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沛東看了靜嬈一眼,交疊的雙腳還是沒有放下來,他漫不經心地道:“你肚子是不是什么時候有的?”
佟沛東的話跳躍的太遠了些,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靜嬈也是一臉迷茫地看著佟沛東,擰著細眉不解地問:“什么?”
“奶奶,三少爺是問您是什么時候懷的孩子,三少爺這是在關心您和小少爺呢?”春蘭在一邊急忙提醒道。
靜嬈這么一聽高興了,她站起身來到佟沛東的面前,摸著根本沒有樣子的肚子說道:“三個月前,你那天也剛從南邊回來,從那里受了氣之后到的我這里,當時你還喝了酒……”
“哦,這樣啊,怪不得我沒怎么有印象,你確定這孩子是我的嗎?”佟沛東又是漫不經心地開了口,他笑著端倪著靜嬈,可是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佟沛東打斷了她的話,靜嬈就已經很不高興了,現在他這話一出,靜嬈整個臉色都變了,她雙手恰腰來到佟沛東的面前,開口之前先將他的腳狠狠地給挪開,之后她邊打著佟沛東邊說道:“佟沛東,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居然說這樣的話,當初你看上我的時候怎么那么多好聽的說,現在倒是一點也沒了,你還敢懷疑這孩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他給流了,給你這個沒良心的生孩子,我真是傻?!?
靜嬈這話一說,春蘭和那些下人們都嚇壞了,尤其是春蘭嚇的上前就抱住了靜嬈,大叫道:“奶奶,你可別這樣想呀,那可是小少爺呀,奶奶,三少爺,奶奶一直在家里等你,您怎么可以這樣對她呢?”
佟沛東笑的清冷,狹長的丹鳳眼直直地瞅著靜嬈,腳被靜嬈推到一邊,他坐直身子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怨我是吧,我可沒想過要讓你給我生孩子,你隨便吧,生與不生我管不著,你自己做決定吧,隨你。”
靜嬈一聽這話鼻子都氣歪了,她指著佟沛東說不出話來,佟沛東不理她,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英租界那邊的電話,那邊一有人接起,佟沛東就十分關心地道:“她怎么樣了?”
自從被潑了水馮靜恩被抱到臥室以后,她一直蜷縮在床上,不說話不哭也不鬧。
宋媽給她熬了一碗姜湯端進來,宋媽看到馮靜恩那個樣子真的很心疼。
“少奶奶,您就起來喝點湯吧,要不感冒了可就不好了。”眼看湯就要涼了,可是馮靜恩沒有要起來喝的意思。
她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剛才佟沛東打來電話是芳草接的,下人們今天晚上都很緊張,一個個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芳草把佟沛東打電話的事對宋媽說了,宋媽很高興,她走到床邊對馮靜恩說:“少奶奶,三少爺剛剛打電話過來了,他雖然是很生氣地走了,可是我們都知道三少爺他舍不得你,少奶奶,聽我句勸吧,作為女人性子不能太強烈了,三少爺這樣的男人這樣對你,已經是不錯的了,少奶奶快把姜湯喝了吧,不然會感冒的。”
馮靜恩的眸子終于動了動,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她裹著毛毯躺在那,只露出頭,她的頭發濕了還沒有干,宋媽想給她吹吹她也不讓,就連她的睫毛也濕了,她的睫毛很長,現在沾著點濕氣就像兩把刷子一樣。
馮靜恩扯了扯嘴角,不過她是什么也沒說,對佟沛東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想他心里反而會更輕松一些。
“我的大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呀,您這是要急死我嗎?夫人如果您在就好了,您看看大小姐現在這是副什么樣子呀?”宋媽撲通跪在地上,馮靜恩沒有反應,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這是她的必殺計,宋媽知道無論馮靜恩再怎么生氣,只是提到她親媽,馮靜恩就會很聽話。
馮靜恩轉過頭看到坐在地上的宋媽,宋媽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現在她雖然老了,頭發挽起來被束于腦后,絲絲黑發中竟也夾雜著一些白發,她穿著傳統的襖裙,上身是丫青色的寬袖長褂,下身是一裙子,她的衣服不是很華麗,衣服上也沒有什么圖案裝飾品,但是宋媽是馮靜恩的奶媽,從小看著馮靜恩長大的,而且宋媽陪伴馮靜恩的時間比她的親媽時間還長,宋媽的一些情緒馮靜恩不是不能不管的。
馮靜恩起身坐在床上,她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她看著宋媽,宋媽在流眼淚,她看著也有些心疼。
“宋媽,把姜湯給我吧,我喝?!?
