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禹這番話可不是自負，他確實有這個資本，作為妖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祭司，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但天宮是已知五界名義上，不，就算是經過了這次內亂，依舊是已知五界實際上最強大的勢力。
在凡界布下的禁制恐怕連元始大妖都會被影響，更別說他們這些被元始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小妖，長時間留在凡界怕不是要修為倒退了。
凌禹同時身兼妖界使節，在年輕一輩中實力已是名列前茅的存在，如果凡界有元始甚至元始之上的大妖，妖王沒有理由讓他來干這活。
那凡界的妖是怎么躲過天宮禁制的就很奇怪了，此前見到的那鼠妖，雖然修為十分弱小，但是它并沒有受天宮禁制的影響。
在它的記憶里也并沒有找到有關這方面的信息。
想不通。
“嗯…怎么回事？”
凌禹正思索著，識海中與妖譜的聯系忽然斷開，這件法器也受到了禁制的影響，表面黯淡無光，似乎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
輕嘆了一口氣，凌禹苦笑：“這下麻煩了，沒了妖譜指引，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飛一遍凡界來探查吧……
真要這么干，搞不好身后就飛來幾發導彈了。
出差沒幾天，人生地不熟，返程無望，工作設備還壞了，不敢匯報。
他，妖界使節凌禹，現在很慌。
……
市郊區某獨棟別墅中，一名年輕人站在落地窗前，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這酒很不錯，你要來一杯嗎。”
他的身后，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微微躬身，低著頭，開口道：“老板，那個叫凌禹的似乎是七處的人，他們在樂安購物中心有一次行動，具體內容是什么還沒摸清楚。”
“不過這次行動中似乎還有一個您感興趣的人也在其中。”
如果哪個京城年輕一輩的二代子弟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那個平時似乎不帶腦子，仗勢欺人的紈绔子弟陳浩宇竟然還有這么神秘的一面。
此刻的陳浩宇身上不僅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還有一絲狠辣的氣息，與他平時在人前的模樣相比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人。
“噢，是誰？”
陳浩宇臉上表情不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剛舉起的酒杯又再次放下。
“是于家那個丫頭，還有唐家的…”
中年人保持著身子一動不動，只是還沒說完就被陳浩宇打斷。
“嗯，我知道了，這次不是手下的人搞出來的事情吧，我們已經被七處盯上了，我不希望再有蠢貨被抓到尾巴。”
陳浩宇瞇起雙眼，喃喃道：“王天明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燈。”
“您放心，這次跟我們無關，手下的人都很懂事，不聽話的已經處理掉了。”
“嗯，把倉庫里的豬崽都送到廠區里吧，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再有動作了，先把那凌禹的底細摸清楚。”
中年人直起身：“我這就去辦。”
腳步聲走遠，陳浩宇再次舉起酒杯，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不斷搖晃，不像是酒，倒像是血。
外人眼中囂張跋扈的紈绔子弟形象，都是他偽裝出來的，畢竟沒人覺得這么一個只會投胎的廢物能跟什么扯上關系，這是非常好的一層保護色。
中年人離開沒多久，一個衣著夸張的年輕人飛奔進來。
“宇哥，宇哥，小徐他們攢了個局，問咱們要不要去，你看…？”
程東屁顛屁顛跑到了陳浩宇身后，滿臉期待，一身狂野搖滾歌手打扮的他十分扎眼。
陳浩宇馬上換出一副降智模樣答道：“當然要去，怎么可以少的了咱們，你再給小北他們都打個電話，人多才熱鬧。”
“哈哈，okok，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聽到陳浩宇這么說，程東立即樂呵道。
