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扛著青紋狼的尸體，從鷹嘴崖爬上來時，已經是晌午了。雪后的太陽有些晃眼，照在他身上，卻沒帶來多少暖意。他不敢直接回破廟，一是怕阿禾擔心，二是怕路上遇到趙虎的人——趙虎在鎮上勢力不小，要是被他看到自己扛著青紋狼的尸體，肯定會起疑心。

林野繞了條小路，往鎮上的“剝皮張”家走。剝皮張是鎮上唯一的皮貨商，專門收購各種獸皮和獸骨，給的價錢還算公道，林野以前撿到過幾張兔子皮，都是賣給了他。

到了剝皮張家門口，林野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探出頭來，正是剝皮張。他看到林野扛著的青紋狼尸體，眼睛一下子亮了：“喲，林小子，你這是在哪獵殺的青紋狼？這可是好東西啊！”

林野喘了口氣，把青紋狼的尸體放在地上：“張叔，我在鷹嘴崖下撿到的，它好像是跟別的妖獸打架，受了重傷，我運氣好，補了一刀。”他沒說實話，這枚玉珠的秘密太危險，一旦暴露，不僅他會被搶，連阿禾都可能遭殃。

剝皮張也沒多問，做他們這行的，知道不該問的別問。他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下青紋狼的尸體，然后站起身，對林野說：“這青紋狼的皮很完整，能賣五十個銅板，狼骨也夠硬，武館最近收骨收得緊，能給你一百一十個銅板，總共一百六十個銅板，你看怎么樣？”

林野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能賣這么多錢。以前他撿到一張兔子皮，才賣兩個銅板，這一頭青紋狼，竟然能賣一百六十個銅板！他趕緊點頭：“謝謝張叔，沒問題。”

剝皮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小子運氣好，以后要是再撿到什么妖獸的東西，還來我這，我給你算高價錢。”說完，他轉身進屋，拿了一百六十個銅板出來，遞給林野。

林野接過銅板，小心地揣在懷里，銅板沉甸甸的，讓他心里很踏實。他謝過剝皮張，轉身往鎮上的雜貨鋪跑——他要給阿禾買件新棉襖，再買些米糧和凍瘡膏。

雜貨鋪的老板是個胖老頭，看到林野進來，笑著說：“林小子，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是不是又來買黑面饃？”

“李叔，我不買饃。”林野走到貨架前，指著一件粉色的棉襖說，“我要這件棉襖，還有十斤大米、兩斤面粉，再要一盒凍瘡膏和一小包紅糖。”

胖老板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行，你等著，我給你拿。”他麻利地把林野要的東西包好，算了算價錢：“棉襖三十個銅板，大米二十個銅板，面粉十五個銅板，凍瘡膏五個銅板，紅糖五個銅板，總共八十個銅板。”

林野拿出八十個銅板遞給胖老板，然后拎著東西，快步往破廟走。他想象著阿禾看到新棉襖時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這就是變強的好處，能讓他有能力給妹妹最好的東西。

可剛走到破廟門口，林野就聽見里面傳來阿禾的哭聲，還有一個男人的呵斥聲。

“小丫頭，別給臉不要臉！你哥搶了趙爺的機緣，現在躲起來了？趕緊把他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是趙虎的聲音！

林野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來，他拎著東西，幾乎是沖進破廟的。

破廟里，阿禾被兩個精壯的漢子按在地上，小臉上滿是淚痕，頭發也亂了，新買的棉襖還沒來得及穿，就被扔在一旁的草席上。趙虎則大搖大擺地坐在林野平時打坐的石頭上，手里把玩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匕首，腳邊還放著一個酒葫蘆，臉上滿是陰狠。

“哥！”阿禾看到林野，哭聲一下子變大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那兩個漢子死死按住。

“放開她！”林野把手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大米和面粉撒了一地，他卻顧不上，一步步走向趙虎，眼神里的寒意像臘月的冰，讓那兩個按住阿禾的漢子都下意識地松了手。

