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大隊的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鍋,燉肉的香味散發(fā)出來,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高長勝聞著肉香,也不禁咽了咽口水。這時,他忽然看到那個老三抱著大黑貓站在了大隊院子的門口。
馬村長看到老三來了,急忙走了過去。高長勝以為馬村長要趕他走,立刻跑過去,喊住馬村長,說道:“馬村長,其實我不太喜歡吃肉,要不你就把我那份給老三吧。”
馬村長一聽就明白了高長勝的意思,笑著說道:“高所長,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趕老三,我是想讓他進來。你是客人,當(dāng)然不能少了你的,呵呵。”
老三蹲在院子的一角,獨自逗著他懷里的那只肥碩的大黑貓,時不時地發(fā)出嘿嘿嘿的笑聲,看樣子很不愿意和別人靠近。
馬村長看著老三那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高長勝把馬村長叫到一邊,東扯西拉地就說到了這個老三。
村長拿著旱煙袋,吸了一口煙說道:“這個老三本名叫王孝義,是個復(fù)員軍人,因為在同輩之中排行第三,所以大伙平時都管他叫老三。”
“哦,那他因為什么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呢?”高長勝問道。
馬村長看了老三一眼,說道:“高所長,其實這個事確實很蹊蹺,而且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查明。”
“哦,什么東西沒有查明?或許我能幫上這個忙。”
馬村長看了高長勝一眼,說道:“高所長是文化部的,又不是偵探。”
“馬村長,我以前是個刑偵警察。”高長勝說道。當(dāng)然,他在“騙”馬村長,他只是想知道這個老三身上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因為他有種感覺,老三或許和這一切有關(guān)系或者說可以從老三身上得到某種線索。
“真的?”馬村長疑惑地問道。
“那還有假,我糊弄老哥做什么?”高長勝裝得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這個老三家和我家還有些親戚關(guān)系,要是高所長真的能夠查明這個事情的真相,我馬宏忠就算給您跪下都行!”
“老哥,您見外了。”高長勝趕忙說道。
馬村長邊抽煙邊和高長勝說起了這個老三的事:這個老三復(fù)員之后,小伙子長得也帥氣,人也勤勞,就和本村的一個姑娘結(jié)婚了。老三的父親死得早,就一個老母親。老三的媳婦也孝順,把婆婆照顧得很好,婆婆到處夸這個兒媳婦懂事,小兩口的日子過得紅火。可是有一天,不知怎么的,老三的媳婦就把她婆婆給殺了。
“把她婆婆殺了?!這是怎么回事?”高長勝問道。
“這事說來也蹊蹺,一天,老三他們一家三口去田間干活兒,老三當(dāng)時有臺照相機,是復(fù)員時連長送他的。干活兒回來到了郭家,也就是郭穆家祖上建的將軍廟,他媳婦就提出來在那里給他照一張相,他媳婦不知道因何走進了廟宇,然后,叫老三的母親也進去,然后拔下頭上的簪子直接扎在了她婆婆的脖子上。因為流血過多,她婆婆當(dāng)場死亡了。接著老三的媳婦像發(fā)瘋似的跑了。老三當(dāng)時就傻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這時旁邊有人經(jīng)過,直接報警了。警察來了之后,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認定老三的媳婦是故意殺人,且精神沒有問題。當(dāng)老三問他媳婦為何殺他母親的時候,他媳婦說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婆婆殺了。可是警察并不認同這個說法,老三的媳婦以故意殺人罪被判了無期。”
“母親死了,媳婦被關(guān),老三受不了如此嚴重的精神打擊,就瘋了是嗎?”
馬村長點了點頭。
“老三的遭遇怪叫人同情的。”高長勝也覺得這個老三很可憐。
“那老三的媳婦現(xiàn)在還在監(jiān)獄里嗎?”
馬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當(dāng)她得知老三精神出了問題之后,在監(jiān)獄里撞墻自殺了。本來老三的精神問題并不嚴重,但是他得知妻子在監(jiān)獄撞墻死了之后,徹底地瘋了。從那以后,老三就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大黑貓,成天嘀咕著到將軍廟那里去抓鬼,他是懷疑他媳婦是被鬼附身了。此地的村民把這件事也越傳越玄,說老郭家的將軍廟里鬧鬼。警察為了平息事件,就把老郭家一直供著的廟給封了。”馬村長猛地吸了一大口煙袋,煙絲見底了。
他繼續(xù)說道:“高所長,不瞞您說,當(dāng)時我也懷疑老三的媳婦是不是中邪了,平時那么孝順的孩子突然把她婆婆殺了,確實很難理解。”
“馬村長,我相信肯定會查出真相的,中邪了這個應(yīng)該不是原因。那個將軍廟還在嗎?”
