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一番話,她確實接收到了來自楚靈玉的正面宣戰!
不再拐彎抹角,不再虛與委蛇,每句話,每個字,都深深的刺,毫不留情的刺向她。
她……
“看樣子我來的正是時候,好一幅美人出浴圖,傾國傾城,當是如此!”
屏風外,寧祁帶笑的聲音驟然響起。
話,雖然帶著滿滿的調戲意味在其中,可實際上寧祁現在距離楚瑤華沐浴的屏風,還尚有些距離,且還是背對著屏風,根本就不曾多看一眼,自然也就不可能真正的看到什么美人出浴圖了。
思緒被打斷,換做是誰都不會覺得高興。
楚瑤華垂著眼簾,面無表情的從浴桶中直起身,面無表情的一抬手,放置在一旁的一閃隔空飛至她的手中。轉身間,衣衫已經穿戴整齊。
白皙的手指指尖夾著一枚翠綠的樹葉,她冷冷的挑了挑眉,黝黑深邃的眸子直穿屏風,如針刺一般的落在另一邊背對著她的寧祁身上。
某光一凝,本該是柔軟的嫩葉,卻如利劍一般,帶著無法忽視的殺氣,嗖的一聲穿過屏風,轉瞬間幻化出數百枚的葉子,如狂風箭雨一般的,直直襲向寧祁。
一旦出手,楚瑤華絕不會留情!
她根本不看對面如何,反而是慢條斯理的整理不見絲毫褶皺的袖子,精致而干凈的臉上不見絲毫笑容。
她悠然落座,輕緩低語,卻足以讓對方聽到:“寧世子想要合作,卻不曾拿出一點誠意出來,寧世子是否是覺著我年歲小,好欺瞞?難道不曾有人告訴過寧世子,女子閨閣不得擅闖?向來寧世子是想要回爐重造了?嗯?”
心狠的女人!
不對,應該是女孩!
寧祁伸手矯健,身隨心動,不曾避開直襲而來的樹葉,反倒是迎面而上。幾番折扇反轉,就避開了險情,施施然的飄落在楚瑤華的對面。
面對楚瑤華帶著不悅的話語,寧祁低聲輕笑,半晌才悠悠然的說道:“我確實不曾拿出誠意,同樣的,郡主也不曾拿出誠意來。再者,我此番起來,郡主如何知道我就不曾帶著誠意?”
“哦?”挑了挑眉,楚瑤華依舊低垂著眼簾,并未多言。
寧祁手展開,一枚翠綠完整的葉子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掌心。
“郡主所追求的或許與我并不相同,可過程卻是相差無二。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的強。郡主是個聰明人,難道這一點還參悟不透?”
楚瑤華伸出手,指尖輕觸寧祁的掌心,捏起那片葉子,眉宇之間找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就像是在欣賞一個特殊而珍稀的物件,似乎忘了,就是這片小小的葉子,在她的手中被她利用,殺了不少的人。
“我自然知道!”半晌,她才輕啟朱唇,輕聲淡應,“可惜,你我之間,怕是很難稱之為朋友。當然,敵人也算不上。”
頓了頓,楚瑤華猛地一收手,那片葉子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再次的揚起熟悉的笑容,柔聲道:“不過,寧世子的這份誠意,我收到了。各取所需,但愿是一場愉快的合作!”
掌心仿若被灼傷了一般,讓寧祁有些絲的出神。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寧祁不在意的收回手,低沉笑著說道:“那么,郡主你的誠意呢?我的誠意郡主收到了,那么郡主的誠意,是否也讓我看看?”
楚瑤華淺笑倩然,深幽的黑眸深處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寧世子似乎在找誰,既然放不開手腳,不如就由我來代替如何?”以前不曾注意過,所以不知道,現在注意了,以她的手段,自然是能知道寧祁背地里面到底在干些什么。
找了十年,就算是掘地三尺,將大荊翻個底朝天,也該知道了才對。可是偏偏找不到,甚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不得不讓人懷疑寧祁這個人的能力了。
聞言,寧祁面不改色,笑容依舊,只是眸色卻深邃了些。
他漫不經心的端起面前的茶盞,疑惑的應聲道:“哦?那么郡主認為我是在找誰?”他瞞過了所有人,甚至與他關系頗為密切的安子衿都不曾知道的事情,她才幾日,便就知道了?
寧祁相信楚瑤華是真的知曉,畢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說出此等話來。
“找誰?世子心中應當比我更清楚才對!”能讓寧祁在意的人,除了十年前消失無蹤,促使寧祁作為質子留在大荊十年的麒麟王妃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寧祁望著她,她也同樣的含笑望著他,房間中聽不到絲毫的聲響,宛若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一般。
兩人都在相互試探,卻又相互有所保留,誰都不愿意率先快出這一步。
楚瑤華與寧祁是同類人,謹慎小心,絕對不會輕易的交付信任!
楚瑤華不相信寧祁,同樣的,寧祁也不會相信楚瑤華!
相互利用,相互牽制,相互妥協,這才是他們現在相處的模式!
半晌,寧祁伸出手掌,面帶微笑的說道:“既然如此,郡主的誠意,我同樣也收到了!擊掌為盟,三年為約,互幫互助,互利互惠!郡主意下如何?”
三年?
楚瑤華倒是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個什么三年之約。
不過,她才十五歲,三年過后,她也不過才十八歲罷了!
三年,倒是可以好好的玩玩!
如此一想,楚瑤華抿唇淺笑,伸出手,啪的一聲,與之擊掌盟約……
“好茶,好茶,我是愈發的喜愛這種茶了!”傍晚時分,云鴻不請自來的跑到了楚瑤華的廂房。一來就非常不客氣的張口要喝早些時候喝的那種茶。
楚瑤華面對他的要求,并不覺得冒犯,反倒是讓巧棋認真的準備著。
望著瞇著眼睛一臉愜意的云鴻,楚瑤華抿了口茶水,輕輕笑著說道:“你若是喜歡,日后自然常常都能喝到!不過,我想到,此番普安寺如此熱鬧,不是說你要為別人卜上三卦?怎么,三卦已經結束了?”
云鴻眨了眨眼睛,頭也不抬的說道:“你又沒有讓我算,怎么可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