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走后，蕭云辭在破屋里又蹲了半炷香。

霉味鉆鼻，墻角那堆爛柴被他無意識踢散了一角，露出底下一塊刻著符紋的石板，像是舊年測靈用的殘件。他盯著看了兩秒，沒興趣碰。

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聲。

“行吧，餓死事小，被通緝事大。”他拍了拍發麻的腿，把銹劍往背后一別，推門出去。

林子靜得反常，連鳥都不叫。他貼著樹干往宗門方向摸，剛轉過山腳，就聽見前方傳來人聲。

是退婚廣場。

青石地面還留著昨夜測靈碑炸裂的裂痕，人群圍成一圈，中間擺著張紅木案，上面壓著一張大紅婚書。蕭婉兒站在案前，一襲粉裙，發間金步搖晃得叮當響。她身后兩名家族執事正拿著拓印紙，往蕭云辭之前跪過的位置比對掌紋。

“就是這兒，傷疤對得上。”執事點頭，“按手印吧，趁掌門還沒來。”

蕭云辭腳步一頓。

“我靠，這都開始了？還拿我舊傷拓印冒充手印？”他腦門一熱，“當我是死人處理后事呢？”

他沒多想，沖出去一腳踹翻紅木案。

紙張飛散，墨汁潑了執事一臉。全場嘩然。

“誰——？！”

“是他！那個劈碑的瘋子！”

柳清菡猛地抬頭，看清來人，冷笑一聲：“蕭云辭？你還敢回來？掌門下令緝拿，你這是自投羅網？”

蕭云辭站直身子，胸口起伏。他剛逃出生天，本不想回來送死，可看見那張婚書，看見他們拿自己當死物處理，一股火直沖天靈蓋。

“我不是贅婿啊！”他吼得聲嘶力竭，“誰要入你柳家的門？誰要你這破婚約？！”

人群愣住。

贅婿？這詞兒在這年頭可不輕。外門弟子私下傳，柳家當年靠聯姻上位，柳清菡更是以“擇婿考核”聞名，三年換了七個未婚夫，最后一個被她一劍挑斷筋脈，扔出城外。

如今這廢脈少年當眾喊出“我不是贅婿”，等于扇她臉。

柳清菡臉色瞬間鐵青。

“廢物也配談尊嚴？”她拔劍出鞘三寸，劍氣如霜，“你連我的劍都碰不到，也敢在這大放厥詞？”

劍氣直劈而下，快若驚雷。

蕭云辭根本來不及躲。

劍氣轟在他胸口，衣衫“轟”地炸開，碎片四散。他整個人被震退三步，腳底在青石上犁出兩道深痕。

可他沒倒。

反而低頭看了眼自己。

胸膛肌肉緊繃，皮膚泛著青銅般的金屬光澤，連道紅痕都沒留下。

“……啥Buff？”

【叮——】

系統終于響了。

【檢測到骨氣值+200，解鎖新Buff：銅皮鐵骨（持續至本日日落）】

“原來剛才那股火氣是骨氣？”蕭云辭嘴角抽了抽，“感情我罵一句‘我不是贅婿’，還能觸發防御技？”

圍觀弟子已經傻了。

“臥槽……硬接劍氣？衣裳炸了人沒事？”

“這體質……比煉體九重還硬？”

“他那腹肌……反光了！”

柳清菡瞳孔一縮，再次舉劍：“不可能！你一個煉氣二層的廢脈，怎么可能——”

話沒說完，蕭云辭一步踏前，手直接抓向劍刃！

“找死！”

劍鋒寒光凜冽，可在他指尖觸及時，竟發出“鐺”的一聲金屬撞擊音。火花四濺，他的手指穩穩夾住劍鋒，紋絲不動。

“你說碰不到？”他冷笑，手上發力，劍身嗡鳴，竟被他硬生生壓回鞘中。

全場死寂。

三息后，不知誰喊了句：“真男人！”

