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山上爆發出一絲磅礴的氣息。
一絲何以談磅礴?
但確實如此。
從蒼黃劍中迸射出極細微的一道劍氣。
比起曾經斬斷雷光流云的劍痕猶如發絲比之兒臂。
可比中原的大河更加浩然。
蒼黃劍發出劇烈的嗡鳴。
“咯”的一聲。
崩為兩截。
正在一旁觀望的慕秋水花容失色,又感到東云無邊的云逸已然不遠,連忙把兩截斷劍揣進懷里,一溜煙跑掉。
滴血洞中,穆木看著逐漸失去顏色的滴血劍,笑容有些勉強。
“到了這一步,真是……”
他嗅到純正而純粹的血液味道。
血鉆般的光澤閃爍在刀鋒的刃尖處。
滴落如串。
五臺山下,洛寒桑輕輕放下打水的木桶,以瓢盛之。小啜一口,露出恬靜的笑容。
“甜的。”
她偏過頭,看著井口處散發著細微的金色佛光。
合起手來,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安。
靖篁島上,齊水右手食中無名三指各纏了一道絲絳。左手凝聚著正與東木對耗不斷消磨的領域。
“值得么?”東木面色凝重起來,“三把神兵換這一下……沒問題嗎?”
“它們存在了有幾百年,最初是那位偉人的創造。但百年多前所能達到的力量極限便是四階三段……”齊水左手已將整個世界匯聚為一點,“而產生的靈性應該有更大的成長空間。”
“所以光留靈智在劍中,把力量抽取出來?”
齊水又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還得靠東皇五臺和……”
下面的話沒說出口,東木就重重哼了聲。
同時將七百丈的領域握在手中。
若是僅有超越六百丈級別的攻擊,那齊水即使不愿放棄也會知道再打下去只是徒勞。
則這一以三大神兵為代價的殺招必然達到了九百丈。
九百丈的攻擊,即使只有一瞬也無法小視。
這就如同七百丈壓六百丈一線,就是壓一線。
下方仰視的眾人,突然覺得天空傳來一種奇異的波動。
所有早已被兩次攻擊震撼到麻木的諸強突然有種恐慌的感覺。
這是真實而詭異的情感。
因為如此率性而瀟灑的天下……竟然無論何人都泛起懼怕這種平素令人感到羞恥的情感。
可如同鳥雀遇見蔓延的林火。
地鼠崩塌賴以為生的蟻穴。
這是一種看到超出整個天下承受能力力量的正常反應。
天空亮起耀眼的光芒。少年的身影站在東木壓縮的領域邊緣踏了一步。
一丈。
寒氣四溢殺刃如割。
連踏三步。
再踏一步。
伸起左腳。
落下。
然后再也無法向前。
即使以眾人的目力也只能看見齊水似乎極細微地搖了搖頭。
看不到他輕輕嘆了口氣。
把手往出一推。
推出了一顆太陽。
然后從交錯點黑色開始坍縮。
一個黑洞吞噬了兩個人的身影。
一輪黑日倒懸于全天下的上空。
靖篁島,一片寂靜。
……
“夜晚為什么這么黑因為太陽很悲催……”
西域樓蘭王城,城墻之外有乞丐。
肖見身上就披了塊破布,手里拿個盆拿個勺,當當當敲著唱著。路上來往有行商,不時心情好的扔個銅板,他就點頭哈腰唱出一串。
天已經快黑了,路上行人少了起來,也是快關城門的時候了。肖見抬下眼皮,撓撓黝黑的胸膛,搓下一團黑泥,慢悠悠起身往城中走去。
身后傳來一聲嬌喝。
“小乞丐等一等!”
肖見一聽勃然大怒:“你才是小乞丐,你全家都是……嘶……”
他冒著冷汗感受著頸上刀刃的寒冷,毫無猶豫地笑起來:“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計較?大男人也是的,動不動就動手,這么寵女生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啊……”
身后的女聲奇道:“為什么說是男子操刀?本姑娘就不能親自動手?”
肖見輕蔑的神色自然沒讓他們看見:“小姑娘頂多就六七歲,這劍刃卻是由上至下擱在脖子邊,況且速度如此之快……”
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猙獰:“讓我怎么好意思閃過去啊!”
身后長劍主人意識到不對時,肖見已閃避如風,手指彈在劍脊上。然后弓步沖拳看也不看轟上對手的胸膛。
這才拍拍手看向對面的不速之客:“新來的吧?你……”
“你果然好厲害!”
這個反應完全出乎肖見的意料。
他定了定神,看向對面的女孩子。
很漂亮,年紀不大,眼睛很亮。
她興奮地道:“我哥說你力氣很大人很好,讓我來投奔你啊!”
“你哥?”
“哎呀他說不好和你解釋,讓你看看他就明白啦。”
肖見這才有空看向那個大漢。
嘴角一抽。
“是你啊。”
被一拳打翻的男子苦笑了兩聲,有些驚懼又有些無奈地開口:“肖小哥神力。以往只聽能一人打十個,現在才知道不是夸張而是尚有不夠之處!這位便是小姐,少爺特意囑咐她帶你這里學習一番,你看……”
“學習?”肖見一時失笑,“學什么?”
“學打架!”
大漢再次苦笑:“不知您能否……教她……”
用了敬語。
肖見瞇了下眼睛。
“先進城。”
在一處狹窄的房間,肖見看著面色純真的女孩,開口發問:“為什么要學打架?”
“我想打倒合歡宗。”
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肖見瞥了一眼,輕咳了一聲。
一頓之后是走遠的腳步聲。
“打倒?據我所知,你被合歡宗選為核心弟子了吧?那可是不用那個的啊。”
“可是西域又不止一個人。
“哥哥說,要是能幫我的,就只有你了。”
臺上的燭火映照男孩女孩認真而稚嫩的面龐,橙色的溫暖映照低矮的天花板。
“好吧……好吧……有什么消息?”沉默了半晌,肖見終于打破了安靜,緩緩伸了個懶腰,“要核心的,機密的……”
“有個很厲害的人進西域,特別特別厲害!”
“有多厲害?”
“合歡宗的宗主見著他跟我的阿雷似的。”
“阿雷?”
“我家土狗。從不咬人見面只會搖尾巴。”
“哦。叫什么?有什么特點?”
“他挺好說話……光頭……衣服很奇怪……叫鐘立。”
肖見揚起眉毛。
“鐘立?眉角有一道小傷疤?老頭?”
“你知道?不對呀他沒來過西域,你……”
“好了!再多嘴不教你打架了!”
“不多嘴不多嘴!誒,我哥說你那絕技叫……叫不絕之力!對吧?”
“咳,那個,我改了個名,叫逍遙劍氣。”
“唔……那……你不會不教我吧?”
少年感慨地笑了笑。
“想學?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