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緋月話音未落，蘇茂霖已冷笑出聲：

“御史臺盧大人最喜參奏皇子德行有虧，他的獨子欠著賭坊三千兩白銀……”

“若屆時他沒有參奏大皇子，我會派人要挾御他那賭鬼兒子為妹妹作證。”

他指尖劃過茶漬繪就的京都地圖，冷笑道：

“待妹妹衣衫不整地跑出來，自會有'恰巧'路過的香客作證。”

雨點砸在青瓦上，混著蘇茂霖壓低的聲音：

“更妙的是，三日后沈將軍與父親都要陪圣上春獵，沈蘇兩家官眷定會隨行…”

“屆時沒有蘇棠矜從中作梗，我們的計謀定可以順利完成…”

蘇茂霖冷臉掰斷一截燭芯，眸中閃過一絲算計：“等他們回京，妹妹早已是大皇子側妃。”

林硯秋忽然抓住女兒手腕，一臉擔憂道：

“霖兒，你說的那迷香……可會傷了你妹妹的身子？”

“母親放心。”

蘇茂霖撫過瓷瓶上西域文字，淡淡道：

“這是從波斯商人手里得的'醉芙蓉'，事后只會當是情難自禁。”

他故意略去藥販子說的“藥性烈極，恐損胞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親妹妹又如何？即使不中用，那就做他向上攀登的墊腳石罷了。

五更天時，蘇緋月貼身戴著的玉佩已染上體溫，她對著菱花鏡練習驚慌失措的神情，卻不知屋檐上伏著的暗衛正用竹筒記錄這一切。

白榆把玩著方才截獲的密信，上面詳細寫著大相國寺的布局圖——連禪房窗欞新糊的霞影紗都標得清楚。

“倒是舍得下本錢。”青梧接過密信，彈了彈信紙，瞥見蘇棠矜院中未熄的燈火。

燭火在鎏金燈臺上炸了個燈花，白榆將密信呈到蘇棠矜面前。

蘇棠矜擱下筆，看著燭光里的兩人發怔。

記起平日里白榆擦拭暗器的模樣像極了臨淵，連皺眉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而青梧卻喜歡趴在窗臺，常用草葉逗弄剛捉的螢火蟲。

她忽然莞爾一笑，一個如深潭靜水，一個似山澗奔泉，倒把刀光劍影的日子過出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主子您瞧，連禪房墊褥用的艾葉灰都標了斤兩。”

“窗欞糊的是霞影紗？”

蘇棠矜指尖劃過犀角扳指上的刻痕，笑道：

“倒比去年賞菊宴她穿的薄綃裙還透三分。”

白榆立即接道：“屬下已查實，他們決定到時趁主子不在…”

“在大相國寺大皇子慣用的迦南香里摻一味龍涎，與醉芙蓉相遇會催發情毒。”

青梧突然噗嗤笑出聲：“那對野鴛鴦倒會玩香，比西市雜耍的噴火戲還熱鬧！”

白榆瞪他一眼，他卻把玩著腰間的毒囊袋，里頭裝著剛逮的綠眼蛐蛐。

“由著他們鬧。”

蘇棠矜將密信投入青瓷冰鑒，看著墨跡在碎冰里暈成灰霧，不屑道：

“一個敢用下作手段攀高枝，一個專撿餿飯當佳肴……”

她捻熄燭芯，黑暗里聲音浸著寒泉般的笑意：

“這般絕配，我若拆了豈不造孽？”

青梧撓著鼻尖嘀咕：“可那迷香會絕了……”

話未說完便被白榆拽著躍上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