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拖著疲憊卻已無大礙的身體，沿著原主記憶中的路徑，回到了太華圣地外門弟子居住的區(qū)域。

那是一片簡陋的屋舍，依山而建，每間小屋都只勉強容納一床一桌。越是往上，居住條件似乎越好，而原主的屋子，則在最底層，靠近雜役房的地方，足見其地位之低。

他剛走到自己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前，旁邊一間屋子的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猛地沖了出來，看到他，眼睛頓時亮了。

“李師兄！你回來了！”少年驚喜地叫道，三兩步竄到他面前，緊張地上下打量他，“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聽說王猛那幾個人又去找你麻煩了？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李夕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出關(guān)于這個少年的記憶——張小明，比原主晚入門半年，資質(zhì)同樣普通，性格怯懦，因剛?cè)腴T時被欺負曾被原主無意中幫過一次，從此便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原主，算是原主在這冷漠的外門中唯一算得上“熟人”的存在。原主其實也不太看得上他，只是多了個可以使喚跑腿的人。

李夕學著原主平時那略顯不耐煩又帶著點優(yōu)越感的態(tài)度，淡淡道：“能有什么事？”他心里卻是一動，王猛？就是剛才樹林里那三個家伙的頭頭，那個高個青年。

張小明卻像是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淡，反而松了口氣，拍著胸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王猛他們兇神惡煞的，我還以為...對了師兄，你讓我?guī)湍懔粢獾哪俏粌?nèi)門的柳師姐，我打聽到了，她明天會去傳法閣挑選外門弟子幫忙處理藥園雜務(wù)！”

柳師姐？李夕快速搜索記憶。柳清妍，內(nèi)門弟子，容貌出眾，天賦上佳，是原主這種底層弟子只能仰望的存在。原主不知天高地厚，暗中傾慕，還曾妄想通過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來獲取能吸引她注意力的東西，結(jié)果任務(wù)失敗，直接送了命。

李夕心里一陣無語，這原主真是個倒霉催的戀愛腦。

他正想隨口打發(fā)走張小明，腦海里的李禾卻突然“咦”了一聲。

“老哥，等等！這小子...”李禾的聲音帶著點驚奇，“我剛剛下意識用這個破系統(tǒng)自帶的什么‘初級氣運觀測’功能掃了他一下，雖然能量不足看得模模糊糊，但這小子頭頂似乎...隱隱有點泛綠光？”

“綠光？什么意思？”李夕下意識地在腦海里回問。

“不知道啊，說明寫的是‘觀測目標近期運勢’，綠色...按照我玩游戲的經(jīng)驗，綠色一般是正面buff吧？難道這小子要走運？”李禾嘀咕著，“但這功能殘缺不全，看不真切。不過，哥，你猜我怎么著？我順手也掃了你一下...”

李禾的聲音變得有些詭異：“你頭頂...好大一團黑云啊！烏漆嘛黑的！還帶著點血光！說明是‘厄運纏身，血光之災(zāi)’！這跟書里寫的天煞孤星、開局活不過三章的反派標配似的！”

李夕：“......”所以他不是天命之子，而是天命之子的早期經(jīng)驗包？

張小明見李夕突然不說話，臉色變幻不定，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李師兄？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傷還沒好？”

李夕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關(guān)切、頭頂可能冒著“好運綠光”的少年，再想想自己那“烏云蓋頂”的運勢，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這劇本，怎么那么像某些小說里，主角身邊那個早早投靠、看似不起眼、卻能跟著主角雞犬升天的小弟？而自己，則像是主角成名路上第一個被刷掉的精英怪？或者說，是專門給主角送經(jīng)驗送裝備的初期小BOSS？

難道我穿越過來，不是為了逆天改命，而是為了襯托真正的主角？

這個念頭讓李夕心里一陣發(fā)堵。

“我沒事。”李夕壓下心緒，擺了擺手，故意試探道，“王猛他們幾個，不過是跳梁小丑。倒是你，小明，我看你印堂發(fā)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張小明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茫然道：“啊？好事？沒有啊...我今天去靈獸谷送東西，還被一只追風兔踹了一腳呢...”他指了指袍子上的一個灰撲撲的腳印。

“......”李夕無語，難道李禾這半吊子系統(tǒng)看錯了？

就在這時，一個外門執(zhí)事模樣的男子沉著臉走了過來，目光掃過，最終落在張小明身上：“張小明！你在這里晃悠什么？丹房的劉師叔那里缺個試藥的，點名要個耐受力強的，我看你就挺合適，趕緊過去！”

