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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水!水!(2)

11點,我們徹底沒有力氣了,總的來說,情況很不好。我們必須在火山渣上費力地前進,盡管這些火山渣和我聽說的阿森松島上的火山渣比起來要松軟得多,可還是很硌腳。再加上口渴饑餓的痛苦,我們真是快死在這里了。幾百碼遠的地方是一些大火山巖,我們看到了就朝它們走去,想在巖石的陰影下休息。走過去后,我們驚訝地發現——我們竟還有心情吃驚——在一片小高地,或者說是小山脊那里的巖石上,覆蓋著茂密的綠色植物。顯然,火山巖分解后形成的土壤堆積在那里,恰好成為鳥兒放下種子的地方。但我們對綠色植物沒多大興趣,反正我們不能像尼布甲尼撒王一樣以草為食。要知道以草為食可需要造物者的恩賜和特殊的消化器官。

于是我們就坐在火山巖下嘟囔起來,我真心希望我們從沒進行這趟愚蠢的旅行。我正坐著時,正好看到烏姆寶帕站起來,拖著腳步往那片綠地走去。幾分鐘后,我驚訝地發現,這個平常穩重的人竟然像瘋子一樣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起來,手里還揮舞著綠色的東西。于是我們全都掙扎著盡快朝他走去,希望他發現了水。

“烏姆寶帕,傻孩子,你找到什么了?”我用祖魯語問他。

“我找到了食物和水,馬庫馬扎恩。”說完他又揮了揮手里拿的綠色的東西。

這次我看清楚他拿著的東西了——西瓜。我們找到了一片野生西瓜地,有數不清的西瓜,而且全都熟透了。

“有西瓜!”我朝緊跟在身后的古德大聲說,而下一分鐘他的假牙就已經派上了用場。

我想我們每個人吃了差不多6個西瓜才停下,可憐的西瓜啊,我從沒覺得還有什么比它們更美味。

西瓜沒什么營養,多汁的果肉很解渴。我們把一些西瓜切成兩半,放在太陽下,蒸發一些水分,讓周圍涼快一點。這時,我們覺得很餓。還剩了一些肉干,可我們已經吃得反胃了,況且還要留著些,畢竟誰都不知道哪兒有食物。就在這時,幸運再一次降臨。望著沙漠的時候,我看到大概十只大鳥正朝我們飛來。

“鳥,主人,有鳥!”“快打,主人,快開槍!”霍屯督人小聲說著就趴在了地上,其他人都跟他一樣趴下了。

這時,我看清飛過來的鳥是一群大鴇,它們會飛到我頭頂50碼的地方。我拿起一支溫徹斯特牌連發步槍,等它們飛到近處才一下跳起來。看到我之后,大鴇們亂成一團,這正是我希望的,于是我朝著最擁擠的地方開了兩槍,幸運地打下來一只。這可是只大鳥,有20磅重。半個小時后,我們用干枯的西瓜藤生了火,烤熟了大鴇,好好吃了一頓——我們都一個星期沒怎么吃東西了。除了鳥腿和喙,我們把大鴇吃得干干凈凈,后來,我們再也沒品嘗過這樣的美味。

那天晚上,我們又趁著夜色上路了,盡可能多帶了幾個西瓜。我們越往高處爬就覺得越冷,這真是種解脫。清晨時分,我們判斷離雪線只剩下不到12英里了。我們發現了更多的西瓜,根本不用擔心水的問題——前面有的是白雪。但山坡變得很陡,只能慢慢往上爬,一小時都走不了一英里。當天晚上,我們吃完了最后一點肉干,可除了那只大鴇,我們再沒在山上見過別的活物,也沒見到一條小溪或一眼泉水。我們本以為山上滿是積雪,總會融化成小溪,可這樣的情景讓我們感到很奇怪。后來我們發現,不知是什么原因,所有的溪水都是順著北坡流下去的。

現在,我們有點兒擔心食物了。我們沒被渴死,可現在看來,很可能要被餓死。接下來三天的悲慘生活,我都詳細地記錄在小筆記本上,現在就直接抄吧。

“5月21日——上午11點出發,白天天氣涼爽,適于前進,我們帶著些西瓜。一整天都在趕路,沒再發現西瓜地,顯然已經過了西瓜生長的地方。沒見到任何獵物。日落時休整,等夜晚,幾個小時都沒吃東西。晚上很冷。”

“5月22日——日出時分再次出發,非常虛弱。一整天只走了5英里。找到幾個雪塊,吃掉了,再沒別的東西吃。晚上在大高原下扎營。寒冷刺骨。大家都喝了點白蘭地,抱在一起取暖,每個人都裹著毯子,免得被凍死。饑餓和疲憊太可怕了。文特烏戈爾可能今晚會被凍死。”

