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跟寧氏扯阮處雨的事,阮月嬌快步走近,眼中泛起淚花,一嗓子還沒喊出口,眼淚就流出來了。
阮處雨還在垂頭煩惱張氏夫妻的事,沒注意到來人,到是小魚兒瞧到了,看自個娘親沒看到來人,他拽了拽她的衣服,小聲的說,“娘,姥姥來了,還帶了人。”
阮處雨猛然回神,抬頭看向來人,是寧氏和一個長得漂亮的婦人,這婦人眉眼間和寧氏有些相似,不過她可比寧氏年輕好些歲。
看她淚汪汪的看著自己,阮處雨心里有了猜測,這是寧氏的女兒?那是她的姐姐還是妹妹?
寧氏看阮處雨瞧著阮月嬌不出聲,擰了下眉,“怎么?連你姐姐都不認了?”
哦,是姐姐,阮處雨暗道,看向阮月嬌,不冷不淡的喊了聲,“姐。”
“唉。”阮月嬌趕緊應,看了阮處雨一眼,大步上前扶著她的手說,“你這傻姑娘,怎么不知道照顧好自己?這才幾年不見,你就瘦成這樣了,原來瞧著多好看啊。”
不知為何,阮處雨覺得鼻子酸,眼睛里有什么要溢出來一樣,這不是她的感覺!
阮處雨凜神,心里暗猜,難道這是原體的感覺?這么想著,她抬頭再看阮月嬌,只覺得一股子熟悉,不自覺的答,“姐姐放心,我以后會養好的。”
阮處雨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看,瘦瘦的,臉色枯黃,頭發也似沒什么營養一樣,不過她五官并不差,若是養好,估摸不會差到哪去。
“要能養得好,你還能成現在這副樣子么?你說你,怎么這么傻,這么傻啊!當初我是沒能趕上你被趕走的時候回來,要不然,我肯定要勸著你將這孩子打下來!”
她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她才結婚一年,這本來沒什么,可是她一直沒懷上孕,當時被婆家看得緊,她出事,她也沒能及時趕回來。
聽阮月嬌這么說,寧氏哼聲,“怎么?咱們這親生父母的話她都沒聽,能聽你這當姐姐的?當時我和你爹少勸了她打下孩子么?甚至還求了她,可她不聽,你有啥辦法?”
阮月嬌瞅了她一眼,看向阮處雨道,“我想和你說說話。”
知道她這是想避著她說私房話,寧氏瞇眼,沖阮月嬌道,“你們姐妹聊著,我去前邊轉轉。”
阮月嬌應聲,拉著阮處雨的手道,“我們進屋談。”
阮處雨拒絕不了她,也就任由著她拉進了屋。
小魚兒站在外頭不知道是該跟進去,還是該站在原地不動。
待了一會,阮處雨的聲音傳來,“小魚兒,你就在外邊玩下,知道么?”
“嗯。”小魚兒找到主心,歡快的應了聲就蹲在一旁跟白貂玩著。
將阮處雨拉進屋,阮月嬌就瞧到了空蕩的屋子,心一酸,流著細淚將她扯到炕上坐了下來,“跟我說說當初的情況。”
阮處雨不解的看著她,“當初什么?”
“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值得你為了他生下這孩子!”阮月嬌一臉質問。
阮處雨眸光閃爍了下,垂頭沉默。
見她一副不愿回答的樣子,阮月嬌一臉惱色,“怎么著?現在孩子都生了,你還怕什么?到現在還不愿意說出那男人是誰么?”
“我告訴你,那男人看著你被逼出家門,看著你流落在外幾年過得這樣凄慘卻不聞不問,他不值得你這樣,你別傻了!姐問你這男人是誰,不是要去找他,只是想知個底,看看我這傻妹妹被哪個男人給騙了!”
她沉默,不是不想告訴她那男人是誰,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阮處雨在心里說,抬眸瞄了阮月嬌一眼,腦中突然閃過靈光,她,是不是可以借著她們,來擺脫張氏和阮成的懷疑?
想到這,阮處雨輕咳一聲,一臉茫然的道,“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失了憶,沒辦法告訴你他是誰。”
“什么?你忘了那男人?”阮月嬌驚叫。
阮處雨點頭,“不止是他,連你們都不記得了。”
阮月嬌愣了幾秒后心里嘆,難怪啊難怪,她們姐妹打小關系好,雖然幾年不見,卻也不可能變得那么陌生,怨不得她喊她第一嗓的時候那么冷淡。
“那你,記得你兒子么?”頓了下,阮月嬌問。
阮處雨搖頭,“既然都不記得了,當然也忘了他。”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怎么猛不丁就失憶了呢?”
阮處雨眨眨眼,露出囧迫的表情,半真半假的說,“前些天家里沒糧了,我全細著小魚兒吃,自己餓昏了過去,醒來就將事兒全忘了。”
阮月嬌手一僵,突然狠狠的朝她身上甩了一巴掌,“你這死丫頭,你要死了!為了這個孩子,你要逼死自己么?他哪點好了?哪點好了?”
