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到學校,上午睡過去了,騎車到學校的時候估計下午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他能來已經很好啦。
這個學校是市里排名倒數的高中了,班主任都是體育老師。只有每個年級特招的一個班能得到青睞。
到教室的時候班里有幾個人還沒來,老師也不在,他莫名感受到一點奇怪的氣氛,一些鄙夷的、看他笑話的眼神,還有讓人毛骨悚然地被人扼住喉嚨的刺痛感。
“你怎么回事?”廖安平湊過來在他耳邊說道。
“你一直都墊底也沒見你怎么樣,這次作弊偷答案干什么?”
“什么偷答案?”他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裝什么傻。你數學考試年級第一,這次出卷的是隔壁十中的,考的競賽題,我們片區四個高中聯考,數學你第一。”
完了。
手指在口袋里在發抖。頭皮隱隱發麻,抬頭看了兩眼。
他果然看見教導主任在門口,惡狠狠地看著他,他習慣地彎著腰跑過去,被主任踢了一腳,“到辦公室去。”
主任教數學的,他一路跟著他到了數學辦公室,謝昀也在,在他自己班的老師前,應該在幫忙登記成績,他終于抬頭正視了他一眼。
周澤對這樣的視線習以為常并且非常敏感。
你這種人居然會和我出現在一起。
他的喉嚨哽住了,想要說話,張開嘴巴,我沒有作弊,但是他發現他發不了聲音。
他看見校長和老頭子都在。
他知道校長會和老頭子說什么,這個學期處分了兩次了,這樣的渣滓敗類還作弊偷答案,回家去吧。別在學校耽誤其他同學了。
考場上的答案真的是我幻覺嗎,怎么會全是對的呢。
他覺得眼眶很熱,他怕自己哭出來,不能在謝昀面前哭出來。絕不。
眼淚仿佛被蒸干了
他看見老頭子弓著腰,他想跪下來!他想要跪下來!他想在這樣的場合里跪下來!
周澤喉嚨里有股血腥氣,從胸腔里吼出來一句“我沒有作弊!”
他以為聲音會很大,但其實很小,甚至還有點抖,他看見謝昀終于詫異地抬了抬眉。老頭子膝蓋沒有跪下去,他也看了他一眼。
可憐的,不知所措地。
“你自己相信嗎?你成績差我們不知道嗎?現在作弊偷答案,以后就是作奸犯科!”
他把眼睛垂下去,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有底氣,他就是作弊了。他腦袋里忽然回想出來,幻覺里的第二句話。
兌換一次答案。
對了,可以兌換!他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還可以考一次,我還可以考一次!
“你們再考我一次,考不好你們開除我。”他這次有底氣了點,聲音大了一些,辦公室的老師都抬頭看著他,謝昀的數學老師出聲“這樣最好不過,萬一他考得出來,也不冤枉了他,考不出來我們也算給孩子一次機會。”
主任看了他一眼。“這兩天我們再出張試卷,后天你來再考一次。”
還好,不是馬上考。還有救。
老頭子唯唯諾諾跟著他,一邊低著頭跟主任說“對不起,孩子闖禍了,你們別開除他。”
他一腳踏出了辦公室,回到教室,面對神色各異的同學,他趴在桌子上,腦子里說“我要兌換。”
他似乎聽到了輕微的電流聲,好像不是幻覺,他的心狂跳了起來,有聲音!
“宿主您好,您的有效學習時長目前為0.01小時,時長不足,請您繼續學習。”
他想起來,他需要100個小時的學習。離后天還有42個小時,來不及。他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不能讓老頭子把膝蓋跪下去。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跑回家,老頭子不在,他翻開數學書,他盯著書看了一會兒,腦子里喊,“學了多久了。”
“有效學習時長0.1小時,請您繼續努力。”
“我剛看了五分鐘!為什么還是0.1小時!我什么時候有0.1小時了!”他幾乎吼出來。
怎么辦,它是不是在騙我。
“需要有效學習哦宿主,您之前有仔細看了會導數哦,計入有效學習時長哦親。”
哦,考完試的時候他回家翻了數學書,特地掃了一眼導數,翻到了一個概念,“曲線與直線相切,一條直線與一條曲線在某一點接觸,且在該點處直線的斜率等于曲線的斜率。”
他看到了這句話,花了36秒,于是有了0.01小時。
他心定了一點。它沒騙我。
但是我看不懂,我看不懂。
沒事。他逼著自己對著翻開的數學書,我得學。不能讓老頭子跪下去。絕不。
他回過神的時候是凌晨三點,他的桌子上有杯水,老頭子什么時候倒的水。他把這本書硬背出來了。
“有效學習時長,13.01小時。”回過神來,他才覺得腦仁開始疼起來,眼睛漲的厲害。
我需要睡覺。
“設曲面方程為F(x,y,z)=0,平面方程為…”他在夢里都是數學方程式。
“有效學習時長13.45小時”他沒聽見。他睡死過去了。
一大早老頭子就在敲他門,但不敢大聲,只囁嚅地說“阿澤,你…記得去學校,別曠課了。”
他昨天下午沒去學校,他們想等著他的補考,考不過可以光明正大地開除他。
他起來,“知道了。”老頭子估計沒想到他會答應他,習慣性地說“不去也…,去了好。”
他只找到另外一本高一上學期的數學書,揣在懷里去了學校。
班里意外地安靜,隔壁的趙廷在門口等著他,“周澤看不出來,數學天才啊。”后面是起哄的笑聲。他還是彎著腰,“趙哥,我還是臨時報報佛腳。”
有點煩,有點不太想敷衍。他怕他看出來,所以低著眼睛。
“其實你腦子還挺好的。”趙廷手拍了拍他下巴。“上次和你打斯諾克,你還讓著我。”
他有點意外,抬頭覷了他,“以為我看不出來呢你,你趙哥沒這么蠢。”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他真不會,當場學的。又不難,有什么好讓的。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