“23日——正午太陽完全升起來,四肢稍微暖和了一些,大家再次掙扎著前行。現在的境地非常危險,我覺得今天再找不到食物,我們就會死在這里。只剩下一點白蘭地了。古德、亨利爵士和烏姆寶帕還能撐得住,可文特烏戈爾的情況不太好——大多數霍屯督人都受不了寒冷。饑餓的沖擊并不厲害,胃已經麻木了。其他人也是如此。我們現在處于連接兩座山峰的陡坡,也就是火山巖壁這里,景色非常好。身后是冒著熱氣的沙漠,一直延伸到地平線,面前是幾英里又硬又滑的平坦雪層,只有稍許起伏,逐漸向上,中間是山峰的最高點,周長約數英里,高約幾千英尺,高聳入云。雙目所及之處沒有活物。愿上帝憐憫我們,我們時日無多了。”

日記就先摘抄到這里,不僅是因為讀起來很枯燥,更是因為后面發生的事要詳細講述才好。

5月23日一整天,我們都掙扎著慢慢在雪地中走,總是躺下來休息。我們看上去肯定是非常奇怪的一群人:每個人都身負重物,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炫目的平原上,饑餓的眼睛四處搜尋食物。可四處看也沒用,因為根本沒有能吃的東西。那天我們總共走了不到7英里。就在日落之前,我們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示巴雙乳峰左峰乳頭的下方,乳頭是巨大的凍雪柱,有幾千英尺高,直插云霄。盡管我們很虛弱,但還是禁不住欣賞起了美景:夕陽的余暉襯得景色更美了,山上的雪都呈現出橙紅色,為我們頭頂上的圓頂戴上了發光的王冠。

“我敢說,”過一會兒,古德氣喘吁吁地說,“我們肯定就在那位老先生寫東西的洞穴附近。”

“沒錯,”我說,“如果真有的話。”

“好了,夸特曼,”亨利爵士呻吟了一聲,“別這么說,我相信那位老先生,可是他帶我們找到了水!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那個山洞的。”

“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山洞就死定了,就是這么回事。”我寬慰似的說。

接下來的十分鐘,我們都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突然一直走在我身邊的烏姆寶帕裹緊了毯子,還勒緊了腰上的皮帶,他說這樣好“減緩饑餓感”,現在他的腰和女孩的腰一樣細,我都能環住了。

“快看!”他指著前面突出的斜坡說。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前方200碼左右的雪地中真有一個山洞。

“這就是那個。”烏姆寶帕說。

我們趕緊過去,發現那里的的確確是個山洞的入口,毫無疑問,達·西爾韋斯特雷寫的就是這里。我們沒著急往里走,因為剛到這里時,太陽已經落山,沉入西邊的速度很快,周圍很快就暗下來,而且這里的海拔很高,只有一些暮光。我們摸進山洞,這里的空間并不大。我們抱作一團取暖,喝完了僅剩的白蘭地——每人只能喝一口——希望趕緊睡著,忘記這些苦惱。但天氣太冷,我們實在睡不著,我敢說在這樣高的地方,溫度肯定只有零下十四五度左右。這種溫度對于我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我們歷經艱險,缺少食物,經過沙漠的炙烤,我相信讀者肯定能想得到。簡而言之,我覺得這是死亡離我最近的時刻。我們在山洞中安靜地坐著,一小時一小時地挨過痛苦的夜晚,感覺風雪一直在身邊游蕩,一會兒鉆進手指,一會兒鉆進腳趾,一會又刺到臉上。我們裹得越來越緊,可也沒什么用,餓透了的身體實在沒什么熱量。有時,我們中的一個會不安地睡上幾分鐘,可誰都睡不好,這也許是種幸運吧——要是真睡著的話,我都懷疑我們是否還會醒來。實際上,我想我們現在還活著完全是靠意志力。

一整晚,霍屯督人文特烏戈爾的牙齒都像響板一樣“咯咯”地打著冷顫,黎明前不久,我聽到他長嘆了一聲,牙齒也不再打顫了。我當時覺得沒什么,以為他睡著了。我們兩個背靠背呆著,我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涼,最后就像冰一樣。

終于,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透出幾分光亮,緊接著,金色的光芒穿過白雪——燦爛的陽光終于照在火山巖壁上,也照在我們凍僵的身體上。陽光也灑在文特烏戈爾身上,他和我們坐在一起,早死了。怪不得他的背那么涼,可憐的家伙。我聽到他嘆息的時候他就死了,現在已經被凍得僵硬不已。我們都十分震驚,繞開了他的尸體——我們還活著的人竟和一個死人作伴良久,真是太可怕了——就讓文特烏戈爾那樣坐著,雙手垂在膝蓋上。

這時,寒冷的陽光直射進山洞,這么高的地方,陽光確實是涼的。突然我聽到一聲恐懼的尖叫,趕緊轉過身。

我看到這樣的景象:山洞最里面——整個山洞也不過20英尺深——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的頭垂在胸前,長長的胳膊耷拉著。我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那也是個死人,而且,還是個白人。

別人也都看出來了,這個場景讓我們不安的神經更加恐懼了。我們一股腦地拖著半僵的身體盡快跑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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