陳浩宇目光復雜，雖然他是裝的，但程東不一樣，這個從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兄弟，是真的傻。
看著程東，他突然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手底下能用的人實在太少，聰明的不夠忠心，忠心的不夠聰明。
“宇哥，咋了，有啥不對嗎？”看見陳浩宇不斷變換的臉色，程東沒多想立即問道。
陳浩宇輕嘆一口氣，突然想到了最近經常刷到的某影視片段，他拍了拍程東肩膀，緩緩開口道：“東子，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恰好此時程東手機電話鈴聲響起，一陣緊湊又帶感的純音樂響起。
程東愣了一下，開口道：“薄冰哥…噢不，宇哥，你這是咋了？”
“我……”陳浩宇語塞，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陳浩宇，某違法犯罪集團首腦，現在很心累。
……
“你是說，他一連三天甚至連門都沒出過？”
“根據樓道內的監控來看的話，是的。”
王天明聽著大叔介紹凌禹的情況，目光詫異。
在接觸凌禹之前，他手里就有一件妖怪傷人案在處理，這幾天根本沒功夫管凌禹，今天難得抽出點空閑，隨口一問才知道是啥情況。
王天明端起盒飯，嘴里含糊不清道：“給他打過電話了嗎？”
“這兩天我也沒功夫，整忘了，剛剛打了，他沒接，我叫人去看看？”大叔掏出手機示意。
“算了，我一會兒去他那，剛好現在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王天明放下盒飯，抹了下嘴，起身拎著一個手提包離開。
要說凌禹在哪，他確實哪都沒去，這幾天他一直在了解凡界，網上沖浪。
為此他還注冊了不少社交軟件賬號，當王天明進到房間看見猶如一尊石像般一動不動的凌禹之后頗為驚訝。
“你這是在？”
凌禹目不轉睛，緊盯手機屏幕：“我在跟隨時代的腳步，研究生態文明自然，探索社會人倫道德。”
王天明探頭看去，頓時滿頭黑線。
丫居然在刷短視頻，還特么是這種涼快妹紙的短視頻，組里每個人這些天一刻不敢松懈，一點可能與妖有關的風吹草動都讓他精神緊張。
他，七處一組組長王天明，現在想槍斃凌禹。
“表面上來看，我在刷視頻，實際上我是在收集信息。”凌禹拍了拍床，示意王天明坐下。
沒給王天明再次開口的機會，凌禹又說道：“我發現這個賬號id叫小鳥醬的用戶發布的幾個作品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噢是嗎，你的關注和收藏是怎么回事……”王天明十分眼尖的指著屏幕說道。
凌禹老臉一紅，裝作沒聽到，自顧自道：“比如這個視頻里，視頻主明明聽見有人喊她，但是攝像頭卻沒有拍到那個人，她自己也說沒看見人只聽見聲音，附近也并沒有其他人。”
王天明癱著臉：“昂，那這個萌萌醬小兔醬是什么情況，她們的視頻里也有什么不對嗎。”
凌禹繼續選擇性聽力喪失：“評論區有人說視頻主拍攝視頻的地方是前不久兩起失蹤案發生的地點……”
王天明點頭：“嗯嗯，這個叫小美可飛的私信你是有什么新線索嗎。”
凌禹手速飛快劃掉彈出來的私信：“我認為這可能是有妖在犯案，它有可能再次對人下手……”
“你說的有道理，還有你關注的小鳥醬，萌萌醬開播了。”王天明提醒道。
凌禹汗顏，趕緊關掉軟件熄屏：“好了好了，今天我的情報收集就到這，那么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呢。”
“對了，你吃飯了嗎，我聽說樓下有家……”
“玩笑到此結束，我來找你確實是有任務交給你辦。”
王天明嚴肅臉，打開手提包抽出一臺平板電腦，他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留著寸頭的中年人，臉上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疤痕。
“這個人是市郊新開發區的某工地負責人，叫劉勇，兩天前晚上他報案稱看見有怪物藏在施工區里，同時有兩個工人失蹤。”
“這件案子被轉交給我們組負責，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那兩個失蹤的工人和這個人都有過節，而且失蹤的遠不止兩個人，我們派人潛入蹲了一個晚上，發現他此前其實是被迫報案的，因為兩天前那個晚上正好有巡邏的警員發現不對強行進入施工地查看情況。”
“那個警員確實是看見了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不幸的是，他被襲擊了，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目前現場收集到的所有證據也沒法說明跟劉勇有關，但問題就在他身上，這個人太滑了。”
