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這樣不仔細?還要我給你擦嘴巴?”慕非止突然笑了起來,干燥的指肚忽然就撫在了蘅蕪的唇上,不輕不重的一抹,將殘留在蘅蕪嘴邊的那滴葡萄汁給抹了去。
“我今天沒帶補腎良方,真是該死。”一聲陰陽怪調(diào)的話語乍然間冒了出來,沈蘅蕪歪頭,只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倚在柱子旁,他一身暗紅色的長袍,她瞅著,后背竟覺得發(fā)麻,那暗紅色好像有種魔力,給人一種漫天都是血色的錯覺,那人一頭讓人驚艷的銀色長發(fā)在風中飄舞,低著頭,看不清長相,整個人顯得神秘至極。
“那你下次可別忘了。”慕非止輕笑一聲。
“你就是杜仲?”沈蘅蕪情緒很是激動,她抓著慕非止的胳膊,上半身微微的抬了起來,朝銀發(fā)男人問道。
“呵呵,你認識我?”男人又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
“我要同你比試。”沈蘅蕪趴在慕非止的身上,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亭子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慕少卿和慕非止都將目光看向了蘅蕪,就連一直低著頭的杜仲也將頭轉(zhuǎn)了過來,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頭一次正經(jīng)的注視著面前的女人,那張白皙而又精致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透明。他忽的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咯咯的笑道:“你要同我比試什么?”
他的話讓沈蘅蕪從怔愣中清醒過來,她看著那張絲毫不比師父遜色的面容,也笑了起來:“比醫(yī)。”
“我為什么要和你比試?咯咯。”靜靜的瞅了沈蘅蕪一眼,杜仲隨即又低下頭去,整個人依舊倚在柱子旁邊,一頭銀發(fā)忽的垂落,遮住了驚為天人的容顏。
“我十歲的時候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十二歲的時候有人第一次將我同你比較,至此之后,直到我?guī)煾溉ナ溃愕拇嬖诰拖褚粋€陰影一樣,即使我有什么突破,師父從來也不會夸我一句,只會說:若是你師叔,定會做的比你更好。師叔,你倒是說說,今天你是比還是不比?”說這話的時候,沈蘅蕪仍舊被慕非止抱坐在懷里,但是她整個人卻散發(fā)出不一樣的精氣神兒,整個人顯得十分靈氣。
“師叔?你說杜仲是你的師叔?”慕少卿一直搖動的扇子忽然停了,他第一次表現(xiàn)出這么直白的驚訝表情,好似聽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樣:“真是想不到,我以為你這怪胎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沒想到你還有師門。”
“我從來不和人比試醫(yī)術(shù)。”杜仲依舊低著頭,對于沈蘅蕪叫自己師叔這件事并不在意。
“喂,你不是王法嗎?我要同他比試,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因為親眼看見杜仲,所以沈蘅蕪顯得很是激動。
“今天天兒不錯,我只是介紹你們認識,可沒有讓你們比試。”慕非止扣住沈蘅蕪的腰,不讓她亂動。
“杜仲你這個娘們兒,人家小姑娘都開口了,你一個大男人還扭捏什么,真是外也窩囊,內(nèi)也窩囊。”四人的身后忽然傳來一聲犀利至極的聲音,那人上來就喚杜仲娘們兒,這狠勁兒,沈蘅蕪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那位毒舌長公主慕棲凰來了。
幾人回過頭去的時候,慕棲凰正從湖面上飛過來,她身姿卓越的落在亭子中,矯健輕盈的讓沈蘅蕪羨慕。
“長公主剛剛不是還說小生是娘們兒,娘們兒怎么能做出大男人做的事?”杜仲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終于正常的抬起了頭,一雙泛著紫色的眸子仿若無意的盯著慕棲凰。
“本宮說你是娘們兒你就是娘們兒,你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宮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什么樂子了,你這個人妖今天要是擾了本宮的興致,我就把你的棺材鋪給端了。”慕棲凰自顧自的在桌子上坐下,語氣惡狠狠的。
“我不是女人,長公主恐怕也不是。”杜仲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比試醫(yī)術(shù),自然需要傷患,現(xiàn)在去哪里找傷患,你不會要找兩個人砍了吧?”慕少卿在一邊看著,不由得感嘆道:“這么好的天氣,賽詩都比賽醫(yī)來的有情趣。”
“我不管,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對手,我一定要和他比試一番。”沈蘅蕪拽著慕非止的胳膊,一個勁兒的要從他懷里下來,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和杜仲好好比試一番。
慕非止的眼睛掃過沈蘅蕪拽著自己的手臂,忽的又將她攬緊,一雙魅眸含笑的看著她,聲音卻是正經(jīng)的很:“撒個嬌吧!”
“啥?”不僅是沈蘅蕪,其他人也都跟見鬼似得看著慕非止,這有了女人以后,說話果然更直接了。
“需要我再說一遍?”慕非止斜瞟了那幾人一眼,最后將視線落到了沈蘅蕪稍顯驚訝的臉上。
“撒嬌這事現(xiàn)在我估計干不出來,不過,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晚上休想抱著我睡覺。”沈蘅蕪的反應極快,她伸出雙手攬著男人的脖子,很是嚴肅的道。
“噗!”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慕棲凰譏諷般的看著沈蘅蕪。
“呵,羞恥心?羞恥心值幾錢?”沈蘅蕪冷哼。
“杜仲,我最近從淮北得了幾床天然蠶絲被,放在你棺材里正好暖和。”慕非止悠悠的開口道。
誰知道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讓杜仲有咯咯的笑了起來:“好極好極!”
一行五人最后去了軍機營,因為杜仲和沈蘅蕪的比試需要傷員,若說這京城中哪里有容易找到的傷員,就屬這軍機營了。各種探子,各種傷處。
黑鷹的動作很快,在幾人秘密到達軍機營以后,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找到了剛剛受傷歸來的探子,那兩個人被抬進來的時候,沈蘅蕪和杜仲已經(jīng)準備就緒了。
兩個傷員并排擺在軍營中的床上,沈蘅蕪和杜仲各站在一邊,兩人的身后是自己的小藥箱。杜仲的藥箱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的,他的藥箱用上好的楠木做成,可是偏偏給雕成了一個小型的棺材模樣,這男人,真是對棺材愛之深。而沈蘅蕪的藥箱是特地從梧桐殿收拾來的,是她蘇醒以后重新配置的。
“這要怎么比?比誰的病人康復的時間快?”慕少卿跟在后面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