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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系統

教室后墻冰冷粗糙的觸感透過薄薄的夏季校服傳遞到背上。葉繼煌垂著頭,盯著自己腳上那雙洗得發黃的帆布鞋鞋尖,試圖屏蔽掉周圍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然而,眼角的余光,卻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固執地、不受控制地再次飄向那個靠窗的位置。

白飄飄似乎也被剛才的騷動驚擾了。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朝窗戶的方向側轉了一個更小的角度。這個細微的動作,恰好讓葉繼煌的視線,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她左耳垂上那枚月光石耳釘。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縷格外強烈的陽光,仿佛被精準操控著,穿過窗戶上蒙塵的玻璃,不偏不倚地照射在那枚小小的月光石上。剎那間,那枚原本溫潤內斂的乳白色石頭,驟然爆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近乎妖異的璀璨光芒!光芒的核心,是一點刺目到極致的銀白,如同超新星爆發,瞬間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線。

葉繼煌只覺得雙眼一陣劇痛,仿佛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入!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閉眼,但眼皮卻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撐開。那點銀白的光芒在他視野中急劇放大、扭曲、變形……

光芒的中心,景象開始瘋狂閃爍、重組!

刺眼的遠光燈撕裂雨夜!震耳欲聾的喇叭嘶鳴!濕漉漉的柏油馬路在視野中急速旋轉、翻滾!擋風玻璃蛛網般炸裂的恐怖紋路!金屬扭曲變形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還有……還有那張在碎裂的玻璃后一閃而過的、模糊卻帶著猙獰笑意的臉!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從葉繼煌喉嚨里擠出。他猛地抬起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后背重重撞在墻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是車禍!是他前世臨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那場毀滅了他一切的車禍記憶碎片,竟然通過白飄飄耳釘反射的陽光,如此清晰、如此殘酷地重現在他眼前!尤其是那張模糊卻帶著笑意的臉……那是誰?肇事司機?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推手?為什么他會笑?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疑問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葉繼煌!你又搞什么鬼?!”老張頭的怒吼再次傳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站都站不安生?是不是想去外面站著?!”

葉繼煌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口腔里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那幾乎沖破喉嚨的尖叫和戰栗。他緩緩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不敢再看向白飄飄的方向,更不敢再看那枚詭異的月光石耳釘。他低著頭,急促地喘息著,試圖平復那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和腦海中翻騰不休的血腥畫面。

下課鈴聲終于響起,如同天籟,解救了在煎熬中度秒如年的葉繼煌。

“下課!”老張頭沒好氣地宣布,拿起他的搪瓷缸,狠狠灌了一大口濃茶,然后夾著教案,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教室里瞬間像炸開了鍋,桌椅板凳的碰撞聲、同學們的喧嘩笑鬧聲匯成一片嘈雜的海洋。

葉繼煌卻像一尊石雕,依舊僵硬地貼在教室后墻的角落里。車禍畫面的沖擊太過強烈,那張模糊的笑臉如同夢魘,在他腦海中反復閃現。他需要冷靜,需要好好整理這混亂的一切。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拖著有些虛浮的腳步,走向教室角落那個不起眼的水泥砌的洗手池。水池上方掛著一面邊緣銹蝕、布滿水漬的方形小鏡子,通常是給值日生洗手后整理儀容用的。

他擰開同樣銹跡斑斑的水龍頭,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嘩嘩流下。他掬起一捧水,狠狠拍在自己臉上。冰冷的刺激讓他混亂的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他抬起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疲憊和驚悸的臉。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前,水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眉毛濃黑,鼻梁挺直,嘴唇因為緊抿而顯得有些倔強。這是一張屬于十七歲葉繼煌的臉,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輪廓。

然而,當他的目光緩緩上移,落在自己左眼眉骨的位置時,他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驟然收縮!

不對!

那里……那里本該有一道疤痕!一道淺淺的、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他小學時爬樹摔下來留下的紀念,伴隨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可是現在,鏡子里,那道熟悉的疤痕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痣。

一顆顏色極深、近乎墨色的痣。它靜靜地臥在左眼眉骨末端,靠近太陽穴的位置,形狀圓潤,大小如半粒芝麻。它的位置如此巧妙,仿佛一滴凝固的、飽含悲傷的淚水,正欲從眼角滑落,卻被時光永遠地定格在了那里。

淚痣?!

葉繼煌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難以置信地抬手,用微微顫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顆憑空出現的痣。皮膚傳來正常的溫熱觸感,但那顆痣本身,卻仿佛帶著一種異樣的、深入骨髓的冰涼。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淚痣的瞬間——

嗡!

一股尖銳到難以形容的刺痛,毫無征兆地從那顆小小的淚痣處爆發開來!那痛感并非來自皮肉,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了他的腦髓!

“嘶……”葉繼煌倒抽一口冷氣,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他慌忙扶住冰冷的水池邊緣,才勉強穩住身形。

緊接著,一個冰冷、機械、毫無感情的聲音,如同最精準的電子合成音,直接在他腦海最深處響起:

【重生記憶碎片強制載入完畢。】

【關鍵錨點(淚痣)已激活。】

【記憶回溯功能啟動。】

【警告:當前記憶載體(人類大腦)存在嚴重排異反應及信息過載風險。】

【重生記憶有效期倒計時啟動:365天00時00分00秒。】

隨著這冰冷聲音的落下,一個巨大、清晰、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倒計時數字,如同最先進的虛擬投影,突兀地懸浮在葉繼煌的視野正中央!

365:00:00:00

數字是半透明的,卻無比清晰,無論他如何眨眼、轉動視線,它都牢牢地釘在那里,冷酷地、一秒一秒地跳動著!

365:00:00:59

365:00:00:58

365:00:00:57……

冷汗,瞬間浸透了葉繼煌的內衣。他僵立在冰冷的水池邊,鏡子里的少年臉色慘白如紙,左眼眉骨下那顆墨色的淚痣,在幽藍倒計時的映襯下,顯得愈發詭異而神秘。

365天?一年!他只有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后會怎樣?記憶會消失?還是會像前世一樣,再次走向那個無法逃脫的車禍終點?那張在月光石反光中看到的、帶著笑意的模糊臉龐,究竟是誰?是導致車禍的元兇嗎?淚痣……這傳說中的印記,是詛咒,還是某種指引?

無數個問題如同沸騰的開水,在他腦海中瘋狂翻滾、沖撞。前路迷霧重重,危機四伏,而頭頂的倒計時,已經開始無情地流逝。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這一次,掌心的刺痛再也無法掩蓋眉骨淚痣傳來的、深入靈魂的冰冷警告。

他必須做點什么。在粉筆灰彌漫的1996年,在淚痣的刺痛和倒計時的催逼下,他必須抓住這重來一次的機會,撕開迷霧,找出真相,徹底扭轉那注定的毀滅結局。否則,一年之后,等待他的,將是比前世更加徹底的、連記憶都一同湮滅的萬劫不復。

教室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遠去。葉繼煌死死盯著鏡中自己眉骨下那顆墨色的淚痣,以及視野中那串冰冷跳動的藍色數字,一股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和冰冷的決心,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他年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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