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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歸途忐忑藏秘辛

雨后的山林,空氣清冽濕潤,混雜著泥土、腐葉和草木特有的芬芳。陽光艱難地穿透尚未完全散去的云層,在林間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每片葉子都掛著晶瑩的水珠,偶爾滑落,滴答作響。

阿野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背后的柴捆似乎比來時更加沉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但他此刻感受到的沉重,更多并非來自肩上的柴禾,而是懷中那枚緊貼著肌膚、冰涼堅硬的黑色礪石。

每一步踏出,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石頭的存在感。它安靜地待在那里,冰冷,沉甸,仿佛擁有生命一般,與他血脈的搏動隱隱呼應。這里面,可是藏著一位上古仙尊的殘魂啊……這個念頭如同夢魘,又如同美夢,反復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心神不寧。

來時只顧著躲避暴雨,未曾細看周遭景象。此刻歸途,再看這熟悉無比的山林,竟覺得處處都透著一股陌生而詭異的氣息。

風吹過林梢的嗚咽,不再是往常那般自然,反倒像是隱藏著無數竊竊私語,在議論著他懷中的秘密。遠處巖壁的陰影,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有什么東西正潛伏其中,冷冷地注視著他。甚至連路邊一株被雷劈斷、焦黑扭曲的老樹,那猙獰的形態也仿佛多了幾分邪性,像是在無聲地警告著他。

他忍不住頻頻回頭,總覺得身后有視線跟隨,側耳傾聽,卻又只有風聲鳥鳴。一種難以言喻的、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讓他脊背發涼。他知道這多半是自己的心病,是驟然背負天大秘密后的疑神疑鬼,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真實得無法驅散。

手掌上被碎石木刺劃破的傷口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在破廟中的經歷并非幻覺。額頭上磕碰出的烏青也在散發著悶痛。這一切的疼痛,連同懷中那枚實實在在的礪石,都在無聲地證明著——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放出了一個被封印三千年的老怪物,并且答應要幫他尋找靈草,甚至……即將學習那傳說中的仙法。

仙法……

這個詞讓阿野的心跳再次加速。如果真能學到仙法,是不是就能治好阿媽的病?是不是就不用再為明天的飯食發愁?是不是就能像玄云子說的那樣,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可是,那仙墓呢?那些仇家呢?這條路,真的那么好走嗎?

正當他心亂如麻之際,前方山路拐角處,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粗獷歌聲,還夾雜著幾聲犬吠。

是村里的獵戶張伯!

阿野渾身一僵,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停下腳步,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捂住了胸口藏匿礪石的位置,仿佛那東西會發光或者會跳動引人注意一般。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一種做賊心虛般的恐慌席卷而來。

張伯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平日里沒少接濟他們母子。若是平時相遇,阿野定會高興地上前打招呼。但此刻,他卻只想躲起來。

他該如何解釋自已的狼狽模樣?滿身泥污,額頭帶傷,衣衫破損……更重要的是,他該如何隱藏自已那雙因為恐懼、震驚和巨大秘密而無法恢復平靜的眼睛?他感覺自已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都在大聲宣告著自已的不同尋常。

腳步聲和歌聲越來越近。

躲是躲不開了。

阿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松開緊捂胸口的手,努力讓臉上的肌肉放松下來,試圖擠出一個和平常無異的、甚至帶著點疲憊的笑容。他低下頭,加快了腳步,假裝剛剛從沉重的柴捆下抬起頭來。

“哎呦,是阿野啊!”張伯洪亮的聲音響起,他背著弓箭,拎著兩只野兔,身邊跟著他那條忠心耿耿的獵犬。獵犬湊近阿野,嗅了嗅,尾巴搖了幾下,似乎有些疑惑他身上沾染的某種陌生氣息(或許是石像粉塵,或許是玄云子殘魂極淡的波動),但并未表現出敵意。

“張伯。”阿野停下腳步,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卻還是帶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咋弄成這副模樣?”張伯走近,借著光線看清阿野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關切,“頭上咋了?摔著了?這大雨天的還上山砍柴,不要命啦?瞧這一身泥猴似的!”

“沒……沒事,”阿野心跳如鼓,不敢直視張伯銳利的眼睛,目光游移地看著地面,“雨太大,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了一下。柴……柴也濕透了。”

他的解釋干巴巴的,漏洞百出。為什么摔一跤會弄得全身都是泥?為什么額頭的傷像是磕頭磕出來的?但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編不出更完美的謊言。

張伯盯著他看了幾眼,那雙常年在山林里搜尋獵物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阿野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幸好,張伯似乎只當他是因為摔了跤、柴濕了賣不上價錢而沮喪懊惱,并未深想。

“唉,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張伯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雨那么大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前頭那山神廟破是破了點,好歹能遮遮雨啊!下次可別這么莽撞了,柴重要還是命重要?”

山神廟!聽到這三個字,阿野的心臟猛地一縮,幾乎要停止跳動。他猛地抬頭,又迅速低下,支吾道:“嗯……嗯,下次知道了。”

張伯搖了搖頭,從腰間掛著的野兔里拎出那只小一點的,塞到阿野手里:“拿著,回去給你阿媽燉點湯補補身子。瞧你瘦的!快回去吧,換身干爽衣裳,小心著涼。”

手里提著尚帶余溫的野兔,看著張伯帶著獵狗轉身離去的背影,阿野站在原地,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張伯的關懷如同暖流,卻讓他心中的負罪感更加深重。他欺騙了關心他的人。

直到張伯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阿野才長長地、顫抖地吁出一口氣,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野兔,又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礪石。

冰涼的石頭和溫熱的野兔,形成詭異的對比。

這一次簡單的照面,卻比在破廟中面對石像崩裂、殘魂現世更讓他感到疲憊和心驚膽戰。保守秘密,原來如此艱難。

他不敢再多停留,重新背好柴捆,提著野兔,加快腳步向山下村莊走去。

一路上,他更加小心翼翼,避開可能遇到村民的路徑,看每個人的眼神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審視。熟悉的村莊似乎也變得不同了,低矮的茅屋、裊裊的炊煙、嬉戲的孩童……這一切平凡而真實的景象,與他懷中那個驚天動地的秘密格格不入。

他揣著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仙緣,卻仿佛懷揣著一塊灼熱的火炭,燙得他坐立難安,又不得不死死捂住,不敢讓任何人發現。

終于,看到了自家那間低矮破舊的茅屋。

阿野的心,卻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該如何面對阿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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