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禾開始用實際行動履行承諾。他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時到學校，幫魏青蕪把前一天落下的課程筆記整理好；中午省下飯錢，給她買一份熱乎的飯菜，怕她為了省錢又不吃飯；晚上陪她在教室自習到關校門，送她到小區門口才放心離開。

他還偷偷打了兩份工，周末去餐廳洗盤子，晚上在便利店當收銀員，把攢下來的錢悄悄塞進魏青蕪的書包。他知道直接給她她不會收，就每次換不同的地方藏，有時是課本夾層，有時是筆袋深處。

魏青蕪發現錢時，總能猜到是他做的。她拿著錢去找他，眼眶紅紅的：“江白禾，你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就當是我預支給你的，等你以后發達了再還我。”江白禾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而且我一個大男生，少吃點沒關系，你正在長身體呢。”

魏青蕪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知道他肯定又熬夜打工了。她把錢塞回他手里，聲音帶著哽咽：“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塞了。”江白禾趕緊投降，卻在她轉身時，又把錢放進了她的外套口袋。有些心意，不需要說出口，卻能在沉默中溫暖彼此。

高利貸的騷擾并沒有停止，只是因為有江白禾在身邊，那些人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動手。但他們開始變著法子找麻煩。

班里的流言蜚語再次四起，有人說魏青蕪是“掃把星”，誰靠近誰倒霉；有人說她父親是賭徒，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魏青蕪把自己埋在書本里，假裝聽不到那些惡意的議論，可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她的在意。

江白禾每次聽到這些話，都會毫不猶豫地懟回去。有一次后排男生當著魏青蕪的面說她“靠男人還債”，江白禾直接沖上去把那男生按在桌子上，眼睛紅得像要冒火：“你再說一遍試試！”

那是他第一次在學校打架，雖然被班主任叫去訓了話，寫了三千字的檢討，但他一點都不后悔。他用行動告訴所有人，魏青蕪是他要保護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魏青蕪看著他因為替自己出頭而被批評，心里既愧疚又溫暖。她在他的檢討書上偷偷畫了個笑臉，旁邊寫著：“對不起，謝謝你。”

江白禾看到時，笑得像個傻子，把那張檢討書折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錢包。

三月的月考，魏青蕪的成績進步了二十名。拿到成績單那天，她第一次主動拉著江白禾的手，跑到學校后面的槐樹林里，像個孩子一樣雀躍：“你看！我進步了！”

陽光透過新發的嫩葉灑下來，落在她臉上，把她的笑容襯得格外耀眼。江白禾看著她眼里的光，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都是因為你。”魏青蕪低下頭，臉頰泛起紅暈，“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放棄了。”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他面前，“給你的，謝禮。”

盒子里是一枚手工縫制的平安符，用紅色的絲線繡著簡單的圖案，針腳有些歪歪扭扭，卻看得出來很用心。“我……我不太會做這個，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江白禾接過平安符，緊緊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溫暖。“青蕪，等我們高考結束，一起去南方上大學好不好？那里沒有這么多冬天，也沒有這么多煩惱。”

魏青蕪抬起頭，眼里閃著淚光，用力點頭：“好。”

那天他們在槐樹林里待了很久，聊未來的大學，聊以后的生活，仿佛那些沉重的枷鎖都暫時消失了。江白禾把自己一直帶在身上的葉脈書簽送給她，魏青蕪小心翼翼地夾在語文書里，說要帶著它一起去南方。

可現實的荊棘，從來不會輕易放過掙扎的人。

四月初的一個晚上，江白禾送魏青蕪回家，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被幾個黑衣人攔住了。為首的是個刀疤臉男人，眼神兇狠：“你就是那個多管閑事的小子？”

江白禾把魏青蕪護在身后，強裝鎮定：“你們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讓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護的。”刀疤臉揮了揮手，幾個手下立刻圍了上來。

“你們別碰他！”魏青蕪尖叫著想去攔，卻被一個女人拉住了。她定睛一看，那女人竟然是她許久未見的姑姑。“姑姑，你怎么會在這里？”

“青蕪，別怪姑姑心狠。”女人嘆了口氣，“你爸欠的錢太多了，我們也是沒辦法。他們說，只要讓這小子別再管閑事，就給我們寬限時間。”

“你們瘋了！”魏青蕪掙扎著想去救江白禾，卻被死死按住。

她眼睜睜看著江白禾被打倒在地，眼睜睜看著刀疤臉用腳踩著他的背，嘴里罵著不堪入耳的話。她的哭喊淹沒在拳頭落在肉體上的悶響里，心像被凌遲一樣疼。

“住手！我答應你們！我再也不讓他管了！我跟你們走！”魏青蕪終于崩潰了，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刀疤臉這才讓手下停手，蹲在江白禾面前，拍了拍他的臉：“小子，記住這次教訓，不該管的事別管，不該碰的人別碰。”

江白禾掙扎著想爬起來，嘴角的血沫不斷涌出。他看著被姑姑拉走的魏青蕪，她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絕望和決絕，像一把刀，狠狠插進他的心臟。

那天晚上，江白禾被好心的鄰居送回了家。他躺在床上，渾身疼得動彈不得，心里的疼卻比身體更甚。他知道，魏青蕪為了保護他，選擇了獨自走進那片更深的黑暗。

第二天，魏青蕪沒來上學。她的座位空著，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教室里所有的光。江白禾的書桌上，放著那枚他送她的葉脈書簽，旁邊壓著一張紙條，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跡，卻寫著最殘忍的話：

“江白禾，忘了我吧。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的陽光，不該浪費在我這片陰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