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暮授業攢學費燈下研文續書香
2005年的春末,西安魚化寨的老巷被一場纏綿的細雨浸得發亮。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著墻角的迎春花,嫩黃的花瓣落進水里,隨漣漪輕輕晃蕩。陳謙墨攥著西安某大學中文系的錄取通知書,站在祖父陳秉文常坐的藤椅旁,指尖反復摩挲著紙頁上燙金的校徽——這張薄薄的紙片,是他十二年苦讀的見證,也是陳家三代人“守文脈、續書香”的期盼。
堂屋里靜悄悄的,只有王秀蘭在廚房切菜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陳守義蹲在井邊,手里攥著塊抹布,卻沒心思擦自行車,目光總往堂屋飄;陳秉文戴著老花鏡,把錄取通知書翻來覆去看了三遍,忽然抬手抹了抹眼角,聲音發顫:“你太爺爺要是還在,見你考上中文系,定要把他那本批注的《論語》傳給你。”
陳謙墨心里一暖,把通知書疊好,放進祖父給的牛皮紙信封里——這信封是陳秉文年輕時用的,邊角已經磨出毛邊,卻透著歲月的溫潤。“爺爺,等開學了,我就把您的《史記》和太爺爺的《論語》都帶去學校,天天看。”他說著,忽然想起什么,轉身往院外走,“我去給寧悅打個電話,她肯定也等急了。”
剛走到巷口,就聽見一陣熟悉的自行車鈴聲。抬頭一看,劉寧悅正推著自行車站在雨里,車后座綁著個藍布包,車把上掛著個竹籃,里面裝著些用油紙包好的東西。她穿了件月白色的布衫,褲腳沾了泥點,額角的碎發貼在臉上,卻笑得眼睛發亮:“謙墨,我收到錄取通知書了!河南某大學文學院,咱們約好的‘大學繼續以文為伴’,總算實現了。”
陳謙墨連忙接過自行車,把她往院里帶:“這么大的雨,你怎么還騎車來?快進屋擦擦,別凍著了。”劉寧悅跟著他走進堂屋,從藍布包里拿出一疊稿紙:“這是《梁園題詠集》的定稿,我抄了兩份,一份給你,一份我自己留著。還有,我爹讓我給爺爺和叔叔阿姨帶的商丘糟魚,用油紙包著,沒淋著雨。”
陳秉文見了劉寧悅,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連忙讓她坐:“寧悅來了,快喝杯熱茶。你娘蕓卿要是知道你考上文學院,肯定比誰都高興。當年她教你讀《詩經》的時候,就說你是塊學文學的料。”提到蕓卿,劉寧悅的眼眶微微紅了紅,卻很快揚起笑:“我娘要是知道謙墨也考上了,肯定更高興。咱們倆以后在大學里,還能繼續討論詩文,傳承文脈。”
王秀蘭端著熱茶出來,拉著劉寧悅的手噓寒問暖,陳守義則去廚房幫忙收拾糟魚,堂屋里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可熱鬧過后,陳守義卻悄悄把陳謙墨拉到一邊,皺著眉說:“謙墨,你學費要五千,住宿費一千二,加上生活費,開學至少要七千塊。我這幾個月在工地打工,攢了三千,還差四千,這可怎么辦?”
