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看著她，看得她有些緊張，想要離他原點讓自己平靜些，卻被他拽著胳膊不得動彈。

“我……我，”她舌頭有些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五官蜷到一起似乎還在糾結，在胳膊的痛楚遲緩傳來時，終于一狠心，猛得一甩手，那一聲厲喝“放手”讓阿楠一瞬怔愣，被拿捏的胳膊總算掙脫出來，頭立刻偏向一邊不看阿楠。

“我要走了。”她說，聲音滿是冷清，與無情。

走？

“為什么？”阿楠是決計沒想到小諾幾次三番猶猶豫豫沒說出口的話居然是這么，“你在府里待得不開心嗎？”

“沒有。”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她反而平靜了，“我從家里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最近總有些心慌，想回去看看。”

“回去？”阿楠皺著眉對于這個答案似乎很有疑問，“我記得你是詐死才……”

聽到這兩個字，小諾頓時臉色一白向后退了兩步，然后搖了搖頭，抬起臉，笑對阿楠：“你錯了，我不是詐死。”

阿楠一愣，然后聽到她繼續說：“我是差點就真的死掉了。”

她笑得清淺，看得阿楠有些心疼，想伸手去揉揉她有些雜亂的劉海，卻在看到額角隱約的疤痕時選擇了放棄，雙眼仍然沒有放過她，心沉了沉，決定放棄剛才的話題，問：“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小諾垂了垂眼，紅唇輕輕動了動好像在思考著：“我本想等阿哥回來親自跟他說，可這一等就是半個月，所以，如果方便的話，還想請阿楠公子幫我轉述一聲，小諾這幾天和將軍、夫人告別了就走。”

一聽還有幾天，阿楠心里總算亮堂了幾分，眉眼彎了彎，應了聲：“好。”

——*——

夫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聽絲娘說少爺一回來連衣服都沒換就去客房看那丫頭，心里約莫明白了些什么，只吩咐準備些少爺喜歡的點心，等著他來便是。

沒過多久，果然見阿楠已經換了居家常服過來，只是臉上并不輕松，雖然笑著，卻帶著幾分猶豫，大概，有什么事吧，可最好，不是她想的那種。

反常即妖，阿楠一來就乖乖的給娘親請安，夫人笑彎了眼眉，拉著阿楠坐下，心里如此作想。

隨口問了些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差事是否妥當，又問了一下圣上近況，阿楠總算把母上大人伺候好了，想說的話開始猶豫著要不要說起來。

“有事，就說吧。”絲娘及其它侍婢不知何時已被屏退一邊，夫人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杯碟才落座，唇邊已經勾起了淺笑，問出了阿楠最想聽到的話。

阿楠訕訕笑了笑，倒學不來嬌嬌那種沒臉沒皮的撒嬌討好，只是耳朵微微紅了一腳泄露了心事，然后才利落道：“還是母親了解孩兒。其實確實有事想請母親幫忙。”

夫人點點頭，示意繼續。

“孩兒想讓母親留一個人。”

“留人？”人不是好端端的住在院子了嗎？難道這就等不及要收房？

“嗯。”阿楠微有些異樣的點點頭，“她的兄長近日待考已住在學舍了，小姑娘想家了要回去，連兄長也不肯等，我估摸著柳兄短期是不回的，便想等過些日子我得了假再送她回去，總好過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路上遇到些不好的事。”

聽了這話夫人心中稍安些，原來是想走啊，從前幾次的巧合來看，這個小諾并不是個安分的主，甚至她和大將軍都覺得她是頗有心計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沒得到就要離開呢？莫不是以退為進。

心里又泛起了一絲不解，無奈搖了搖頭，她望著阿楠笑得有些寵溺，見他一臉懇求的模樣，想到這孩子向來混不吝，何曾因為一個女孩子這般，怕是不僅僅想要送她回去，而是，有別的什么吧。

但他所求總算只是留下，若真是要收房，她還真不知該不該應。

其實阿楠確實有些其它想法，但具體是什么他自己也有些說不清，只覺得，先留下，留一天算一天，總之就是不想讓小諾走。

“這個好說，我幫你留著便是。”夫人應了。

雙眼立刻放了光，阿楠笑出了幾分真心來，竟是大喜站起朝母親行了個大大的禮，倒是讓夫人有些驚著，隨后只能搖頭笑著，真是個傻孩子。

安撫著阿楠坐下，雖覺得不該卻還是問起：“你莫不是，看上了她了吧？”

聽到這樣的話阿楠頓時大驚，甚至有些失措的睜大了眼：“母親怎么會這樣想？她那樣的姑娘，怎么可能，真是，真是……”

說到最后阿楠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可最后“荒謬”兩字還是說不出口，感覺說出來，就成了嫌棄，而他，不想去嫌棄，那樣的她，他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去嫌棄。

于是，他這樣的反應落在夫人眼中成了戳中了心事，便不再追問，只是靜靜地安撫著：“娘不過是隨口一問，若是沒有，沒有便沒有，若是有，你喜歡的，娘當然也會幫你求來，何需作這樣大反應，平白叫人見了笑話。”

此時此刻，饒是沒臉沒皮慣了的阿楠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假裝生氣：“不提這個了，剛回來門口那個姑娘怎么回事，嬌嬌又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