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蕪開始刻意躲避江白禾。她總是比他早到教室,又比他晚走,課間要么趴在桌上睡覺,要么就去走廊盡頭的窗戶旁站著,盡量避免和他獨處。
江白禾心里像堵了塊石頭,既擔心又委屈。他不明白為什么前幾天還能正常說話的同桌,突然變得像陌生人。他幾次想找機會跟她解釋,都被她冷淡的眼神擋了回來。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那天,魏青蕪的名字排在班級中下游。班主任在班會上點名批評她,說她潛力很大卻不用心,浪費了好資質。江白禾看著她始終低著的頭,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學時,他在魏青蕪的書包里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可以幫你補課,數學和物理都行。”
第二天早上,他發現紙條被原封不動地放在自己桌上,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叉。
江白禾沒放棄。他把自己整理的數學錯題集放在魏青蕪桌上,每道題都寫了詳細的解題步驟。中午回來時,錯題集還在,只是里面夾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不用,謝謝。”
他看著那三個字,突然有點泄氣。趴在桌上盯著魏青蕪的背影看了很久,她正在做英語閱讀,手指劃過單詞的動作很慢,像是在很努力地理解意思。
“這個單詞你寫錯了。”江白禾忍不住開口,“應該是‘abandon’,不是‘abondon’。”
魏青蕪的筆頓了一下,沒回頭,也沒說話。
江白禾索性把椅子往她那邊挪了挪,拿出紅筆在她的練習冊上圈出錯誤:“你看,中間是‘d’不是‘b’,我以前也總寫錯。”
她終于轉過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江白禾,我說了不用你管。”
“我不是在管你,我是在幫同學。”江白禾把自己的英語筆記本遞過去,“你看,我整理了高頻易錯詞,或許對你有幫助。”
魏青蕪看著他眼里的認真,嘴唇動了動,最終沒再說拒絕的話。她接過筆記本,指尖在封面上輕輕摩挲著,那上面畫著一只簡筆畫的小狗,旁邊寫著“江白禾的錯題本”。
那天之后,魏青蕪不再刻意躲著江白禾,但話依然很少。江白禾卻發現了她的變化——她會悄悄看他整理的錯題集,會在他講題時認真聽講,雖然依舊很少提問,卻會在聽懂時輕輕點頭。
一個周末的下午,江白禾在圖書館自習,突然看到魏青蕪走了進來。她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背著舊書包,徑直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這道題,我還是不太懂。”她把數學練習冊推過來,指著一道解析幾何題,聲音比平時大了些。
江白禾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湊過去講解。陽光透過圖書館的玻璃窗,落在兩人交疊的手臂上,暖融融的。他聞到她發間有淡淡的皂角香,混雜著舊書本的味道,讓人莫名心安。
“懂了嗎?”他講完抬頭,鼻尖差點碰到她的額頭。
魏青蕪猛地往后靠了靠,臉頰泛起紅暈,輕輕“嗯”了一聲。“謝謝你。”
“不客氣。”江白禾撓撓頭,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上次在書店掉的詩集,我還沒還給你。”
她的眼神暗了暗,低聲說:“丟了吧,我不要了。”
“為什么?那不是你很喜歡的書嗎?”
魏青蕪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有些東西,不適合留在身邊。”
江白禾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突然很想抱抱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但他最終只是把自己的水杯推過去:“喝點水吧,你嗓子都啞了。”
那天他們一起自習到天黑,離開圖書館時,魏青蕪突然說:“江白禾,你以后別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
“對你不好。”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嘆息,“我這樣的人,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江白禾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怕麻煩,我怕你一個人硬撐著。”
魏青蕪的眼圈瞬間紅了,她別過頭去,肩膀微微顫抖。晚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在他們腳邊打著旋。
過了很久,她才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明天早上,能叫我一起去晨讀嗎?我想……補補英語。”
江白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用力點頭:“好!我在樓下等你!”
看著魏青蕪轉身離開的背影,江白禾覺得心里那塊堵著的石頭好像松動了些。他知道,魏青蕪心里藏著很多秘密,那些秘密像一道道裂痕,讓她不敢輕易敞開心扉。但他愿意等,愿意用自己的溫暖,一點點照亮那些裂痕里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