陳謙墨心里一沉。他知道家里的難處:父親2002年摔傷后,腰一直不好,只能干些輕活;母親在家縫補衣服,一天也掙不了幾塊錢;祖父年紀大了,更沒什么收入。這幾年為了供他讀書,家里已經欠了不少債,如今再要湊四千塊,確實是個難題。
“爹,您別擔心,”陳謙墨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昨天去市中心的‘啟智補習學校’問過了,他們招語文輔導老師,教初中生古詩文,一個小時二十塊。我每天教四個小時,一個月就能掙兩千四,兩個月就能湊夠學費。”
陳守義愣了愣,連忙搖頭:“不行,你剛高考完,得好好休息。補習學校離這兒一個小時車程,你每天早出晚歸,太累了。再說,你還要準備大學的功課,哪有時間打工?”王秀蘭也湊過來,眼圈紅紅的:“謙墨,錢的事我們再想想辦法,大不了我跟你姨媽借點,你別去打工了。”
“爹,娘,我沒事的,”陳謙墨看著父母擔憂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卻更堅定了想法,“我教初中生古詩文,也是在復習知識,對我大學學習有好處。而且,我不想再跟親戚借錢了,咱們家已經欠了不少債,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掙學費。”
劉寧悅在一旁聽著,也幫著勸:“叔叔阿姨,您就讓謙墨去吧。他說得對,教古詩文也是學習,還能鍛煉自己。我高考完也打算去工地做飯掙錢,咱們一起努力,肯定能湊夠學費。”陳秉文見兩個孩子態度堅定,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爺爺聽你們的。但你們要答應爺爺,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就這樣,陳謙墨開始了他的補習老師生涯。每天早上六點,天剛蒙蒙亮,他就背著書包出門,坐一個小時公交車去補習學校。書包里裝著祖父批注的《唐詩三百首》、劉寧悅抄的《梁園題詠集》,還有他自己整理的古詩文講義——為了讓學生聽懂,他把每首詩的背景、典故都寫得清清楚楚,還畫了簡單的插圖。
補習學校的教室不大,擺著十張課桌,墻上貼著“書山有路勤為徑”的標語。陳謙墨教的第一個班有五個學生,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十一歲。剛開始上課的時候,孩子們還坐不住,總愛開小差,但陳謙墨有自己的辦法:他不只是講詩文的字面意思,還會講詩文背后的故事。
講李白的《靜夜思》時,他會說:“李白在長安的時候,晚上睡不著,看著窗外的月亮,就想起了家鄉。咱們西安就是當年的長安,你們晚上抬頭看月亮,說不定能看到李白當年看到的月亮呢。”孩子們聽得入了迷,紛紛睜大眼睛問:“陳老師,李白真的在長安住過嗎?他住在哪里呀?”
講杜甫的《春望》時,他會拿出自己畫的長安地圖,指著地圖說:“安史之亂的時候,長安被攻破了,杜甫看著破碎的城池,心里特別難過,就寫了這首詩。咱們現在能在和平年代讀書,多幸福啊。”孩子們聽了,都安靜下來,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
有一天,陳謙墨正在講王維的《渭城曲》,忽然看到教室門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是修竹。修竹手里拿著個筆記本,笑著走進來:“謙墨,我聽說你在這兒當老師,就過來看看。我考上了西安某大學歷史系,以后咱們又能一起討論詩文了。”
陳謙墨又驚又喜:“修竹,你也考上西安的大學了?太好了!下了課咱們去吃牛肉面,好好聊聊。”修竹點點頭,坐在教室后面聽陳謙墨講課。下課后,修竹對陳謙墨說:“你講得真好,比咱們高中老師講得還生動。我妹妹今年上初一,也在學古詩文,我想讓她來跟你學,你看行嗎?”