試藥？李夕知道，這可是苦差事，甚至有風險，運氣不好試到藥性猛烈的，躺上十天半月都是輕的。

張小明臉一白，顯然也聽說過試藥的可怕，但又不敢違抗執(zhí)事的命令，只得哭喪著臉應(yīng)道：“是...是，執(zhí)事，我這就去。”

他垂頭喪氣地跟著執(zhí)事走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倒霉。

李夕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老弟，這就是你說的好運綠光？試藥的好運？”

腦海里的李禾也懵了：“不對啊...明明顯示是...等等！哥！我好像明白了！重大發(fā)現(xiàn)！”

李禾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我不是和那個殘破的原系統(tǒng)融合了嗎？我一直以為它是因為脫離失敗和被我入侵才功能不全的！但我剛才嘗試梳理它的底層記錄，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

“什么意思？”

“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李禾語速飛快，“它的核心代碼里有一個巨大的、被強行撕裂的缺口！它更像是一個龐大系統(tǒng)的...碎片！一個子程序！或者說是某個主系統(tǒng)分離出來的一個功能不全的次等貨！”

李夕心中一震：“碎片？”

“對！而且它的任務(wù)記錄非常詭異！”李禾的聲音帶著一絲發(fā)現(xiàn)秘密的興奮，“它發(fā)布給前身的那些任務(wù)，幾乎全都是不可能完成或者極度困難的，獎勵看似豐厚，但失敗懲罰極其嚴重，動不動就是雷劈電擊，仿佛...仿佛根本就不是為了培養(yǎng)宿主，而是為了...”

“為了什么？”

“為了合理地消耗掉宿主！”李禾一字一頓地說，“就像...就像是在處理垃圾！它選擇宿主的條件也很奇怪，并非看重天賦潛力，反而專門找那種氣運低下、命格古怪、或者像原主這樣容易掌控的！”

李夕感到一股寒意：“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李禾嚴肅地說，“這個破系統(tǒng)，可能根本不是用來培養(yǎng)強者逆天改命的金手指！它更像是一個...‘反派培養(yǎng)器’？或者說‘天命之子墊腳石制造機’？它的最終目的，可能就是把這些宿主培養(yǎng)成一個個合格的、能在特定階段給真正‘天命之子’送經(jīng)驗送裝備的...反派BOSS！”

“而我們，”李夕接口道，聲音干澀，“恰好成了這個邪惡流水線上的最新產(chǎn)品？”

“沒錯！”李禾肯定道，“所以它才動不動就懲罰，根本不在乎宿主死活！因為它要的就不是宿主強大，而是要宿主在特定時間點達到特定‘反派標準’，然后去被主角打臉！哥，你那個烏云蓋頂?shù)倪\勢，恐怕不只是巧合！”

真相如同冷水澆頭，讓李夕瞬間清醒。

原來不是穿越逆襲，而是穿成了反派預(yù)備役？還是被系統(tǒng)刻意養(yǎng)肥了等著宰的那種？

巨大的危機感撲面而來。

但緊接著，一股不服輸?shù)木髲姀男牡子科稹?

去他媽的反派預(yù)備役！去他媽的天命之子墊腳石！

既然我李夕活過來了，既然我弟弟以另一種形式陪在我身邊，那我們的命運，就輪不到一個破系統(tǒng)碎片來主宰！

“老弟，”李夕在腦海中沉聲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這破系統(tǒng)是個殘次品，還被你入侵了，那我們能不能...反過來利用它？甚至...改造它？”

李禾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檢索著什么，隨即聲音也充滿了斗志：“能！雖然核心功能被鎖死大部分，但它作為‘系統(tǒng)’的基礎(chǔ)架構(gòu)還在！尤其是能量轉(zhuǎn)換和規(guī)則交互部分！只要我們能找到足夠的能量，我或許能逐步破解它的限制，甚至...編寫我們自己的規(guī)則！”

“能量...”李夕目光閃爍，看向張小明離開的方向，又想起李禾剛才提到的“綠光”。

氣運...能否也是一種能量？

如果張小明真的是“天命之子”或者有大氣運的人，跟在他身邊，是不是就能...蹭點氣運來轉(zhuǎn)化能量？

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李夕心中醞釀。

既然注定是反派，那為什么不做一個...吞噬天命氣運的反派？

“老弟，”李夕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弧度，“看來，我們得好好‘關(guān)照’一下這位張小師弟了。”

他推開自己的屋門，屋內(nèi)簡陋卻整潔。

新的世界，新的身份，巨大的危機，卻也蘊含著無限的可能。

兄弟聯(lián)手，其利斷金。哪怕開局是反派劇本，他們也要殺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