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以為這小傻子要投進去了，卻見他只是虛晃了一下，又馬上收回了手，原來只是逗逗大家。

小傻子也不管旁人的唏噓聲，轉頭樂滋滋地看著柳七，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將那身月牙白的衣裳染上了一層橘黃色的光暈，燈下少年朗眉星目，皓齒熠熠，那風采飛揚的模樣竟莫名讓她心底一跳。

小傻子笑容燦爛，眼神晶亮：“娘子，你放心有我在呢，一定會沒事的。”

還是有些稚氣的嗓音，只是聽上去竟莫名的有著一股說服力，讓人不由自主便信了他的話。

可明明只是一個小傻子呀。。

那宋二少爺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段尋歡稱呼柳七為娘子，挑了挑眉，拿挑剔的眼神打量了柳七一眼，面上閃過了一絲輕蔑。很快他便又轉過了頭，對著段尋歡的背影笑了笑，心中已有一個想法漸漸形成。

這小傻子傻里傻氣，但這張臉生的還真是不錯，配柳七這種無鹽女實在浪費。

段尋歡再次拿起了羽翼對著花瓶比劃了一番，微微瞇眼，手上使了點勁兒，這次總算將羽翼給丟了出去。輕飄飄的羽毛在空中飄了飄，最后穩穩地落在了花瓶里頭，動作輕巧，一氣呵成。

堂內馬上爆發出了一陣不小的掌聲，眾人的視線都被這幾人給吸引了去，大家伙兒喝著小茶，今日看的不是哪家名角唱大戲，而是這洵城難得一見的趣事兒。掌柜的也樂得輕松，戲樓里頭的人越來越多，小二們忙上忙下，連座位都安排不過來。

柳七在臺上有些不自在地想，回頭呀，可得和掌柜的收點提成。

段尋歡結束后就輪到柳七了，柳七抓了一根羽翼之后在紅線面前站定，也打算像段尋歡那樣子將羽翼投進去。

她以前可沒玩過投壺，但要說相似的游戲——現代街上，十塊錢十二個環套點玩偶花瓶水晶球之類的游戲，她倒也是玩過的，兩者之間的訣竅是差不多的，只要快狠準就行了！

柳七信心滿滿。

這時候，身旁驀然傳來一個聲音：“我看這位小姐虎口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想來也是個練家子的，兩位公子俱是尋常人，你若是贏了豈不是不光彩。”

柳七側眼瞧去，說話的倒只是個普通人，湊在一旁看熱鬧忍不住說道。柳七滯了滯，很想說自己雖然有武功，可自己卻不知道怎么用哩，這廂段尋歡已經笑呵呵地迎了上來：“娘子，原來你會武功呀，好厲害呀。”

柳七的嘴角一抽，迎上了宋二少爺的視線，見他的神色竟多了幾分戒備。

柳七忙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倒是學過一些，這位大伯說的在理，那這場游戲我就做個旁觀者好了，你們兩人比個高低罷。”起先她硬是要加入，是怕段尋歡輸了比試，到時候將他給牽扯到麻煩中來，現在看來，段尋歡應付比試綽綽有余，她只要做個旁觀者就好了。

宋二少爺冷笑一聲，許是不樂意自己的風頭被兩人給搶了去，他抓過一支羽翼隨手往花瓶里頭一丟，羽翼穩穩地插進了花瓶里頭。

周圍頓時又掀起一陣起哄聲，這宋二公子倒是個投壺好手，隨隨便便一丟也給他丟進去了。

現在這窄口花瓶里頭已經插了兩支羽翼，空間比方才要小了不少，羽翼本就是輕飄飄的東西，須得再用勁兒一些，否則就算對準了瓶口也不一定能插進去的。

兩人輪番上陣，都丟了進去，一下子便進行到了第三局。

大家伙兒看得盡興，底下可謂座無虛席，俱屏息凝神地看著段尋歡的動作。

段尋歡神色漸漸嚴肅了幾分，花瓶口被塞得只剩下一點點空隙，若是這支再插入了也就等于是穩贏了。

段尋歡徑直便走到那紅線后面站定了腳步，瞇了瞇眼，指尖便運上了一些氣力，朝著那窄口花瓶上頭最后一點小縫隙丟了過去，眼見著那支羽翼穩穩地就要落入了花瓶里頭，忽然平地掀起一股勁風，竟毫無征兆地將那羽翼打偏了去。

眾人發出一聲驚呼，只見那羽翼驀地一晃，便使勁兒的摔開，斜斜地落在了花瓶邊上。

宋二少爺當即一拍手，笑呵呵道：“尋歡呀尋歡，這大約便是天意弄人罷，這可是老天爺不讓你贏哩。”

段尋歡氣極，一臉不滿，這好端端的戲樓子里頭怎么忽然吹來一陣風？左右瞅了瞅，也不見哪邊弄堂的門開著，或有哪扇窗戶正巧對著自己，這般無緣無故地失了手，當真是教他不服氣。

宋二少爺的笑容還是那般猖狂：“尋歡，這回你可輸定了。”

段尋歡氣不過，正要反駁，卻見宋二少爺眉眼飛揚地睥睨了眾人一眼，徑直走到那紅線面前，微微的彎下身子，輕輕松松的將那羽翼一丟，果然不出預料地穩穩落下，進了那窄口小花瓶，將那花瓶的口子塞得滿滿。

宋二少爺得意洋洋，轉頭瞧著段尋歡，道：“你輸了。”

勝負已定，四周響起一陣起哄聲，那四個保鏢俱眉眼得意地往柳七和段尋歡這邊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兩人。

雖然不愿承認，但他們真的是輸了。

段尋歡表情憤懣，似在為自己的“失手”而氣惱不已，柳七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莫要嘆氣了，而后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等下我說跑，我們兩人一起跑。”

段尋歡起先一愣，視線看向柳七身后那囂張得意的幾人，馬上便明白了過來，忙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跑。”

這話一出口，差點驚得柳七摔了個大趔趄，忙抬頭狠狠地瞪他一眼：“你點頭就行了，說出來做什么？！”傻子啊傻子，還真真是個小傻子，這一說出來可不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想跑了！

宋二少爺勾著笑，輕蔑地瞥了柳七一眼：“想跑，門都沒有！你們快給我上，捉住他們。。”

他話音還未落下，柳七忙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段尋歡便往外頭沖去，戲樓里大家雖然喜歡看熱鬧，但見他二人要跑，還是很知趣地給兩人讓了路，默默祈禱兩人能甩開小霸王才好。

所以說人緣差大約就是這樣子了，柳七竊笑不已，拉著段尋歡溜得飛快，只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