陳謙墨連忙答應:“當然行!讓她明天來就行,我單獨給她輔導。”就這樣,修竹的妹妹成了陳謙墨的學生。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家長知道了陳謙墨,都想讓孩子跟他學古詩文——有的家長說“陳老師講得細,孩子愛聽”,有的說“陳老師有耐心,孩子學完能背下來”,陳謙墨的學生從五個增加到了十個,每天要教六個小時。
雖然更忙了,但陳謙墨卻覺得很充實。每天晚上回到家,他都會把當天掙的錢仔細包好,放進一個鐵盒子里——鐵盒子是祖父年輕時用的,上面刻著“勤儉持家”四個字。王秀蘭見他每天回來都累得倒頭就睡,心疼得不行,每天都給他煮雞蛋,讓他早上帶著吃。
有一天晚上,陳謙墨批改完學生的作業,已經快十一點了。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剛要起身,就看到陳秉文站在書房門口,手里拿著杯熱牛奶。“謙墨,快喝點牛奶,暖暖身子。”陳秉文把牛奶遞給她,坐在他身邊,看著桌上的作業本,“你太爺爺當年就是這樣,一邊教書掙錢,一邊研究文學。他常說‘筆墨能養家,也能養心’,你現在做的,跟他當年一樣。”
陳謙墨接過牛奶,喝了一口,心里暖暖的。他看著祖父,認真地說:“爺爺,我現在才明白您說的‘文脈傳承’是什么意思。不只是把書傳下去,還要把對文學的熱愛傳下去。我教孩子們古詩文,就是想讓他們喜歡上傳統文化,讓文脈一直傳下去。”
陳秉文聽了,笑著點頭:“好,好!咱們陳家的文脈,總算有人續上了。你太爺爺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會高興的。”說著,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打開一看,是一本線裝的《論語》——封皮已經泛黃,里面滿是批注。“這是你太爺爺留給我的,現在傳給你。你帶著它去大學,就像太爺爺在你身邊一樣。”
陳謙墨接過《論語》,指尖拂過泛黃的書頁,心里滿是感動。他知道,這本書不僅是陳家的傳家寶,更是文脈傳承的象征。他小心翼翼地把書放進書包里,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好好教書,不辜負祖父和太爺爺的期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七月底。陳謙墨算了算,這兩個月他一共掙了四千八百塊,加上父親攢的三千塊,不僅湊夠了學費,還多了一千八百塊生活費。他把錢交給陳守義的時候,陳守義拿著錢,手都在抖:“謙墨,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后上了大學,別太省著,該花的錢就花。”
王秀蘭也紅著眼圈,給陳謙墨收拾行李:“這是我給你縫的被子,用的是新棉花;這是你爹給你買的鋼筆,說你上大學要用;還有,我給你裝了些咸菜和辣椒醬,在學校吃不慣的時候可以就著吃。”陳謙墨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陣酸澀——他知道,母親為了給他縫被子,熬了好幾個晚上;父親為了給他買鋼筆,省了好幾天的煙錢。
開學前一天,劉寧悅特意從商丘趕來,給陳謙墨送了本《全唐詩》。“這是我用打工掙的錢買的,咱們倆一人一本。”劉寧悅把書遞給陳謙墨,笑著說,“以后在大學里,咱們可以一起讀詩,一起寫文章,把咱們兩家的文脈傳承下去。”
陳謙墨接過《全唐詩》,只見扉頁上寫著一行小字:“筆墨為炬,相知相守——寧悅贈”。他心里一陣溫暖,也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史記》,遞給劉寧悅:“這是我爺爺批注的《史記》,給你一本復印件。咱們以后在大學里,還要像以前一樣,互相分享讀書心得。”
第二天,陳守義送陳謙墨去火車站。臨走前,陳秉文拉著陳謙墨的手,反復叮囑:“謙墨,到了大學里,要好好讀書,好好做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別忘了‘勤儉勤學’的家風,別忘了咱們陳家的文脈。”陳謙墨重重地點頭:“爺爺,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火車緩緩開動,陳謙墨坐在車窗邊,看著魚化寨的老巷漸漸遠去,看著父親的身影越來越小,心里滿是不舍,卻又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他從書包里拿出祖父送的《論語》和劉寧悅送的《全唐詩》,輕輕翻開,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面而來——這墨香里,有陳家三代人的堅守,有他和劉寧悅的約定,更有對文脈傳承的期望。
