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晚風吹夢南渡橋
- 水母的紅唇
- 1867字
- 2025-08-26 16:55:58
“小仙,你看那里,是爆米花機!”我順著陸河纖長的手指指出的方向看過去。
我瞇著眼睛看不太清。他直接牽起我的手,腳步輕快,眉眼全是笑意。我好像在起風了的長廊里,聽著屋檐下風鈴清脆奏樂,他是風,撥動風鈴醉了我。
今天我們吃了爆米花,喝了珍珠奶茶,又逛了一遍南渡橋。
晚霞悄然而至,一天又要過去了。
就在陸河送我回家的途中,我接到張新成的電話。
“什么事兄弟?”我語氣十分不滿。
“陸河好像快要結婚了,他未婚妻也是海龜,恰好是云橋上司的女兒。”
世界失聲了,我看到陸河嘴巴一張一合,他伸過來的手來像是從深淵探出的觸手,要把我拖入地底下,我全身冰凍,靈魂在戰栗。
我落荒而逃,悶熱的夏天突然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直將我澆個狗血淋頭。我一頭扎進被窩,全身癱軟下墜。
電話鈴聲不停的響,我連關機的力氣都沒有。半夢半醒間,我聽到窗外煙火綻放,應該是很絢麗的吧,可我沒有力氣欣賞了。
實習結束后,正式入職場一個星期聽到:“那個小仙怎么什么都不會,主管你怎么把她招進來的?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凌晨三點,床頭手機瘋狂震動。新建的工作群,內卷達人秀工作現場,視頻照片你想要的的角度都有,主管白天在單獨辦公室睡足,大概是為了深夜第一時間給出點贊夸獎。
“這是我女兒,可愛吧?以后能拿一大筆彩禮呢。”主管拿著女兒的照片到處炫耀,也不耽誤他晚上群發數十條惡心的撩撥信息到女下屬手機上。
每天最重要的任務總是在五點五十分下發,下屬能準時下班都是做領導的失職。除非,是去拉攏客戶的酒局,或者領導隨口捏造的慶祝日。
“小仙,來來來。喝完這杯我們就散場了。”
可是這句話一小時已經說過了。
他伸手撫摸我的發絲,在我耳邊吹氣:“要不要一起去看星星啊?”
我看見紅的綠的紫的燈光,看到逐漸放大的猩紅貪欲的眼睛、黃漬斑斑的獠牙。
我被拖進衛生間,我的臉被腥臭的深淵巨口粘上。
太惡心了,真的太惡心了。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除非你完事后殺了我,不然我身敗名裂也要拉下你。”
張立成在我父母的授意下撞開我的房門,一把把我從泥潭拽出來:“昨晚,他在你樓下放了一晚上的煙花。左鄰右舍也罵了一晚上。”
“是個狠人。”我咧嘴笑了笑。
“你還好吧?”
我鼻腔無力嗯了一聲,看張立成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不耐煩:“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他走了。”他說完停頓,見我無明顯表情繼續:“云橋今晚回到,我們聚一聚吧。”
“好。”
張立成拉了我梳妝臺的凳子到床頭坐著玩游戲,無視我的白眼。
孤獨感是沒有辦法分享的,它既可以是昏暗陰天里一杯滾燙的苦咖啡,放涼時騰空旋繞的氤氳,也可以是那晴空萬里時日光堂而皇之從窗戶闖入,空氣中被打亮的懸浮塵埃。
但絕不可能是有人恬不知恥坐在你床邊,外放聲音玩游戲。
“FirstBlood”,“DoubleKill”,“TribleKill”。
我倚靠在床頭目瞪口呆看著張立成:“你能不能要點臉?你一大老爺們跟我一黃花閨女獨處傳出去有損我清譽。”
他頭也不抬:“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再看看我,傳出去指不定誰吃虧。”
我探身去拿了面鏡子一照,嚇得我立馬把鏡子扔掉。哭暈的眼妝黑乎乎一片,底妝也被淚水蹚出一道道斑痕,亂糟糟的長發,像極了站在門口能震懾鬼神的當代門神。我好奇張立成是怎么忍住不笑,也沒受到驚嚇一臉淡定至若的樣子。
“your team has destroyed the turretace!”
游戲結束,張立成起身說:“你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咱們出去吃早餐。完了再買些食物,今晚我家天臺BBQ。”
現在下午兩點半,剛醒,說是吃早餐應該也不過分吧?
我艱難起身去洗漱,看著鏡中狼狽不已的臉,懨懨的眼神透露出的不是絕望,是空洞,是了然于心。
遺憾的無關陸河,是鮮活的莫小仙短暫地出現又再次消失。
我隨手從衣柜中掏出薄款的米白色連帽衛衣套裝,緩慢穿上。行尸走肉般磨蹭地走下樓。
只見一輛綠油油的農用電動三輪車上,張立成坐著一張紅色的塑料矮凳,雙手分別抱住“發財”、“富貴”樹蔭下儼然一幅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面。
張立成看見我,立馬自以為很帥地起身雙單手撐著邊欄跳下車,然后從前座拿出冰袖,草帽帶上。
“愣著干嘛,上車啊。我連夜給你刷的綠色,還特意給你加了紅色寶座。感不感動?”
“你果真是狗。不要告訴我,我就坐這玩意去吃早餐?”我被氣得咬牙切齒,冷笑問他。
張立成賤嗖嗖地說:“你不覺得很拉風嗎,我前幾天特意買來裝13的。”
“你知道給自己全身武裝防曬,我皮糙肉厚不需要?”
張立成眼看我要破口大罵,立馬把“富貴”推開,從它屁股底下掏出一把綠色的加大碼遮陽傘:“這給你,防曬的。”
我白了他一眼,冷笑:“你看看我這體型,再看看你那敞篷坐騎,你當春游放風箏呢?”
說完就把衛衣帽子戴上,然后拉住他的衣領往下提溜,以此剛好能伸手搶到他頭上的大型草帽,再自顧自爬上那綠油油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