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顧沉歡心中一凌。她雖然沒去過小黑屋，但是她知道，那是為了調教青樓新雛的地方。難道夏蓮……

“花姐，夏蓮是聽我話才那么做的，不關她的事……”

“喲？你這才知道擔心了？做事之前怎么不好好想想呢？我們天香苑雖然是青樓，但是也有規矩，有規矩才有秩序，有秩序才能成方圓，這樣的道理不會不懂吧？”

聽花姐的言外之意，似乎是不打算放人。于是顧沉歡一咬牙，道：“花姐，既然有規矩，那破規矩的人是我，不是她?！?

“怎么，你還想給她頂罪?。棵饬税桑憧墒菍淼纳俜蛉?，我可惹不起喲?！彼堰@下顎一仰，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

“花姐，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管我將來是不是少夫人，但是至少現在不是，你不用看在什么少夫人的名頭上讓夏蓮給我頂罪。”

“你確定？”花姐眉眼往她這邊一掃，問道。

“我確定?！?

“好，很好?！彼坪跏窃缇土系剿龝写艘徽f，花姐忽然站起身，道：“你來天香苑都大半年了，自從當了花魁以后可就沒再接客了。今兒個我早就把話放出去了，說有個大驚喜等著各位客官。本來想著是讓夏蓮獻身，可如果你上，結果一定會令人滿意……”

顧沉歡似乎感覺到了她對蘇泠兒的不滿，可是自己從未經人事，再加上這副身子的年齡還不到及笄之年，怎么可能失身于這種地方？

見她有猶豫之色，花姐忽然一笑，慢悠悠地道：“你要想清楚，你早已不是什么處子之身，再接個一次客沒什么大不了，可是夏蓮不一樣，她的一生就很可能因為你的一個決定毀在你的手中了……我知道，你許久不接客肯定是生疏了，不過你遲早是要嫁給傅少爺的，到時候你若是做得不如他的意，說句難聽的，以后你的路可就難走咯。”

“你容我想想吧。”

“好，沒問題。今晚之前就給我答復吧?！被ń阌醚畚矑吡怂谎?，隨即就扭著她的屁股出門了。

顧沉歡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不覺握緊了拳頭。讓她失身給一個陌生的嫖客？她做不到。讓夏蓮替她去受罪？她也做不到。她不是什么自私的人，但也不是不為自己將來著想的人。如果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夕陽漸漸隱去，她決定去看看夏蓮，可當她到了小黑屋門前的時候，心里還是忍不住猛地一顫。

凄慘的哭喊聲伴隨著那毫不留情的陣陣皮鞭，讓顧沉歡覺得自己的罪過大了。原來古時候的人，就是這么逼良為娼的。

紅唇輕抿，她提著一口氣走了進去。

“花姐讓我來看看她。”她見龜奴并未留意到自己，便上前一手制止了他抽向夏蓮的鞭子，沉聲道。

龜奴顯然沒料到這個花魁竟然還有點勁，不過既然是花魁，那也不便與其為難，于是道：“行，就一會兒啊。”說著就走了出去。

夏蓮不停地抽泣著，抬頭見她來，立即爬了過去，拽著她的衣角哭喊道：“顧小姐，救我！救我！我不想接客！我不想接客！”

顧沉歡將罩紗撩到了帽檐，蹲了下來，撥開她凌亂的頭發，露出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心里不是滋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嗚……”夏蓮哭著撲入她的懷里，顧沉歡輕輕拍著她的肩，表示安慰。

人是一定要救的，難道真要她答應了這件事？

等等，不是有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么，樓九闕就是這樣幫助她逃離流放的命運，那她也可以再用這招逃脫虎口？

思及此，不覺狠了狠心，道：“夏蓮，你再忍一會兒，我這就去找花姐。”

“嗯！”她狠狠一點頭，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顧小姐，你一定要救我！”

“好。”顧沉歡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起身走了出去。

天香苑內，花姐正坐在自己的房里，閉著眼享受身后的龜奴恰到好處的按摩。她一看顧沉歡走了進來，嘴角不經意地挑起一抹笑意，道：“怎么，想通了？”

“是?！?

“那是你自己上還是夏蓮上啊。”

“花姐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吧，何故多此一問？”

“好，那就這么著吧?！被ń銤M意點了點頭，側過半張臉，對著身后的龜奴道：“去，告訴龜四兒，讓他放了那雛。”

“好嘞?！蹦驱斉f著，便一哈腰，樂呵著走了出去。

“好好準備準備，今天可是有重要客人上門的。當然，你若是識相，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傅少爺吧？”

“我知道該怎么做?！鳖櫝翚g冷冷說了一句，轉身而出。這個花姐，雖然表面上對著別人都客客氣氣，實際比任何人都難相處，許是這個蘇泠兒得罪了她吧，要不然至于這么針對自己么。

華燈初上，天香苑一如既往地開始鬧騰了起來，顧沉歡換了一身外罩紗衣的輕便衣裳，將一把匕首藏于腰帶間。威逼利誘她難道不會么？在華南情報局這么些年可不是白呆的。

“顧小姐……”門口傳來了夏蓮的聲音。

顧沉歡抬眸一看，見她正端著一壺酒進來。

“你身體不是還沒好么，怎么就送酒來了？”她忙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酒壺。

夏蓮搖了搖頭，弱弱地道：“我沒事了，只不過現在是苑里最忙的時候，花姐定然不會讓我休息的，與其再次挨打，不如就忍忍?！?

“來，快坐下?！鳖櫝翚g扶著她坐了下來。“花姐沒再為難你吧？”

“沒有，她只是叫我把這壺酒送來給你，說是上好的女兒紅，讓你嘗嘗，算是犒勞你今晚的辛勞。”夏蓮說著便低了一下頭，眼里閃過一絲為難之色。

“好，我知道了?！鳖櫝翚g看到她的神情，以為有什么難處，便倒了一杯酒，笑了笑，仰頭給干了：“唔，不錯?！?

“顧小姐……”夏蓮看著她就這么喝了下去，本想伸手制止，卻還是沒來得及。

“怎么了？”

“沒，沒事?！彼f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眼淚啪啦啪啦往衣服上掉。

顧沉歡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下去吧，能偷懶就偷懶，千萬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顧小姐……我……我對不起你……”似是沒聽到一般，她依舊哭泣著。

“嗯？”

“顧小姐，其實……”

“夏蓮，苑里那么多事，還不快去干活？”正在夏蓮要說什么的時候，花姐很是時候地搖著團扇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