“我們潛入調查的隊員也發現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施工區內的建設和原本報備通過的建造計劃有些不一樣，現在整個施工被叫停。”
“但時間不會太長，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找出點什么，那很可能就浪費了這一次機會。”
凌禹點頭：“需要我做什么？”
“用你們這些修士的所謂術法，去現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王天明收拾東西，起身道：“我們倆去，現在。”
凌禹自然不會拒絕，這本就是他的目的，接觸到的妖越多，情況就越明朗。
“等等，你就穿這身去？”王天明伸手拽住凌禹，指了指那身惹眼的道袍。
凌禹看了看自己，直言道：“很帥啊。”
“……”
王天明扶額，無奈道：“我車里還有套常服，鞋也有，一會兒你換上。”
開玩笑，要是真有妖藏在那，你這么一身打扮過去調查人一看那還藏個屁，直接就潤了。
十分鐘后，凌禹穿著一套休閑風的運動裝，坐在副駕。
非常沒素質的摳了摳鼻子順手在內飾上抹了一把，點評道：“老王，你這品味不太行啊。”
王天明滿頭黑線，握方向盤的手不覺用力了幾分：“修道之人就這點素質？”
“是你讓我進入角色的，偽裝不是？”凌禹一臉無辜，攤手。
“我踏馬讓你往我車里抹鼻屎了？”王天明罕見的爆了粗口。
凌禹作子丹表情包狀，手指王天明：“你看，又急。”
后者不再理會凌禹，專心開車朝目的地駛去。
凌禹自然不會閑著沒事再去撩撥王天明，也開始閉目養神，盤算著如何尋妖。
妖譜暫時失效，除非有妖大肆使用妖力，否則光憑氣息什么的實在太難追蹤，他又不是犬妖，這不是他的強項。
雖說妖王大人沒有給他限期，但做手下的自己心里要有個數不是，來出差是要辦事的，可不是來旅游的。
凌禹輕嘆：哎，難辦。
……
隨著一陣急剎，車子在一處施工區前停了下來，護欄門雖然沒關，但里面幾乎沒有什么工人，顯得十分冷清。
王天明領著凌禹，邁步朝里走去，門口值班的工人見狀立刻快步上前攔道：“哎喲，兩位領導這是？”
他的語氣還算客氣，之前王天明來這他見過一次，知道對方是負責辦案的頭頭，雖然不清楚職務，但喊領導總沒有錯。
王天明也不廢話，直言道：“給我們安排個地方，把劉勇找來，協助調查。”
“哎，稍等，我給勇哥打個電話。”工人點頭哈腰，掏出手機走到一旁。
片刻后，工人笑臉相迎，伸手請道：“這邊走，兩位來的正好，勇哥在守著案發現場呢。”
走進施工區，越往里，見到的工人越多，不時有工人沖著王天明喊道：“領導，啥時候能開工啊，這大伙干等下去心里沒底啊！”
王天明也不作回應，只是默默走過，全當聽不見。
不多時，一個中年寸頭出現在了眼前，正是劉勇，他手捧半個西瓜，滿頭大汗，從靠椅上站了起來，也不收拾下自己，伸出黏糊糊的手，寒暄道：“哎喲，王組。”
“這有什么事兒還麻煩你走一趟呢，你一個電話，我去不就行了……”
王天明臉色已經有些不悅，此刻直接開口打斷道：“場面話少說，我這一路過來，你沒少給我整不愉快啊。”
劉勇先是一愣，趕緊回道：“這停工了這么多天，工人們心里有氣您也知道。”他先是掛著一副笑臉，隨后話鋒一轉道：“小吳，去看看怎么回事，是哪幾個帶頭整事的，馬上給我處理了！”
王天明自然沒心情看他表演，擺手道：“讓他們散了，單獨找你談談話。”
劉勇連忙點頭：“都聽到沒有，趕緊滾。”說完，對著王天明點頭哈腰道：“您說，有什么指示。”
王天明見周圍人都散去，也懶得挪地方了，伸手拽過劉勇身后的靠椅，自己坐了上去。
“說說吧，回憶起什么了沒有。”
劉勇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真沒有，王組，那晚巡邏警員進來之前完全沒有通知我們，正好工人們搞聚餐，沒什么人在工地，這發生了什么，我們也是一概不知啊。”
“我們自己也有兩名工人失蹤了，這事兒我肯定也上心，要能查出來有什么線索，我肯定如實交代。”
王天明不屑道：“根據其他在場工人的口述，你沒有在工人失蹤的第一時間選擇報警，而是在知道有警員進入工地后才選擇報警，前后相差多少時間，你要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數。”
劉勇繼續狡辯：“兩名失蹤的工人確實是負責留守的，但也沒證據證明他們是在工地內失蹤的呀。”
“王組你可不能把事兒往我身上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