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瑞雪兆豐年,今年西地收成想必不會差。付登文漫步在街道上,新年臨近得提前準(zhǔn)備著了。
走到何家鹽坊了,正打算買點鹽做些腌貨,忽然一陣哭聲從何家鹽坊邊的巷子里傳了出來。那哭聲夾著鵝毛大雪順著冷冽的風(fēng)吹進(jìn)付登文的耳朵里。這巷子黑黢黢的,破敗極了也沒人居住怎么會有孩子的哭聲呢?付登文好奇的走了進(jìn)去。靠著墻邊竟放著一個金絲細(xì)繡的襁褓,在這白色的雪中,黑色的墻邊顯得格外刺眼。付登文走近一看,里面竟是一粉雕玉琢的女嬰。付登文把她抱了起來,四周觀察一番并沒有人影,金銀玉器,紙卷一類的信物也沒有。那女嬰只盯著付登文看倒是停止了哭泣。此時付登文膝下只有過繼的付寅,他心想這樣冷的天若是棄之不顧必然活不下去,想來和寅兒做個伴兒也是好的。因為不知道身世姓名,付登文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取個筱字吧,咱們付家喜竹,這孩子和付家有緣,望她如葳蕤之樹,此生繁茂,再取個簡字,大道至簡,就叫簡筱!”付登文喜歡女兒,付寅也處處讓著她,因怕她將來在付家受欺負(fù),付登文竟說她是自己的私生女。其實那時倒是無妨,付登文本就沒有妻室,他也不想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更不在乎名節(jié)。他如此說,眾人也都將付簡筱當(dāng)付家二小姐看,畢恭畢敬。她與付寅相差一歲,最喜花燈,此事說來話長。
十六歲那年上元節(jié),付簡筱和付寅以及幾個小廝上街看花燈,長街上燈火輝煌,炮竹煙花不斷很是奪目,一不留神付簡筱就和眾人走散了。街道上是摩肩接踵,付簡筱在人群中不知所措,連最花燈玩偶皮影都無暇觀賞了,慌慌張張的在大街上尋找著。這邊付寅也發(fā)現(xiàn)小妹走丟了,著急忙慌的四處打聽著。
華燈初上,一只巨型的鳳凰形花燈被舉了起來,宛如火鳳臨世向眾人俯沖過來,支撐著鳳凰花燈的一根木棍突然折斷,鳳凰立馬失去了重心向一邊倒了過來。此刻付簡筱正茫然無助的站在街邊,這鳳凰直沖沖向她倒去,眼看就要砸到她了,忽然一個少年沖了上來把付簡筱撲倒在地。
付簡筱正無助的站著,不知所措的看著花燈向她砸去,忽然一股溫?zé)岬臍庀_向她,少年的斗篷將她的身軀包裹,將她翻倒,但著地的人確是少年。她看著身下的少年驚慌失措,少年溫潤如玉,嘴角若有若無一絲笑意,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兩頰緋紅,面容姣好,精致秀麗又不乏大氣,雙眼似乎含淚,驚慌如小鹿般的起身,一旁的燈火映在彼此的臉頰上,似乎在兩人身上蒙了一層紅紗,氣息交相纏繞。
“謝謝公子。”付簡筱嬌羞行禮,心仍在砰砰跳個不停,正巧此時付寅也被花燈的動靜引了過來。
“沒事吧,沒事就好,快隨我回府吧。”付寅并未注意到眼前直愣愣盯著付簡筱的少年。
打這一天起,付簡筱就害了相思病,春心萌動夜夜思念著那天的少年,付寅瞧出了端倪便悄悄的放出風(fēng)去。
兩個都是有情的,不多日,那少年便尋了過來。
“在下,葉家二公子,葉青,見過付家小姐。”少年作揖,舉手投足間都是儒雅之氣。
兩人眉目傳情,相談甚歡。付登文得知了此事,這葉家小門小戶,比付家還差許多,葉青的父親是個郎中,家產(chǎn)不過幾個醫(yī)館,付登文并非是想借付簡筱攀個高枝兒扶持付家,只是太過疼愛到不舍得許給這樣略顯清貧的家庭。
“在下自知家境清貧,配不上二小姐,在下甘愿入贅付家,只求和小姐長相廝守。”葉青跪在付登文門前求道。
見他如此,付登文只好同意了這門婚事,說來兩人年齡也是合適,再說入贅過來在眼皮底下倒也安心,倘若嫁出去受了氣倒也是不放心。眾人都很看好這段姻緣,婚后葉青更是體貼入微,兩人相敬如賓。
“葉青,如今我真的怕。”付簡筱說道,“我自知主家之重,這如今的平淡日子怕是過到頭了。”
“筱筱,你且去做,你的才識魄力并不比少主家差,我永遠(yuǎn)在你身后。”他含情一笑,輕輕安撫著懷中的付簡筱。
窗外陰雨連綿,雨水敲擊著竹子,節(jié)奏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