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交鋒
- 用你的名字愛了我一輩子
- 漢上煌
- 2140字
- 2025-08-27 10:49:45
公司里空無一人,只有林溪工位上方亮著一盞慘白的燈,像舞臺追光打在一個疲憊不堪的獨角戲演員身上。
屏幕光映著她蒼白的臉,眼下是濃重的陰影。從下午接到那條“現在就要”的命令開始,她就像上了發(fā)條一樣,瘋狂地查找、核對、重新整理那些被篡改前的原始數據。胃在隱隱抗議,但她完全顧不上,全部心神都撲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圖表上。
鍵盤噼里啪啦地響著,是她對抗這片死寂和內心恐慌的唯一武器。
她必須證明。證明自己不是他口中那個交出“垃圾”的廢物,證明那份漏洞百出的方案并非出自她手。盡管她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搗鬼,也不知道顧時淵會不會信,但她必須這么做。
時間在鼠標的點擊和屏幕光標的閃爍中悄然流逝。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在極度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林溪猛地一僵,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時間點,除了保安,還會有誰?
腳步聲。
沉穩(wěn)、清晰、不疾不徐的皮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正朝著開放辦公區(qū)這邊走來。
每一下,都像踩在林溪的心跳節(jié)拍上,壓迫感隨著聲音的靠近而急劇攀升。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幾乎想把自己藏進顯示器的陰影里。
但那腳步聲在她工位旁的過道停住了。
林溪屏住呼吸,僵硬地、一點點地轉過頭。
顧時淵就站在那里。
他脫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只穿著一件挺括的白襯衫,領口松開了第一顆扣子,露出一點鎖骨的線條。但這份隨意的裝扮絲毫沒有減弱他周身那股冷冽的氣場。他看著她,目光在她堆滿資料的工位和亮著的屏幕上掃過,最后落回到她驚惶失措的臉上。
“還在弄?”他開口,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低沉,聽不出情緒。
林溪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手指還懸在鍵盤上方,微微發(fā)抖。“顧總……我,我在重新核對上午報告里的原始數據。”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但尾音還是泄露了一絲顫抖。
顧時淵的眉梢?guī)撞豢刹榈貏恿艘幌拢坪鯇λ@個回答有些意外。他沒接話,反而上前一步,目光直接投向她的電腦屏幕。
“這是什么?”他問,指向她正在調整的一個復雜用戶行為漏斗模型。
“是……是用戶從看到廣告到最終下載注冊的完整轉化路徑分析,”林溪趕緊解釋,試圖抓住這個機會,“我發(fā)現上午演示的那版數據有幾個關鍵節(jié)點的轉化率對不上,我正在用后臺原始日志回……”
“節(jié)點設置不合理。”他冰冷地打斷她,手指虛點在屏幕某一處,“這個階段的流失是正常的篩選,不值得投入過多優(yōu)化資源。你的關注點錯了。”
林溪一愣:“可是這個節(jié)點的流失率比行業(yè)基準高了百分之……”
“基準是平均值,不是最優(yōu)值。”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天生的傲慢,“你的思維被局限了。為什么只想著修補流失?為什么不思考如何在前端吸引更精準、轉化意愿更強的用戶?”
他微微俯身,靠近屏幕,手指劃向另一個模塊:“這個篩選邏輯冗余,效率低下。刪掉。”
他的靠近帶來一股淡淡的、冷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一絲夜晚的涼意,讓林溪汗毛倒豎。他幾句話就全盤否定了她幾個小時的努力方向,那種熟悉的、被徹底否定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來。
“還有這里,”他甚至不用鼠標,只是用指尖敲了敲屏幕邊緣,“可視化圖表類型選錯,根本無法清晰呈現核心趨勢。重做。”
否定。又是否定。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她為什么深夜還在核對數據,沒有對她之前的“錯誤”有絲毫疑慮,就這么理所當然地、居高臨下地繼續(xù)挑剔和命令。
一股壓抑了整天的委屈、憤怒和不甘猛地沖上了林溪的頭頂,燒掉了她的謹慎和恐懼。
她猛地轉過頭,因為熬夜而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fā)顫,卻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尖銳:
“顧總!如果我的關注點錯了、邏輯冗余、圖表也選錯了!那您告訴我,到底什么才是對的?!您只說要結果、要數據!可您給我的時間只夠我把東西做出來,根本沒留出驗證和優(yōu)化的時間!一份完全不出錯的完美方案,一夜之間根本不可能做到!”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凝固。
林溪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她幾乎能聽到血液沖刷耳膜的嗡嗡聲。她說了什么?她居然對著這個大魔王吼叫?她完了。
她等待著更冰冷的斥責,或者那句直接的“你可以走了”。
然而,什么都沒有。
預想中的風暴并沒有降臨。
顧時淵站在原地,那雙萬年寒冰般的眼睛里,極快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那似乎不是憤怒,更像是一種……被打斷節(jié)奏的訝異,或許還有一絲極其罕見的、被質疑時產生的興味。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和倔強地瞪著他的眼睛上停留了足足兩秒。
氣氛降到了冰點,卻又詭異地懸浮著。
然后,他什么也沒說。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沒有斥責,沒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極其冷淡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凝視從未發(fā)生。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臂彎的外套,面無表情地轉身。
皮鞋叩擊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沉穩(wěn)、清晰,一如他來時那樣,沒有絲毫紊亂。
他徑直走向電梯間,按下按鈕,梯門打開,他走進去,身影消失。
整個過程,沒有再看林溪一眼。
直到電梯下行運行的微弱聲音徹底消失,林溪還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渾身冰冷,仿佛剛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她……居然對著他吼了?
而他……居然就這么走了?
這比直接開除她更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和……困惑。
她猛地扭回頭,看向電腦屏幕。
剛才被他指尖敲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冰冷的壓迫感。
而那份她拼盡全力想要證明清白的報告,此刻看起來竟然真的顯得有些……漏洞百出。
絕望感,像潮水一樣,再次緩慢而堅定地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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