宋媽一聽這話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將姜湯給馮靜恩遞過去,她已經破涕為笑了,她看著馮靜思喝下去,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宋媽的這一招是次次成功,屢試不鮮。
“少奶奶,其實三少爺他對你挺好的,你今天不該喝那么多酒的?!彼螊屝⌒牡卣f道。
馮靜恩凈姜湯喝完了把碗給了宋媽,她看著宋媽說:“宋媽,我不希望我像我媽那樣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傷心,到最后反而是也沒有人在乎?!?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靜嬈不死心地追著佟沛東而來,眼看著佟沛東就要上馬了,靜嬈突然跑到馬前面張開雙手攔住了去路,她仰著臉不畏縮地看著高馬上的人。
佟沛東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狹長的眸子里迸出一絲不耐煩,這么一細看靜嬈生氣的時候還真和馮靜恩有幾分相似,只是馮靜恩生氣的時候透露出來的也是一種不俗的氣質,而靜嬈雖說是也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從頭到腳都含著一股風塵的味道。
佟沛東瞬間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看上靜嬈不過是因為她生氣的時候像馮靜恩罷了,他的手慢慢地移到配槍之上。
一邊的春蘭嚇壞了,趕忙上前拉著靜嬈就喊道:“奶奶,不能這樣呀,您想想您肚子里的孩子吧,三少爺,奶奶的肚子里還有您的孩子呢,您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消消氣吧?!?
“讓開。”佟沛東根本不為所動,他只是緊緊地盯著靜嬈。
靜嬈也是倔強地望著佟沛東,但是她也看到了佟沛東的手已經把住了槍把,隨時都可能撥出來。
靜嬈最清楚佟沛東是什么樣的人了。
但是她今天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去佟家無果而終,他們給她的感覺好像就是根本不在乎這個孩子,佟沛東來了對她不理不睬的,還當著她的面關心馮靜恩,她自知自己比不上馮靜恩,不過她可是懷了佟沛東孩子的人,再怎么說他也不能對她這樣無情呀。
“你今天晚上若是從我這里走出去,我保證你以后再也見不到我,還有你兒子了?!膘o嬈定睛望著佟沛東說道。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佟沛東,但是最行反應過來的也是佟沛東,他輕輕一笑道:“我剛才就說過生與不生你自己看著辦,我無所謂。”
佟沛東說完將要側馬而去,沒想到靜嬈卻突然大哭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邊哭著一邊道:“我只是一個女人,為男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沒錯,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我以前還想著獨占你,可是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我現在不求你對我像從前那樣好,也不求你你對馮靜恩那樣好,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邊,當個妾我也認了,但是你為什么就是這么無情,我的要求高嗎?”
佟沛東繃起了臉,他看向靜嬈有些譏諷地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清自己,你覺得你當個妾是最大的讓步了,但是如果靜恩不同意,我也不會承認你,看到你就讓我想到我做過的那些對不起靜恩的事,所以你最好永遠別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能給你現在的一切,也能將你打回原形,自己好好想想吧。”
佟沛東說完側馬從另一邊絕然離開,靜嬈還坐在地上,她已經不哭了,但是好像剛剛的一切她還沒有消化完,一副呆呆的樣子,她只想做個小女人,有那么難嗎?她曾經是個交際花,得到了佟沛東的青睞,從攀上佟沛東開始她就沒再想過要離開他。
月色很好,照著一地的清涼,一陣馬蹄聲響起打破了夜的沉靜。
佟沛東習慣騎馬,這可能和他多年來在戰場上騎馬有關系,從靜嬈那出來,他沒有立即回馮靜恩那,而是直奔劉子謙那。
從小的玩伴慢慢地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今天晚上的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他們喝兩杯。
他看不得馮靜恩一副自甘墮落的樣子,自從嫁給了他,馮靜恩始終都沒怎么笑過,對他冷冰冰的不說,甚至連正眼看他一眼都不可能,他佟沛東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就算是他當年在英國也是女人眼中的焦點,想到英國佟沛東的心里就暖暖的,如果不是因為在英國的那件事,他又怎么可能執意地要娶馮靜恩為妻。
可是她顯然已經不記得他了,只有他還停留在當年的事情中無法自撥,只是又怎么可能讓他忘記,沒有馮靜恩,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他了。
劉府在晉城的西邊,與佟府有一段距離,不過小的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倒也沒覺得遠,這些年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所以來往的也少了。
佟沛東騎著馬來,劉府已經關門了,不過他可不管這些,下馬之后就直接砸門,聲音之大估計能聽很遠,劉府的管家匆匆而來,本來還是氣呼呼的,不過開了門看到來人是佟沛東時,他的氣一下子沒了,而是屈躬哈腰地讓佟沛東進門。
佟沛東這樣也不是他不講理,而是他本身就是如此,狂傲中帶著一絲桀爾不馴,但是就是他這種性格才讓他年輕輕在軍中就樹立了威望,也是佟天眼中最得意的兒子。
而佟沛東在晉城更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晉城的老百姓都把他當成了守護神一樣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