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攥著那張畫滿紅叉的物理試卷，在走廊拐角處第三次撞上顧硯時，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

上周的物理競賽選拔結果剛貼出來，她的名字排在錄取線外第三行，而顧硯的名字牢牢釘在榜首，旁邊還畫了個刺眼的五角星。

“走路不看路？”顧硯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清冷，卻伸手扶了她一把。他指尖碰到她胳膊時，夏梔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試卷嘩啦啦散在地上。

最上面那張正是她的物理卷，紅叉像密密麻麻的蛛網(wǎng)，把那個醒目的“58”分罩在中央。夏梔慌忙去撿，卻被顧硯先一步拾起來。

他垂眸看著試卷，長睫在眼下投出淺影，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卷首的名字“夏梔”。夏梔的心跳得飛快，鼻尖酸得厲害——她明明熬了三個通宵刷題，卻還是連復賽線都摸不到，而顧硯永遠像沒費力氣似的，輕輕松松就站在最前面。

“這里，”顧硯忽然用指節(jié)敲了敲最后一道大題，“受力分析錯了。”

夏梔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盯著自己的帆布鞋。他大概是來嘲笑她的吧，畢竟她上次在物理課上跟同桌嘀咕“顧硯肯定是提前看過題”，被他本人抓了個正著。

“明天下午第三節(jié)自習課，”顧硯忽然開口，把試卷遞還給她，聲音聽不出情緒，“來實驗室。”

夏梔愣住，抬頭看他。少年背著光，白襯衫領口被風掀起一角，眼神比窗外的梧桐葉還靜：“我給你補題。”

她張了張嘴，想問“為什么”，卻看見顧硯已經(jīng)轉身往樓梯口走。他的書包帶子斜斜垮在肩上，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篤定。

第二天自習課的鈴聲剛響，夏梔就抱著筆記本站在實驗室門口。顧硯已經(jīng)在里面了，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清晰的青筋。他面前攤著一沓競賽真題，晨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漏進來，在他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進來。”他頭也沒抬，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沙沙的聲響。

夏梔躡手躡腳地坐下，剛把筆記本翻開，就見顧硯推過來一杯熱可可，是學校小賣部最貴的那種。“剛買的，”他語氣平淡，“涼了難喝。”

她捏著溫熱的杯子，忽然想起上周競賽前，自己在小賣部糾結了半天要不要買這杯熱可可，最后還是攥著皺巴巴的零錢買了瓶礦泉水。那時候顧硯就站在貨架旁，手里拿著一瓶同款熱可可，她還別別扭扭地移開了視線。

“看題。”顧硯敲了敲試卷，把她的思緒拽回來。他講題的時候語速很快，卻條理清晰，那些繞得夏梔頭暈的公式定理，經(jīng)他一拆解，忽然就變得簡單起來。

陽光慢慢移到桌面上，夏梔的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寫著，偶爾抬頭，總能撞見顧硯垂眸看題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專注時會微微蹙起眉峰，鼻梁的線條干凈利落，像被精心雕琢過。

“這里懂了嗎？”他忽然抬頭，視線撞個正著。夏梔慌忙低下頭，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發(fā)燙，聽見自己的聲音細若蚊吟：“懂、懂了。”

顧硯低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像羽毛拂過心尖。夏梔偷偷抬眼，看見他嘴角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轉瞬即逝。

補完題時，夕陽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天。夏梔收拾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顧硯的校服外套還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截紙條。她鬼使神差地抽出來看了一眼，上面是用鉛筆寫的一行字，字跡清雋——

“夏梔的物理筆記，第三頁有錯。”

后面還畫了個小小的箭頭，指向她記混的那個公式。

夏梔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手里的紙條輕飄飄的，卻好像有千斤重。她把紙條塞回口袋里，拿起顧硯的外套遞給他，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軟糯：“學長，你的衣服。”

顧硯接過外套，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她的手指，兩人都頓了一下。他看著她，眼神比傍晚的風還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