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侯爺說的情況同天機樓調查的基本符合,但是那些夜行衣上的毒是后來被下的,我們已經將從那上面搜集的毒藥送給了鬼醫,他證明,那些毒的確是剛剛被放上去的。所以,真正的中毒源頭并非是那些衣物。”黑鷹的臉上那銀色的面具在晨光下散發著清冷的光芒。
“不是衣物?那么那些毒藥是從哪里來的呢?”慕非止一直點著桌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據慕少卿報,軍機營內中毒的探子大約有八百人,數目不小,但是對于龐大的軍機營來說也不過是邊邊角角而已,可想而知,這收集情報的軍機營到底有多大。
因為那慢性毒藥有些刁,所以最終杜仲還是被派去軍機營解毒,只不過同行的人還有沈蘅蕪。
這天一大早,兩人就從宮中出發朝軍機營趕去,沈蘅蕪不坐轎子,所以慕非止直接從御馬坊牽了一匹汗血寶馬給她。沈蘅蕪見到那汗血馬比見到慕非止還親,熟練的跨上去,她一揮皮鞭,甚至連個招呼都沒和慕非止打,直接就去宮門那里等著杜仲。
沈蘅蕪在宮門處等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時間,一輛超大號的轎子才緩緩出現在她視線中,一見到那轎子,沈蘅蕪騎著馬就跑了過去。馬鞭一伸,將那轎子窗戶處的布簾給掀了開來。
“師叔,大白天的你捂在這里面是有多見不得人?”果真和長公主說的一樣,娘娘們們兒的,大老爺們兒坐轎子真是。
“王后殿下,鬼醫正在睡覺,昨晚他明明白白的告訴奴才們,不到軍機營不準叫醒他。”抬轎子的一個侍衛恭敬的朝馬上的沈蘅蕪回道。
“昨晚?難道你們剛才是把他從床上拉下來的?”沈蘅蕪看著躺在里面睡得跟豬似得男人嫌棄的問道。
“額……是從棺材里挖出來的。”那人嘴角抽搐,心中還在發慌,那白玉棺材里可真是冷啊。
“……”
御書房,慕非止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一池紅蓮,朝身后的黑鷹問道:“保護她的人已經派去了嗎?”
“已經安排妥了。”黑鷹道。
“不要讓她掉一根頭發。”慕非止說得極其認真,不亞于他上朝時的嚴肅。
“是!”
沈蘅蕪和杜仲晃晃悠悠到了軍機營的時候,軍機營統領余少平早就等在外面了。
“微臣余少平叩見主子。”王上早就下了圣旨,這女子就是淮南的王后,誰敢不尊。
“平身。”沈蘅蕪利落的從馬上下來,然后一腳就朝那轎子踹了過去。幾個抬轎的侍衛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一招,都被她驚得呆在那里。
“師叔,你可真是屬鬼的啊!”沈蘅蕪連踹了兩腳這才停住。
“這轎子著實沒有我的棺材舒服。”轎子里面傳出兩聲陰笑,那陰陽怪氣的語調讓余少平一震,這其實是他第一次見鬼醫。
暗紅色的人影慢吞吞的從里面出來,他抬起頭,一張讓人驚艷不已的白皙臉龐從面前幾人的身上滑過,最終落在沈蘅蕪的身上:“嘖嘖,午時了,該干活了。”
余少平親自帶著兩人進了軍機營的大院,然后指著一排排房子道:“按照鬼醫的檢驗方法,八百多人已經趕了回來,配藥的院子已經給你們準備好,如果有需要你們直接搖鈴就行。”
沈蘅蕪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了那些統一穿著黑色夜行衣,帶著黑色面罩的探子們,軍機營這樣安排想必是為了保密,畢竟這些探子都是單獨行事,各有上線。
院子里的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杜仲從頭走到尾將藥材給聞了一遍,然后又呵呵的笑了起來:“沒問題。”
“你寫方子我配藥。”杜仲做完檢查工作就在一邊坐了下來,端著小茶壺就往嘴里倒茶水。
“你這么信任我?”沈蘅蕪想,這不像杜仲的作風啊。
“我只是信任那已經深埋黃土的師姐。”頭一次,杜仲的語氣沒有那么陰陽怪調。
“……”
就在沈蘅蕪斟酌著寫藥方的時候,杜仲站在幾味藥材的邊上,將藏在袖子中的東西抖了進去。
沈蘅蕪的動作很快,如實的將自己的藥方寫了下來,然后遞給了杜仲,兩人一起抓藥。
“柴胡兩錢,郁金四錢,赤芍四錢,當歸三錢,川穹三錢,玄胡四錢……你竟然將解藥同這些疏肝理氣,活絡筋血的方子用在一起,很少見,倒也有用。”杜仲拿著方子一邊走一邊用手掂掇著分量,按比例往木盆里裝。
“那些人風里來雨里去,多加幾味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沈蘅蕪搬著木盆走到院子中熬藥,為防有人在藥中動手腳,她只能親自上手。
一個時辰后,藥已經熬好了,沈蘅蕪正要將藥倒成兩份,兩人分頭去喂藥,這樣效率更高一些,畢竟人數有八百人之多。可是杜仲卻阻止了,他站在院中,瞅著那已經熬好的黑乎乎的藥,又呵呵的笑了起來:“你提著藥跟在我后面,送藥的過程中保不齊會遇到什么。”說著,杜仲就跟大爺似得走在前面,剩下沈蘅蕪和那一桶沉得要死的藥水。
走到那些房間的時候,已經有人備好了檢查過的瓷碗,杜仲讓沈蘅蕪走在前面給那些人倒藥,他在后面跟著。
沈蘅蕪知道杜仲行事有些怪,也沒有多問什么,只是行著本分去救治那些人,他將藥從桶里舀出來然后盛到那些人的瓷碗中。
杜仲跟在沈蘅蕪的后面,仔細的看著那些幾乎將全身蒙住的人,他走著走著,突然在一人的面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子,看向那全身裹住的人,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陰陽怪氣的道:“幸會。”
那人發出一聲悶響,然后全身就開始麻麻的,直至最后倒了下去。
沈蘅蕪在前面聽到異樣,轉過頭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倒下了,她看向杜仲,只見他依舊跟沒事人一樣走著,她這才轉回頭,可是剎那間腦中就形成了一個猜想,杜仲之所以跟在后面那樣緩慢的走著,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在查詢什么,這些人都蒙著面,穿著一樣的衣服,有什么外人混進來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里,沈蘅蕪沒有發聲,依舊超前舀出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