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馳不知梅靈和羽衣的身份，仍然有些猶豫。令狐飄云卻不能向他透露二人的真實身份，又深知兩位小姐的脾氣，她們已是鐵了心要聽這件事情。只好暗示高馳說話。高馳正躊躇間，紅玉卻瞅了他一眼，說道：“這也不是秘密之事。還是由我明說吧。我是劍南節度使，大將軍王式的女兒，他是我爹的手下的副將，我們此次來京城是為了招募一些能干的將才，一同回益州輔佐我爹爹，保家衛國。而令狐公子武藝高強，性格豪爽，正是我們非常渴希望得到這樣的少年英雄。假如你跟我們到益州，我一定會在父親面前推薦你，給你安排一個適當的職位。不知令狐公子意下如何？”

令狐飄云哈哈大笑：“這么說紅玉姑娘是想讓我從軍？哈哈！棄筆從戎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承蒙紅玉姑娘看得起，在下愿意隨姑娘一同去益州。”

此話一出，一屋子人都愣住了。高馳和紅玉沒想到令狐飄云會答應得如此痛快。梅靈和羽衣因為此消息來得突然，更是一臉驚異。就連靈兒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震驚過后，高馳向令狐飄云豎起了大拇指：“令狐賢弟，爽快，爽快，不愧是男子漢大丈夫也。賢弟既然家中有客，那愚兄我就和紅玉師妹先告辭了。明日就是當初我們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是那句話，不見不散。”

他說完便立即拉著紅玉向令狐飄云道別。

令狐飄云也不留客，立即起身送他們二人出門。

出了大門，紅玉埋怨師兄道：“為何這么急著拉我走，很多事情我們還沒說明白呢。”

高馳道：“你沒看見他家有客人嗎？”

紅玉不以為然：“不就是那兩個陰陽怪氣的小姐嗎？常言道，遠來才是客，所以說令狐飄云應該以我們為重才對。你干嘛在她們面前說話吞吞吐吐的？真不明白象令狐飄云如此灑脫之人怎么會交上這種文縐縐的酸小姐。說起話來嬌滴滴的，酸溜溜的，什么碧玉、珊瑚、明珠、琥珀呀的，亂七八糟，俗里俗氣。”

高馳笑道：“師妹，看你也是出身于世宦之家，怎么如此剛直不打彎呢？雖然令尊是武將，但你也不要光練武不動腦筋。那兩位小姐與令狐飄云關系非同一般，雖然我猜不透她們的身份，但我看得出她們對令狐飄云來說是極其重要的，至少在他心中的份量要比我們重得多。聽她們說話的語氣，兩人可能都喜歡令狐飄云，而其中有一位是令狐飄云的心上人。”

紅玉驚奇道：“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馳道：“我看你是當局者迷。難道你沒有聽到他們三人之間的對話嗎？

“青青碧玉惹人憐”說的是那個叫靈兒的綠衣女賊，當時她正被你追的可憐，而令狐飄云在護她。那兩位小姐看見后便吃了醋。

“珊瑚爭艷顯芳姿”這一句指的是你，因為你穿著紅色衣服，而我們平時所見到的珊瑚都是紅色的。正好與碧玉相對，珊瑚爭艷顯芳姿是說你爭強好勝，顯露鋒芒。

“不知公子心意屬”就是問令狐飄云在你們當中選哪一個？

令狐飄云很聰明接了一句“琥珀明珠放光華”，意思是碧玉，珊瑚兩個都不是他心中之人，這里的琥珀明珠就是指那兩位小姐了。意思是你們倆比她們更好。

“明珠琥珀又若何？”白衣小姐是問明珠與琥珀相比，哪個更適合他？

令狐飄云回答說“自是明珠更一籌。”意思很明顯，明珠與琥珀，他更喜歡明珠。

“若問明珠知何處？”粉衣小姐這句話其實是問她們當中哪一個才是他心中的明珠？

令狐飄云很狡猾，答了一句“明珠爍爍在天涯。”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巧妙地掩飾過去了。

紅玉恍然大悟：“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樣的。師兄，你的記憶力還真是強，能把他們所說的話想得這么清楚。那你猜一猜，她們兩個人之中哪一個才是令狐飄云心目中的明珠？”

高馳笑道：“這個我可猜不出來。我能記得他們說的話是因為她們太引人注目，使人印象深刻而已。”

紅玉咯咯笑道：“這么說，你也被她們吸引了？也想去招惹一下？”

高馳道：“不敢，有你這位強悍的師妹在一旁看著，我就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只是美女當前，多看兩眼也無妨。不過，最難消受美人恩。我們現在走了，就苦了令狐賢弟了。我估計他現在正接受兩位美人的審問呢？”

果不其然，此時此刻，令狐飄云已經被梅靈和羽衣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好在靈兒回破寺廟拿東西去了，否則會更添亂。在她們二人的逼迫下，他從頭至尾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從那日在秘書省打了汪巴生，到灑樓喝酒，被靈兒跟蹤，偷去錢袋和玉簫，他追到城外，遇上了紅玉和高馳。之后靈兒又跟蹤回府宅，拿出了那封密信。他看后感覺事關重大，左思右想才決定先給梅靈報個信。于是，他便去了貞慧夫人府，托貞慧夫人送入宮中，交梅靈看過之后，又拿了回來。然后他才令靈兒將信放回包裹送回給紅玉。而靈兒找到他們，將包裹偷偷送回去后，又偷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因而他們今天剛一進府宅，令狐飄云便猜到他們所來的目的，所以才會答應得如此痛快。他早想過了，對他來說征戰沙場比在京城當個九品文官要好得多。而且建功立業也容易得多，到時候他才會有機會救羽衣出宮。也許這未嘗不是因禍得福。