緊接著，掌聲、口哨、叫好聲炸了鍋。

“這操作太頂了！”

“我宣布，我蕭哥今日封神！”

柳清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地甩袖：“你……你裝神弄鬼！這婚約作廢，從今往后，你我再無瓜葛！”

說罷轉身就走，裙擺翻飛，腳步卻有些亂。

蕭云辭沒追，也沒罵。

他拍拍衣角，慢悠悠站直。

心里卻在嘀咕：“三十年河東？太老套了。裝逼得換新詞。”

【叮——】

系統彈出一行字：

【檢測到裝逼潛力值+150，建議臺詞更新為——“你，配不上我。”】

蕭云辭一愣，隨即笑出聲。

“你這系統，還挺懂？”

他抬頭，朗聲道：

“你，配不上我。”

聲音不大，卻壓過了全場喧嘩。

柳清菡腳步一頓，肩頭微顫，沒回頭，快步離去。

人群再次炸開。

“我靠，這反轉……”

“他剛才那句，是不是在說柳清菡不配跟他退婚？”

“不是不配退，是不配提！懂不懂這層次？”

蕭云辭懶得聽，轉身就走。

剛邁出兩步，系統提示跳出來：

【情緒值+400，修為微漲，煉氣二層中期】

他腳步一輕，體內靈漩轉得更穩，經脈里那股滯澀感又松了幾分。

“行啊，罵人還能漲修為。”他嘀咕，“下次試試罵長老？”

路過測靈碑殘骸時，他瞥了眼那道裂痕。

碑面靈紋早已熄滅，可裂口深處，似乎有微弱金光一閃而過。

他瞇了下眼，沒多管。

身后廣場漸漸安靜，只剩風卷著紙屑打轉。

一名外門弟子蹲在紅木案旁，撿起半張婚書殘頁，盯著上面“蕭云辭”三字看了許久，忽然低聲罵了句：

“瘋了吧？真敢撕？”

蕭云辭走回外門住處，破屋三間，他住最角落那間。門板歪斜，床是塊石板，被子薄得能透光。

他把銹劍往墻上一掛，盤腿坐下，開始運轉《引氣訣》。

煉氣二層中期的靈漩比之前順暢不少，靈力在經脈里游走，像小魚順流而下。

正練著，系統突然又“叮”了一聲。

【新任務發布：當眾學狗叫換靈石十枚。】

【倒計時：59:59】

【失敗懲罰：意識抹除】

蕭云辭猛地睜眼。

“你是不是覺得我剛硬氣了點，得給我降降威？”

系統沒回。

他盯著屋頂裂縫，沉默三秒，忽然笑了。

“行，你狠。”

他起身推門，沖著院里曬太陽的幾個外門弟子揚聲問：

“誰有靈石？換不換？”

眾人抬頭。

“你？換靈石？”一人嗤笑，“你拿什么換？你那把銹劍？”

蕭云辭站定，深吸一口氣。

然后——

“汪！”

眾人愣住。

“汪汪！汪汪汪！”

他一口氣連叫五聲，中氣十足，尾音上揚，標準得像真狗。

全場鴉雀無聲。

三息后，那弟子顫巍巍掏出十枚靈石，放在桌上。

“給……給你……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標準的……”

蕭云辭面不改色收下靈石，轉身回屋。

剛進門，系統提示彈出：

【任務完成。】

【經驗值+200】

【敵人震驚值+600】

【修為突破：煉氣二層后期】

他盤腿坐下，靈力暴漲，經脈微微發燙。

“爽。”

他靠墻閉眼，正要調息，忽然聽見屋外腳步聲急促。

“讓開！讓開！執法隊來了！”

蕭云辭睜開眼，眉頭一皺。

門外傳來嘈雜聲，有人喊：“就是這屋！剛才有人看見他回來！”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靈石，又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銹劍。

劍柄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痕，像是被什么鋒利之物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