我們這就動身去看看。這二長老就這樣吧。

說著右手一指戳向二長老拿短刀的手，二長老方才摔倒，已知我能隔空點穴，這會劫持了掌柜的，特意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約莫有五六丈，見我手指一戳，有些不信，忽然手上一麻，短刀落了下來，我左手早捏了根筷子，右手用一指禪之際，左手趁機(jī)用上了彈指飛天，竹筷“嗖”的一聲，插在二長老喉上，二長老腦袋一仰，往后摔去。掌柜的往后一看，見二長老躺倒地上，喉嚨插著根竹筷，“媽呀”一聲，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喊，殺人啦。

我左手拉著小云妹，右手拉著賀風(fēng)，像風(fēng)似的，眨眼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