阮處雨眶中瑩淚,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外頭,將蹲在地上的小魚兒一把抱起,又回到炕上。
將小魚兒靠在自己身上,撫著他小小的腦袋,阮處雨輕聲道,“你知道他有多乖么?我撐著醒來后,他將我做給他的吃食,家里最后的糧食遞給我,就因為我幾天沒吃東西了。”
她不是個多有善心的人,可就因為那瞬間的感動,她決定養他,把他當自己的孩子。
阮月嬌愣了愣,想不到這個又瘦又小,才三歲大的孩子會這么乖,這么窩心。
沉默好一會,阮月嬌吸了口氣,“你打算就帶著他這么過一輩子?不嫁人了?”
“嗯。”阮處雨重重應聲。
“你……”阮月嬌擰眉,“女人哪能自己過一輩子啊。”
“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他。”阮處雨拍著小魚兒的腦袋瓜子說。
阮月嬌白了兩人一眼,不知該說什么。
她不說,阮處雨卻是有話說,她扯動著小魚兒的袖子,長嘆了口氣道,“姐,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幫我。”
“什么?”
“事情是這樣的……”她慢慢講出今天發生的事,沒有半點隱藏。
聽罷,阮月嬌眉頭深深皺起,“難怪我和娘剛才碰到他們,瞧他們的神情很慌張啊,不過二嬸怎么會…他們也太過份了吧!”
也不知她是說他們說她附身的話很過份還是他們的行為很過分,阮處雨猜不透,也覺得沒必要猜,她灼灼的看著阮月嬌,咬唇說,“我希望你能幫我證明一下,我并沒有被臟東西附身。”
阮月嬌嘆了口氣,“二嬸不是個善頭,她要是將這事鬧大,就是我和娘都說你沒被附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不知道,村里的人很迷信,最信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你和你的孩子不能在這待不說,連命都不定能保得住,他們指定得讓人燒了你!”
小魚兒聽了這話,身子狠狠的顫抖起來,雖然他不太能懂她話里的意思,不過他聽懂了一件事,阮處雨有危險,有人想燒她!
“不,我不會讓人燒我娘的!”小魚兒大叫。
阮月嬌看向小魚兒,“真是個乖巧的。”
阮處雨本以為,只要她本家的人能幫她一下,就算張氏他們帶了人來,也不能怎樣,如今聽她這么說,她心里滿是失望,看來還得再做打算。
阮月嬌咬牙,沉沉的道,“處雨,你帶著小魚兒離開這里吧,趕緊離開,趁著二嬸他們沒回來離開。”
“離開這里?”阮處雨擰住眉頭,她一時沒有打算,離開這里能去哪?更何況,這么被人逼著離開,感覺很糟糕!
“對,離開這里,只有離開,你才能保命!”阮月嬌重重的點頭。
阮處雨抿唇,“不,我不會就這么離開這里,我就不信他們能將黑的說成白的。”
“你別傻了,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快走,你們趕緊走,我身上還有一些錢,你拿著這些錢走吧。”阮月嬌拉著阮處雨起身,邊說邊從身上掏出錢袋往她手上遞。
阮處雨搖頭,推拒著她的錢,“姐,這錢我不要,我也不走,要是這么走了,不就證明了他們的話是真的么?”
“你怎么這么固執!別傻了好不好,你們若是走了,就是證明了他們的話又怎樣?他們還能追過去殺了你嗎?”
看著一臉著急的阮月嬌,阮處雨臉上現出猶豫之色。
“哎呀,你還在考慮什么,趕緊走啊!”阮月嬌看出她的猶豫,催促道。
阮處雨怔怔的看了她一會,搖頭,“不,我是不會走的。”
“你……”阮月嬌話堵,狠狠的看著她,“你難道要我和娘看著你死在我們面前嗎?”
阮處雨手握拳,肯定的道,“我不會死的。”
阮月嬌憤憤的看著她,大吼道,“什么不會?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啊?給我走,離開這里!”
阮處雨撫著她的手坐回炕上,沉沉的道,“姐,二嬸他們可以說我是臟東西附身,我如何不能說是她想貪我的東西所以故意造謠呢?”
“這……萬一人家不信你,信她呢?”阮月嬌遲疑的開口。
阮處雨輕哼,“他們真信他們,到時候我再帶著小魚兒離開也不遲!”
“等他們來了,你想跑都跑不了了。”阮月嬌擔憂的說。
“若我要離開,沒人攔得住。”阮處雨冷笑著道。
阮月嬌被她這神情嚇到了,心狠狠顫了顫,她吶吶的道,“你,真的還是我的小妹么?”
阮處雨驀然回神,換上一抹巴巴的眼睛瞅著阮月嬌,“姐,莫不是你也在懷疑我?若真如此,你走吧,我不愿自己最親的人都懷疑我!”
阮月嬌神色復雜的抿唇,“我不是要懷疑你,而是……罷,許是幾年沒見,你變了樣吧。”
聞言,阮處雨眸光閃了閃。
二人沉默了一會,阮月嬌又開口,“你說你要說二嬸他們貪你的東西,可是,你確實傷了二嬸,你這話說出去,別人會信么?我瞧二嬸身子挺壯實的,怎的就被你傷到了?”
阮處雨眨眨眼,露出哀傷的表情,“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一股子力氣,一下就將她的手給扭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