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晨趕到時，沈青霧正舉著臺燈照日記上的刻痕。GL兩個字母歪歪扭扭，刻得很深，像是刻的時候用了全力。

“我對比了前面的字跡，是我爸的指甲刻的。”沈青霧把日記遞給他，“應該是他死前最后刻的，太急了，所以才這么淺。”

上官晨摸著那兩道刻痕，指尖能感受到木頭被刮過的粗糙。沈衛國當年肯定是發現了顧瀾和董振國的關系，想留下線索，卻沒來得及。

“姬書恒說顧瀾是沿海市那家投資公司的老板。”上官晨拿出手機翻記錄，“我讓沿海市的同事查了，那家公司當年除了給舊廠區投過錢，還和津南市好幾家地產公司有往來，包括現在正做城東新區項目的‘宏業地產’。”

“宏業地產……”沈青霧皺了皺眉，“我好像在哪聽過。”

“他們老板叫秦峰，前陣子還上過新聞，說要捐建十所希望小學。”上官晨調出秦峰的照片，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著文質彬彬，“表面上干干凈凈，沒和董振國他們有過交集。”

“越是干凈的，越可能有問題。”沈青霧想起父親日記里寫的“他們擅長把黑的洗成白的”，心里沉了沉。

正說著，上官晨的手機響了，是隊里值班的新人打來的，聲音急慌慌的：“晨哥！不好了！甘露瑤在監獄里出事了！”

兩人趕到監獄時，甘露瑤正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她的手腕上纏著紗布，血把紗布浸得通紅——是割腕自殺，幸好被同監室的犯人發現得早。

“她醒了嗎？”上官晨抓住獄警的胳膊問。

“剛醒，一直說要見你。”獄警擦了擦汗，“問她為什么自殺，她就哭，什么都不說。”

上官晨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病房里，甘露瑤靠在床頭，臉色白得像紙，手腕上的紗布還在滲血。看到上官晨進來，她突然紅了眼。

“我媽當年留了個賬本備份。”她聲音沙啞，帶著哭腔，“不是在214儲物柜，是在……是在舊廠區那棵老槐樹下埋著的。我以前恨我媽不管我，直到上次你們去監獄提審我，說我媽是被滅口的，我才知道她是怕我被連累……”

上官晨心里一動：“你怎么突然想起說這個？”

“昨天有人來見我。”甘露瑤攥著被子，指節發白，“是個穿風衣的男人，說我媽當年的賬本備份能換我出去。他還說……說沈醫生的父親是被顧瀾殺的，不是董振國。如果我不把賬本給他，沈醫生也會出事。”

顧瀾！果然是他！

上官晨強壓著心里的驚濤駭浪：“他長什么樣？是不是戴金絲眼鏡？”

甘露瑤搖頭：“他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但他手上有個疤，在虎口這兒，像個月牙。”

上官晨立刻拿出手機，翻出秦峰的照片——秦峰的虎口干干凈凈，沒有疤。不是他。

“賬本你別管，我會派人去挖。”上官晨看著她，“你放心，沒人能傷害沈醫生。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別再做傻事。”

甘露瑤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對不起……我以前做了錯事……”

上官晨沒再說什么，轉身往外走。剛到醫院樓下，就接到了南風的電話：“晨哥！姬書恒寄信來了！里面是張照片，你絕對想不到——”

照片很快通過微信發了過來。是在沿海市一個碼頭拍的，背景是艘巨大的貨輪，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正和船員說話，側臉對著鏡頭，虎口上果然有個月牙形的疤。

而那個男人的臉，上官晨認識。

是崔睿峰的師弟，江潮。當年齊夢還提過他，說他去了國外做心理研究，早就不在國內了。

“江潮……”上官晨捏著手機，指節發白。崔睿峰的師弟，心理醫生，還和顧瀾（現在看來就是江潮）有關系——當年沈衛國去找崔睿峰作證，會不會江潮也知道？甚至……參與了當年的事？

風突然變大了，吹得醫院門口的樹葉嘩嘩響。上官晨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月亮被烏云遮住了，只剩下一片沉沉的黑。

他給沈青霧打了個電話，聲音很穩：“找到顧瀾了，是江潮。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帶人去舊廠區挖賬本，等我回來。”

掛了電話，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里的槍。

平靜的日子，好像又要被打破了。但這次不一樣——他們知道了對手是誰，也有了要守護的人。就算風再大，暗流再深，他們也得往下走。

舊廠區的老槐樹下，南風帶著人正用鐵鍬挖著土。月光偶爾從云里鉆出來，照亮地上的坑——越來越深，離真相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