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生推開城隍廟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拖著酸痛的身體走了進去。廟里熟悉的塵土和霉味撲面而來,但此刻他聞著卻格外安心。他反手插好那根聊勝于無的門栓,背靠著冰涼的門板,長長舒了口氣。
“呼……活著回來了……”他揉著酸脹的肩膀,感覺全身骨頭都在抗議。但懷里那小塊溫熱的饃芯和緊貼著的龜殼輪廓,讓這份疲憊都帶上了一絲滿足。
他走到自己那個鋪著枯草的角落,顧不上休息,迫不及待地把懷里那個墨黑色的龜殼掏了出來。借著廟里昏暗的光線,他小心地捻開那小塊還帶著他體溫的、軟乎乎的饃芯,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輕輕涂抹在龜殼前端那個小小的洞口邊緣。
“龜大爺,開飯嘍!”他輕聲說著,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親昵。“今天伙食升級了!最軟乎的饃芯!比那稀粥強多了吧?”
那點糊糊粘在洞口,比之前的水滴消失得慢些,但林長生能清晰地看到,糊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癟”下去,被吸收進去。
“嘿,胃口不錯嘛!”林長生咧嘴笑了,感覺一天的辛苦都值了。他干脆盤腿坐下,把龜殼放在自己盤起的腿上,一邊看著那點糊糊消失,一邊小聲地跟這個沉默的伙伴“匯報”著今天的見聞。
“您不知道,那風箱桿子,沉得跟秤砣似的!拉一天下來,我這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張麻子那家伙,臉臭得跟誰欠他八百吊錢似的,就知道吼……”
“不過那三個饃饃是真頂餓!就是湯太淡了,跟刷鍋水似的……”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分享。龜殼靜靜地躺在他腿上,無聲地“吃”著那點珍貴的糊糊,墨黑的甲殼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就在那點糊糊即將完全消失,林長生準備把龜殼收起來揣回懷里的時候——
“嗷嗚——!”
一聲充滿饑餓、焦躁的低吼猛地從廟門口的方向炸響!緊接著是爪子瘋狂刨抓木門的刺耳噪音!
“嘩啦!咔嚓!”
那根本就搖搖欲墜、象征意義大于實際作用的破門栓,在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中斷裂開來!破舊的廟門被一股蠻力猛地撞開!
一只體型壯碩、皮毛骯臟打結、眼珠泛著饑餓紅光的野狗,呲著發黃的獠牙,涎水從嘴角滴落,像一道灰色的閃電,帶著腥臊的惡風,直撲廟內!它的目標極其明確——林長生腿上那個破陶碗里殘留的、還沒來得及吃的半個粗糧饃饃!以及林長生手里那個散發著微弱食物氣息的龜殼!
太快了!
林長生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甚至只來得及下意識地護住腿上的龜殼!野狗腥臭的氣息已經撲到了眼前!那張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帶著一股要將一切撕碎的狠勁,沒有半分猶豫,朝著林長生下意識護在胸前的龜殼——以及他拿著龜殼的手——狠狠噬咬下來!
“啊!”林長生驚得魂飛魄散,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他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手臂肌肉繃緊,準備迎接那撕心裂肺的劇痛!
然而,預料中的劇痛和皮開肉綻并沒有發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極其怪異、極其突兀的——
“嘎嘣!!!”
那聲音清脆、短促,帶著一種堅硬的物體被狠狠啃咬后發出的悶響!不像是咬在血肉上,倒像是……咬在了一塊實心的鐵疙瘩上!
“嗷嗚嗚嗚——!!!”
下一秒,野狗那兇狠的低吼瞬間變成了凄厲無比的慘嚎!仿佛被人用燒紅的鐵棍捅進了喉嚨!
林長生只覺得手臂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傳來,震得他胳膊發麻。但他驚愕地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那野狗像被蝎子蜇了尾巴一樣,猛地彈跳開去!
那畜生落地后,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兇悍地再次撲擊,而是夾著尾巴,那只剛剛下嘴的爪子拼命地在地上刨抓,另一只爪子則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喉嚨里發出痛苦之極的嗚咽聲,涎水和著血絲不斷從指縫和嘴角淌下來!它那雙原本兇光畢露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無法置信的劇痛和驚懼!
它驚恐萬分地看了林長生——確切地說,是看了林長生手里那個墨黑色的龜殼一眼,仿佛那是什么洪荒兇獸!然后,它再也不敢有絲毫停留,拖著那只受傷的爪子,發出凄慘的嗚咽,一瘸一拐地、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撞開破廟門,亡命般逃竄出去,瞬間消失在昏暗的街道盡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野狗破門而入到慘嚎逃竄,不過短短幾個呼吸!
廟里瞬間恢復了寂靜,只剩下林長生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野狗逃竄時帶起的風聲。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著護住龜殼的姿勢,腦子一片空白。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擂鼓。
過了好幾息,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慌忙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龜殼,又看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剛才那野狗明明結結實實咬在了龜殼上,還連帶著撞到了他的手!
他趕緊把龜殼湊到眼前,借著門縫透進來的最后一點天光,仔仔細細、一寸一寸地檢查著。
墨黑色的甲殼,溫潤依舊,布滿玄奧的紋路。
剛才野狗獠牙啃咬的地方……光滑如初!別說牙印、裂痕,連一絲最細微的劃痕都沒有!那堅硬的殼面,在昏暗光線下,仿佛流轉著一層內斂而不可摧的光澤。
完好無損!
毫發無傷!
林長生又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除了被震得有點發麻,皮膚連個紅印子都沒留下!
“臥……槽……”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看看野狗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手里這塊黑黢黢、沉甸甸、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神奇的“鐵疙瘩”。
剛才那一幕在他腦海里反復回放:野狗兇狠撲咬——“嘎嘣”脆響——慘嚎捂嘴——夾尾逃竄……
一個極其荒誕又無比貼切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他所有的疑惑和震驚!
“絕對防御啊兄弟!”林長生猛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越來越大,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發現寶藏的激動,在空蕩的城隍廟里回蕩!
他舉起手里的龜殼,對著它那依舊紋絲不動、仿佛剛剛只是睡了個午覺的洞口,眉飛色舞地大聲說道:
“你這家伙!雖然誰也打不過,但誰也打不壞你啊!哈哈!行!以后你就叫卡卡西了!拷貝……啊不,防御就靠你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堅硬冰冷的殼面。
“卡卡西!聽見沒?以后咱哥倆兒,一個輸出……呃,暫時沒有輸出,一個防御!天下無敵!”
作者有話說
旗木五五開,跟誰都能過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