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你最近工作松懈得很啊！”

羅鎧皺著眉頭數落我的時候，我正吃飽了飯舒服地躺在他的腿上看韓劇。最近我的廚藝大有長進，今天燉的那一鍋紅燒豬蹄簡直香得我差點把舌頭一起吞下去，連羅鎧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米飯。

“有嗎？”我正對著電視里的金秀賢犯著花癡，心不在焉地回答，“昨天Rocky還說我的項目計劃書做得好呢！”

他狠狠地敲了我一記爆栗：“銀行信用卡網站的項目你都做了多少遍了？這樣的項目計劃書你要還做不好，我早就炒了你了。”

“喂！怎么做得好也要挨敲？很痛哎！”我揉著腦門抗議。

他低頭瞪著我，問：“你的PMP成績出來了沒有？”

我想了想，說：“還沒有吧，說是25號出來。”

他長嘆了一口氣，“今天已經26號了！”

“哦？是嗎？我晚上回去上網查一下。”我的注意力又被韓劇吸引走了。

他嫌棄地把我的頭推向一邊，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前。最近他手上的項目比較多，經常下班了還留在辦公室和客戶開電話會議，就是在家也常常要忙一些文案上的事。我以為他要工作，隨手抓了個靠墊來墊在頭下。

“用戶名？”他問。

“什么用戶名？”我眼睛看著韓劇，腦子幾乎沒有運轉。

“PMI的注冊用戶名。”他的語氣略有些不耐煩。

“你要幫我查分數啊？別麻煩了我晚上回去自己查。”

“叫你說就說！”

好吧，你是大王，你要查就查吧。“SweetTian。”

“過來自己輸密碼！”

我懶得爬起來，干脆直接告訴他：“JinShan2”

他瞪了我一眼，“干嘛加個2”

我嬉笑著說：“系統要求密碼要有字母有數字。再說‘鎧’不就是金山加個2嗎？”

一集電視劇結束，我聽著他快速地敲鍵盤按鼠標，心思總算收回來了一點。“過了嗎？”我關了電視問。

“嗯，過了。應該下個月證書就能寄來了。”他合上筆記本回來沙發上坐下。

“耶！耶！”我樂得從沙發上跳起來

“之前連分數都忘了查，我以為你不在乎呢，這會兒又樂成這樣。”羅鎧無可奈何地看著我在沙發上又蹦又跳。

我歡呼夠了，停下來摟著他的脖子說：“一次性通過，就不用花錢再補考了，我當然高興！”

羅鎧搖頭：“財迷！”

我嬉皮笑臉地獻殷勤：“我是要把補考的錢省下來擺一場謝師宴，多謝歐巴的專業指導！”

羅鎧瞪著我：“我的指導再專業，終究也要你自己肯上進才行。”

“我很上進的！”我一臉認真地標榜自己。

“PMP考出來，下一步準備怎么上進？”

“下一步？”我摸摸鼻子，“沒想過唉……對了，我考出了PMP，今年年底加工資能不能給我多加一點？我聽Rita說咱們公司每年加薪幅度平均只有百分之五，我今年表現這么好，給我多加一兩個點，應該可以吧？”

羅鎧揚了揚眉毛：“想加工資啊？給你個機會，不用等到年底。而且漲薪幅度可能大于百分之五十。”

“真的假的？”我懷疑地看著他，“你這么假公濟私，不怕被人力資源部投訴啊？”

羅鎧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有什么好投訴的？要升職，加百分之五十很正常。”

“升職？”我瞪大了眼睛，“還升？今年不是剛升過一次？”我心里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你這以權謀私得也太明顯了吧！小心被大家看出來，到時候咱倆就必須有一個人滾蛋了。”英迅公司制度，夫妻或情侶關系的兩個人不能同時在英迅里工作。所以我們兩個在公司里一直都是很好地扮演著普通的上司和下屬的關系——除了每天早上借晨會之名偷偷在一起吃早飯。

羅鎧沒理我，繼續說：“你也知道，今年公司的生意特別好，新接了不少新的項目。Rocky的意思是要多加一個項目團隊。多一個項目團隊，就會有一個新的項目經理的空缺。我建議Rocky與其去市場上招，不如先看看內部有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提任。Rocky也覺得內部提升不但有利于激勵員工的積極性，而且內部提升的人對公司和客戶都比較熟悉，更容易上手。所以下周一人力資源部會有內部競聘的通知發出來。我估計技術部的幾個項目助理都會申請這個崗位。你也可以去試試。”

我眨著眼睛看著羅鎧，怎么都覺得這件事和我無關。對，其他人也是項目助理，可是人家都已經在這個行業工作了至少三年，做項目助理最少的也有一年。而我呢，升到助理的崗位上還不到半年。椅子還沒捂熱就想往上爬？別說我沒有這么大的野心，就是有，我也沒有這么大的膽子。

“我？我不行！”我擺著手否定。

“為什么不行？”羅鎧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你有幾斤幾兩，我清楚得很。你雖然在這一行工作的時間短，但項目管理上的能力和潛力并不比他們幾個差。”

“我不想去。”我是真的不想冒這個頭。我這個外行進公司大半年就升了助理，已經有人在我背后指指點點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跳得那么高招來非議。而且羅鎧在項目經理的位置上的工作狀態我是見慣了的，職位是高，薪水是高，可工作壓力也是遠比我們下面這些小嘍啰們大出好幾倍的。像他這么精明能干經驗豐富都必須全力以赴才能讓那些刁鉆的客戶滿意。就拿最近一段時間來說，因為手上的項目多，客戶又都比較挑剔，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加班三四個小時。而我就相對輕松很多，當他在書房埋頭文案，或者和客戶開電話會議時，我已經在廚房燒好了晚飯，坐在客廳里翹著腳看韓劇。如果讓我來做項目的負責人，辛苦程度我想想都覺得有點害怕。再說我現在已經沒有那么重的經濟壓力了，實在不想繼續拼命了。

“理由？”羅鎧揚眉盯著我，眼睛里不覺間帶了幾分戾氣。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工作和生活很平衡。做項目經理壓力太大了。”

“挺好？”他瞪著我，語氣森冷：“你現在不過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離真正的項目管理還遠著呢！你不要告訴我你的職業規劃到這一步就已經到頭了。”

“那倒沒有……”

“沒有就去試試看！”他近乎粗暴地打斷我，“剛進英迅的時候你那一股干勁都去哪兒了？”

我心里委屈，無所適從地看著他。“好吧，你是大王，你說試就試吧。”

羅鎧輕嘆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甜，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心里的苦澀漸漸蓋住了委屈。每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都是在做一件讓對方并不舒服的事吧。為了顯得自己的堅持并沒有私心，就美其名曰“為你好”，從而讓人連拒絕都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