馬村長磕了磕見底的煙絲,說道:“沒了。”
“拆了?”高長勝問道。
“倒不是拆了,而是給埋了。”
“誰埋的?”
“不是人埋,是天埋。”馬村長緩緩說道。
“天埋?什么是天埋?”高長勝問道。
馬村長說:“當(dāng)時這個將軍廟被封以后,大家都說將軍廟那里邪性。再加上廟地處偏遠,晚上走過那里確實感到脊背發(fā)麻。而且,據(jù)說有人夜里走過那座廟的時候聽到廟里有聲音,還有人說是女人的聲音。”
“那可能是心理作用,以訛傳訛。”高長勝說道。
馬村長看了高長勝一眼,說道:“不瞞高所長說,其實我就遇到過。”
“老哥,你自己遇到過?”高長勝驚訝地說道。
“嗯,高所長,要是你們不來,我可能就把這件事帶進棺材里了。既然你來了,說調(diào)查這事,我就和你說一說。當(dāng)時,有一年正月,我去一個親戚家,吃完晚飯回來,走夜路,經(jīng)過將軍廟那里,我就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穿黑色衣服的人站在廟門口,一動不動,站了很久。我很好奇,就一直盯著那個人看。大冷天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這人是誰?那個穿黑衣服的人有時高舉雙手,然后又垂下。當(dāng)時我年輕,膽子也大,就在地上撿了一節(jié)大木棒子,走了過去。大喊了一聲,那人沒有回應(yīng)。我也不信什么邪性物件,直接一棒子削在了這個穿黑色衣服的人的腰部,以為這一下就可以把那個人打翻在地。削完之后我手心里直冒冷汗,那衣服里根本沒人,就是一件衣服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我用力很猛,那件黑色的衣服就掛在棒子上。當(dāng)時我就打了一個冷戰(zhàn),那樣一件柔軟的袍子,怎么能自己站在那里呢?而且還可以做動作。我嚇得扔下棒子,立刻跑回了家,之后還生了一場大病,命差點丟了。”
高長勝覺得匪夷所思,但是聽馬村長的語氣,觀察馬村長的表情,覺得他不是在說謊。對于鬼神之說,高長勝不信,他認為一切事件,都應(yīng)該有合理的解釋。
“高所長,這件事我從未對別人說過,你是第一個人。你知道,那時的情況,如果我隨便說,肯定要說我宣傳牛鬼蛇神。”
“嗯,這個我清楚。我不懷疑你說的話,不過馬村長,我覺得神鬼之說不足論。”
馬村長對于高長勝的看法未置可否。
“那天埋是怎么回事呢?”
馬村長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有一年夏天,這里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雨,有一天半夜,將軍廟所在的那個地方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這聲巨響特別大,像是在炸山一樣,震得窗子直顫動,像地震一樣。第二天早上,村里的許多人到那里,一看,整個將軍廟陷在了地下。那里形成了一個錐形大坑,有不少村民議論紛紛,說這是老天爺把這個邪性廟給埋了啊!當(dāng)時也是為了穩(wěn)定情緒,避免一些傳言,村里就組織了一批人直接把這個陷下去的大坑給填平了。”
聽到這里,高長勝明白了,說道:“老哥,那不是天埋,那是一種正常的地質(zhì)現(xiàn)象。”
“高所長,這個我現(xiàn)在也知道了,不過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大家都認為是老天爺埋了這個廟呢。”
“那將軍廟大不大?陷得深不深?”高長勝問道。
馬村長說:“這雖說叫廟,但是小得很,這個廟啊,說白了,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石塊,把里面掏空了,然后里面有一座泥塑像。廟陷得倒不深,也就在地下十多米。”
“十多米,也不算深,土方的話也就應(yīng)該在幾百立方米。”高長勝心里想。然后說道:“馬村長,能不能幫忙組織一次挖掘?然后我們付工錢。”
馬村長說:“這個好辦,我組織一下,應(yīng)該沒問題。”
“明天就進行挖掘行不行?”
“我盡力。”馬村長說道。
高長勝看著蹲在墻腳的老三,他還在逗那只大黑貓,也許在老三心里,這只大黑貓已經(jīng)是他的親人了。
中午吃肉的時候,馬村長給老三盛了一大碗肉,老三端著這碗肉,跑出了院子。高長勝和馬村長來到院子外,看著老三用手抓著肉吃得滿嘴流油。老三也沒有自己全吃了,而是挑了幾塊特別肥大的肉塊給了他的大黑貓。
高長勝走到老三身邊,把自己的那碗肉也給了老三,老三倒也不客氣,只是嘿嘿一樂,又用手拿著吃了起來。
高長勝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跟馬村長說道:“老哥,你能不能帶我去一下老三的家里?”
“去老三家?有什么事嗎?”馬村長說道。
“也許能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那起離奇案件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