羽衣聽后黯然不語，過了放久，她才憂郁地說道：“飄云哥哥，對不起，是羽衣讓你受委屈了。我沒想到你在秘書省會受人欺負，那汪巴生真是可惡。”

“羽衣，官場歷來都是這樣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其實這汪大人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保護自己，怕惹是非，受了教訓后沒有聲張。否則我以下犯上，事情就鬧大了。這紅玉和高馳來的正是時候，我跟他們去益州，汪巴生汪大人也就可以松一口氣了。不然我們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別扭。”

梅靈忽然咯咯笑道：“汪巴生，就是王八生，原來他是王八生的。看來他爹娘很會給他起名字，他還真沒叫錯這個名。”

令狐飄云笑道：“別瞎說，人家汪大人是生于巴蜀，所以才取名叫做汪巴生。”

羽衣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但是她又想到邊關萬里，飄云哥哥此去是從軍打仗，不是浪游江湖。路途遙遠，危險重重，不知何日才能回歸？想著想著，她不由暗自抽泣。

梅靈卻安慰她道：“羽衣，不要太難過，男兒志在四方。飄云總該做一些他想做事情。現在大唐正在危難之間，飄云挺身而出是因為他滿腔熱血在沸騰。我們應該支持他，相信他，讓他去做他愿意去做的事。為了在大唐邊境的安寧，為了大唐百姓不再受外敵的騷擾，這一戰我們必須打贏。只要戰場上多一些象飄云這樣的有為之士，我相信勝利就是我們的。到那時，飄云一定會凱旋而歸。你們也就有團圓的希望了。”

白羽衣幽幽地道：“公主，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到那時候，你會幫助我們團圓嗎？”

梅靈稍稍愣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令狐飄云，又看看羽衣，然后，她堅定地說道：“是的，我會的。我一定盡我一切的力量幫助你離開皇宮。”

白羽衣有些激動：“好，公主，我相信您。”

令狐飄云忽然問道：“你們兩人是怎么來的？聽說梅靈去了玉真觀修行，怎么還是這副打扮？”

梅靈笑道：“我向父皇要求去玉真觀，只是想過幾天清靜的日子。父皇答應我也只是為了找個托辭拒絕南詔王的和親請求。無論如何，他們現在是依禮而來，就是要打仗也不能讓他們先找到借口。我在玉真觀修道也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不過，可是比在皇宮里自由多了。我現在是玉真觀的觀主，出門也不用再請示父皇和母妃了。今天我叫了兩個護衛駕車送我們過來的。我讓他們一個時辰后再來這里接我們。”

令狐飄云苦笑道：“看來你也是因禍得福了。”

高馳所料不錯，他們將選好的人員名單呈報給皇帝。皇帝很快便批準了。大臣們也并無異議，畢竟這是去邊關打仗，危險又艱苦，沒有人會爭著去。以前每次選調官員去邊關，皇帝都會傷腦筋，即使選好人名，他些人也都推三阻四不肯前往。沒想到這一次如此快捷，高馳等人自己擬定了人選，因此皇帝樂得輕松，朱筆一揮，便蓋了璽印。

于是，令狐飄云終于離開了秘書省，回家準備行李盡快向益州進發。

“大哥，你走了，我怎么辦？”靈兒撅著小嘴有些不高興。

令狐飄云笑了笑：“你就留在這里，我會讓黃伯他們好好照顧你的。只是我不在家，你要乖一點，不準再出去瞎胡鬧，聽見了嗎？等我回來是要查問你的，如果讓我知道你在此期間做了壞事，我饒不了你。”

靈兒抗議道：“我不想呆在這里，你若是不在家，我會悶死的。我要跟你去益州，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行不行？”

令狐飄云很干脆地回答道：“不行，我是出征打仗，很危險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跟去做什么？你以為那里好玩呀？”

靈兒不服氣地道：“可是那個紅玉也是女孩子，她怎么就可以去呢？”

令狐飄云隨口說道：“她是大將軍的女兒，自然可以去。”

靈兒馬上抓到了他的語病：“噢，只有大將軍的女兒可以去，別人家的女兒就不可以去，這是什么道理？”

“她是她，你是你，她能去，你就是不能去。”令狐飄云辯不過她，便沉下臉說硬話。

誰知靈兒偏偏不吃他這一套：“我就是要去，誰也管不著。你若是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等你前腳走了，我后腳跟去。反正腳長在我自己的腿上。你能把我怎樣？”

令狐飄云頗為氣惱：“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可是他靜下心一想，這丫頭當真能說到做到，如果讓她一個人在外瞎跑，還不如帶在身邊安全。唉！怎么他認識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更難纏。于是，他只好道：“好吧，你就跟著我。但是，有一句話可要說明白了。我去益州只是當一小兵，你也要嚴守軍規的，否則若是觸犯了軍規，我可救不了你。”

靈兒喜道：“你答應了，真的帶我走了？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大哥，靈兒一定聽你話，絕不惹事生非。”

令狐飄云苦笑道：“你不用在這里說這么好聽，做得好要比說得好更為重要。我只看你日后的表現，不聽你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