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錢未打在秦天笑身上,而是被她半空攔截,她神情孤傲嘲諷,朝著李瑩一步步走去。
李瑩怒氣未消,眼見秦天笑走近,仍舊梗著脖子站在原地,而不停眨動的雙眼,卻泄露了她的緊張。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這是在警局門口!”
秦天笑輕笑,走到李瑩近處站定,柔聲道:“阿姨,別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沒腦子,誰都知道這是警局,打人,可是惡意傷害,至于這錢,我覺得您比我更需要,以至于用錢去賣兒子,十萬,嘖嘖,真廉價!”
“你是嫌少?我以前倒沒看出來,你是這么貪婪物質的女孩!”李瑩猛地瞪住她,明顯會錯意。
秦天笑冷笑一聲,她覺得這有錢人的思維,真的很難理解。
“您的錢,我沒興趣,您的兒子,請您自己看牢!”不自重的長輩,秦天笑也沒有必要尊重。
一沓粉紅的鈔票,直愣愣從天而下,將李瑩澆了個透。
好囂張,好狂妄,好粗魯!還從來沒有人,這樣侮辱過她,乳臭未干的丫頭,竟也敢教訓她!
“哦,不稀罕,那么,五年前,醫治你弟弟心臟病的錢,你是否可以立刻,連本帶利還給我?”深深的譏諷,李瑩面色陰轉晴,看著轉身后,背脊微僵的秦天笑。
深呼吸,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拳頭在袖底握緊又松開,平復心緒后,秦天笑慢慢轉身,直視李瑩:“我現在沒錢還,等過段日子,一定還你!”
李瑩聞言,夸張的驚呼起來,似笑非笑,“沒錢吶,那你還學什么音樂,去什么巴黎,攛掇皓禹找主任的麻煩,對我橫眉豎眼,秦天笑,你不是很能耐!”
“你說什么?攛掇皓禹找主任麻煩?”難道,這就是李瑩叫她來的真正原因,只是,這事剛發生,究竟是誰,告訴林皓禹的?
“你不要裝傻,如果不是因為你,皓禹不會進警局,你知不知道,你險些毀了他!”最后一句陡然提聲,好半晌,李瑩才撫著胸口呼吸平穩。
撥了撥前額的劉海,李瑩施舍般開口,“這樣吧,看在我們兩家多年的情分上,你跪下給我磕個頭,認個錯,發誓不再找皓禹,這事兒,就算了!”
如此高高在上的語調,徹底將秦天笑的自尊刺穿,可是,理智告訴她必須忍耐,這些年給天澄治病,近乎將家里積蓄用盡,她不能,再給家里惹麻煩。
有一瞬間,她想狠狠給面前女人一巴掌,可人生就是混雜著諸多無奈,諸多顧忌,以致不能由著性子,肆意妄為。
秦天笑的目光,從李瑩面上移開,她的神情近乎漠然,背脊直挺,右腳卻后移幾步,在李瑩近乎得意的目光中,微微向下彎曲。
李瑩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可很快,她的笑容便僵在唇角,“皓禹,你————”
“天笑!”林皓禹的手緊緊扶住秦天笑,明亮的眼中溢滿關切與心疼,隨即轉頭怒視李瑩。
“媽,你這是做什么!”
“皓禹,媽都是為你好,你不能再和這個秦天笑在一起,她會毀了你!”面對兒子,李瑩態度登時軟了下來,俱是苦口婆心的勸解。
“她不會毀了我,失去她,才會真的毀了我,我說過,我林皓禹此生,只求秦天笑一人!”
近乎誓言的話語說出,震驚的不只李瑩,還有秦天笑,林皓禹喜歡她,她知道,可她以為只是年少時的感情,又或者,他沒有認真與其它女孩接觸,今日言語,卻是結結實實將她震驚到。
林皓禹緊緊握住秦天笑的手,她此時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李瑩卻是從震撼中回神,語調因憤怒而發抖:“林皓禹,不要忘了,你姓林,你是林家的繼承人,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若我早點胡鬧,五年前,就不會將她拱手讓給周思邈那個混蛋!”他撇過頭,俊朗的五官,染上一層薄怒和懊悔。
“天笑,我們走————”他不愿再去看李瑩的表情,只知道,此刻手中握著的,才是他要的真實。
秦天笑抬頭望他,俊朗堅毅的側臉,一如她初見時明朗,心間有什么復雜的心緒起伏,若說沒有感動,未免欺騙真心,被動握住的手漸漸松弛,幾乎要回握住那珍貴到近乎恩賜的溫暖。
可是,指尖剛剛碰觸到林皓禹的手背,林母的話,讓她觸電般猛地甩開他的手。
“皓禹,你想清楚,林家能給你的,她秦天笑是否能給你!”
她固然貪戀寒雪中難得的溫暖,可這是一種什么感情,她清楚,所以,不能利用林皓禹的真心,更不能將他拖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天笑,你————”林皓禹微微詫異,眼中流露出隱忍的苦痛和不解,他不明白,上一秒,她幾乎都快要握住他的手,分明,她的體溫已那么近,為什么?
秦天笑內心輕嘆,面上卻綻放她最美的笑容,語調也是溫柔的不復從前:“林皓禹,失了林家人的身份,你對我還有什么用,我的情況,你也清楚!”
指甲嵌入掌心,很疼,刺激著她意識的清醒和心的冷硬,趁著林皓禹震驚,她飛快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林母的聲調,異常尖銳:“皓禹,看到沒,這就是你為之拋棄一切的人,我說什么,她看上的只有你的金錢名利!”
林皓禹沒有去追,腳如生根般扎在原地,滿眼的疲倦,滿眼的心碎,他無力的揮揮手,示意林母停止對秦天笑的挖苦。
“媽,我接受您跟爸的安排,出國!”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只是袖底,那緊握的拳頭,完全泄露了他的心緒:秦天笑,終有一天,我要你眼里心里只有我!
林母難以置信,卻驚喜鋪滿臉頰,竟不顧儀態,小跑著跟上,在林皓禹的身邊喋喋不休,陳述著安排和計劃。
只是很快,林皓禹撇下李瑩,徑直上了一輛出租車。
“皓禹,你這孩子怎么————”怨懟的話語尚未說完,她的面前,突然站定一身著黑色西服的高個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