趙虎抬頭看到林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喲，正主終于回來了？林小子，你可真能藏啊。昨天還跟條喪家之犬似的，今天就能扛著青紋狼的尸體回來，我看你不是運氣好，是藏了什么能快速提升修為的寶貝吧？”

他早就懷疑林野了。昨天林野從后山回來時，手臂上還帶著傷，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今天卻跟沒事人一樣，還獵殺了青紋狼——這根本不是一個連鍛皮境都沒摸到的廢柴能做到的事。趙虎在青石鎮橫行慣了，見不得有人比他厲害，更見不得有人藏著他不知道的機緣。

林野沒理會趙虎的挑釁，只是走到阿禾身邊，把她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和灰塵，輕聲說：“別怕，哥回來了，沒人能欺負你。”

“哥，他們打我……還說要把我賣到窯子里去……”阿禾抱著林野的腿，聲音里滿是恐懼和委屈。

林野的眼神更冷了，他抬起頭，看向趙虎，一字一句地說：“趙虎，你要找的是我，別碰我妹妹。有什么事，沖我來，別拿一個孩子撒氣。”

“沖你來？好啊！”趙虎從石頭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指節發出“咔咔”的響聲，“把你藏的寶貝交出來，再自斷一條胳膊，我就饒了你和你妹妹，不然今天就讓你們兄妹倆死在這里！”

趙虎已是鍛骨境初期，力量有三千斤，在青石鎮除了武館館主李猛，沒人是他的對手。他根本沒把林野放在眼里，覺得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把林野打趴下，逼他交出寶貝。

林野把阿禾護在身后，握緊了拳頭。他知道，今天這事不能善了，趙虎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他現在有玉珠的力量，或許能和趙虎拼一拼，可他也清楚，玉珠的代價是壽元，剛才殺青紋狼時，他已經耗了不少壽元，現在再用，不知道又要少活幾年。

“怎么？不敢了？”趙虎見林野不說話，以為他怕了，更加囂張起來，“我告訴你，林野，在青石鎮，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把寶貝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趙虎突然沖了過來，拳頭帶著風聲，直砸林野的胸口。他想一擊把林野打倒，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林野早有防備，他拉著阿禾往旁邊躲了一下，避開了趙虎的拳頭。可趙虎的速度很快，一拳沒中，又揮出一拳，砸向林野的腦袋。林野這次沒躲，他集中意念，催發掌心的玉珠——他知道，不拼命不行了。

一股滾燙的熱流從掌心竄遍全身，林野能感覺到，力量在快速提升，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脹了幾分。可同時，他也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被抽走了，眼皮發沉，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一瞬。

“砰！”

林野迎著趙虎的拳頭，揮出了自己的右拳。兩拳相撞，發出一聲巨響，趙虎踉蹌著后退了三步，而林野則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趙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野：“你……你竟然突破到鍛骨境了？這怎么可能？昨天你還連鍛皮境都沒摸到！”

林野沒說話，只是活動了一下拳頭。他能感覺到，剛才那一拳，至少耗了他五年的壽元——他現在只有十七歲，可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細紋，頭發里也多了幾根白發。

“不可能！你肯定是用了什么邪門歪道！”趙虎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再次沖了過來，拳頭比剛才更用力了。

林野深吸一口氣，再次催發玉珠。這一次，他沒有保留，熱流灌滿全身，拳頭泛著淡淡的紅光。他迎著趙虎的拳頭，再次揮拳。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趙虎的小臂竟被林野一拳打斷了！他慘叫著倒在地上，抱著斷臂，疼得滿地打滾，臉上滿是恐懼。

“你……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趙虎掙扎著爬起來，不敢再和林野打，轉身就往外跑，那兩個漢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林野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酸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快速消退，而壽元被抽走的疲憊感卻越來越強烈。

“哥，你沒事吧？”阿禾撲過來，抱著林野的胳膊，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不要新棉襖了，也不要去讀書了，我們離開青石鎮好不好？我怕……”

林野摸了摸阿禾的頭，笑著說：“沒事，哥贏了，以后沒人能欺負我們了。我們不離開，這里是我們的家。”可他心里卻很清楚，趙虎不會善罷甘休，他背后肯定還有人，以后的麻煩，只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