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啟程前往通州的第三日清晨，蘇棠矜便召集各院掌事在云薈雅集后院議事廳開了晨會。

雕花窗欞透進細碎的朝陽，映得她鬢邊珍珠步搖泛著溫潤光澤。

“通州分店要在七月前掛牌，咱們手頭三件事——人才、班底、規矩，都得在月內理出章程。”

白榆捧著鎏金賬本站在屏風旁，見蘇棠矜目光掃來，忙展開連夜繪制的招賢榜。

這原是臨淵書房里的灑金箋，此刻密密麻麻列著十余個空缺，蘇棠矜微微嚴肅道：

“賬房先生要通南北匯兌，掌事娘子須識得香料茶道……”

她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環佩叮當，原是柳映淮抱著月琴斜倚門框，恭敬柔聲道：

“主子且慢，奴婢倒想討個教書先生的差事。”

原來這新晉花魁自有打算。

只見她蔥白指尖撥過琴弦，泠泠音色里裹著三分狡黠：

“前朝杜秋娘編的《霓裳十二譜》，我謄了七卷在手抄本里。”

“那些新來的丫頭若肯每日卯時來我院中練功，云薈雅集的新曲目保管讓通州貴人耳目一新。”

蘇棠矜聞言輕笑，將案頭翡翠算盤推過去半寸，笑道：

“柳姑娘既要當教習，明日就帶姑娘們去西市采買云錦吧。”

“總得讓她們見識見識，京都最上乘的舞衣該用什么料子裁。”

后院訓練場卻是另一番景象。

青梧束著玄鐵護腕，將榆木長槍往青石磚上重重一杵，震得檐角銅鈴嗡嗡作響。

八個鏢師分作兩列，左邊是跟著頭兒走南闖北的舊部，右邊站著剛募來的北境老兵。

“今日練鴛鴦陣。”

青梧揚手拋出三枚開元通寶，寒光閃過已被槍尖挑在半空，輕笑道：

“老規矩，贏的隊拿雙份例錢，輸的……”

話音未落，西北角忽有馬蹄聲疾馳而來，卻是白榆差人送來十壇梨花白。

“主子說，給將士們解乏。”

暮色四合時，云薈雅集后院亮起十幾盞琉璃燈。

柳映淮領著十二個梳雙環髻的少女穿過回廊，蟬紗披帛被晚風撩起，宛如流云追月。

東廂房里傳出珠算聲脆，白榆正對著新收的三十份投名狀蹙眉——有個落款“墨竹先生”的賬房，竟用瘦金體在簡歷角落畫了幅運河漕運圖。

蘇棠矜獨坐頂樓觀星臺，面前攤著臨淵臨行前留下的通州邸報。

夜風送來遠處訓練場隱約的操練聲，她將青瓷盞中的碧螺春一飲而盡。

蘇棠矜隨后來到暗衛營的演武場上，深夜薄霧將她的絳紫色衣角染得濕潤。

她抬手撫過腰間玉牌，目光掃過整齊列隊的三名青年——這是她親自從百名暗衛中挑出的精銳。

她目光掃過面前列隊的三名青年，指尖輕輕敲了敲手中的名冊：

“夜翎、墨楓跟著白榆學管賬目和商鋪經營，闕影去校場找青梧報道。”

“屬下遵命。”三人應聲恭敬道，隨即立刻消失在她眼前。

夜翎隨白榆研習賬簿時，總將京都商鋪布局看作刺殺陣圖，指尖劃過宣紙，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