到了大學,陳謙墨辦理了入學手續,住進了302宿舍。宿舍里有三個室友:書白是西安本地人,性格開朗,喜歡讀現代文學;皓澤來自農村,家里條件不好,卻很勤奮,每天都泡在圖書館;輕舟則喜歡古典文學,尤其喜歡宋詞,和陳謙墨很聊得來。
開學后的第一個周末,陳謙墨就去學校圖書館辦理了借書證。他知道,大學四年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一分一秒。每天早上,他都是第一個起床,去操場跑步,然后去圖書館看書;晚上,他也是最后一個睡覺,在宿舍里整理讀書筆記,寫散文。
雖然學費湊夠了,但生活費還是個難題。陳謙墨不想再向家里要錢,于是他又在學校附近的“晨光補習學校”找了份兼職,每周六和周日教初中生古詩文,一個小時二十五塊。平時放學后,他還去學校圖書館當管理員,一個月能掙三百塊。
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不忙,主要是整理書籍、幫學生借書還書。空閑的時候,陳謙墨就會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寫散文。他寫的第一篇散文是《舊宅里的書香》,講述了自己在魚化寨舊宅里,跟著祖父讀書、抄典籍的故事,字里行間滿是對家人的思念和對文脈的堅守。
有一天,陳謙墨正在整理古典文學區的書籍,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中文系的維楨教授。維楨教授是著名的古典文學專家,尤其擅長唐詩研究。他看到陳謙墨在筆記本上寫的散文,忍不住停下來,仔細看了看,笑著說:“同學,你這篇散文寫得很有溫度,把舊宅里的書香和家風都寫出來了。你對古典文學很感興趣?”
陳謙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教授,我從小就跟著祖父讀古典文學,喜歡寫點東西。”維楨教授點點頭,說:“喜歡就好。古典文學是咱們民族的根,需要年輕人去傳承。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聽我的課,有什么問題也可以隨時問我。”
就這樣,陳謙墨成了維楨教授的“常客”。他經常去聽維楨教授的課,課后還會向教授請教問題。維楨教授也很喜歡這個勤奮好學的年輕人,經常把自己的研究資料借給陳謙墨看,還鼓勵他:“你有文學天賦,又肯努力,以后肯定能在文學領域有所成就。”
在維楨教授的鼓勵下,陳謙墨把《舊宅里的書香》投給了學校的文學期刊《長安文苑》。沒想到沒過多久,期刊的編輯就聯系他,說他的散文被錄取了,還夸他“文字質樸,情感真摯,有感染力”。
當陳謙墨拿到刊登著自己散文的《長安文苑》時,心里滿是激動。他第一時間把期刊寄給了家里,寄給了劉寧悅,寄給了修竹。陳秉文收到期刊后,高興得把期刊拿給鄰居們看,驕傲地說:“這是我孫子寫的文章,發表在大學期刊上了!”劉寧悅收到期刊后,也給陳謙墨寫了封信,信里說:“謙墨,你的文章寫得真好,我為你高興。咱們約定好,在大學里繼續努力,一起在文學領域發光發熱。”
修竹收到期刊后,特意跑到陳謙墨的學校,笑著說:“謙墨,你現在可是‘小有名氣’了!我們歷史系的老師都夸你寫得好,還讓我們向你學習呢。”陳謙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卻更加堅定了信念——他要繼續努力,既要靠自己的雙手掙生活費,也要在文學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傳承陳家和劉家的文脈,不辜負家人和朋友的期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謙墨在大學里的生活越來越充實。他白天上課、去圖書館工作,晚上寫散文、整理讀書筆記,周末去補習學校教書。雖然很忙,但他卻覺得很幸福——因為他不僅在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還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在傳承自己熱愛的文脈。
有一天晚上,陳謙墨坐在圖書館里,看著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了祖父說的話:“文脈不是古董,是活著的溫暖。”他拿出筆記本,寫下一行字:“愿以筆墨為炬,照亮自己的路,也照亮文脈傳承的路。”寫完,他合上筆記本,拿起身邊的《論語》,繼續認真地讀了起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書頁上,把墨香和書香襯得格外溫潤,也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那是一個年輕人對文學的熱愛,對文脈的堅守,更是對未來的無限期許。
第二章夏風熱稿傳長安墨香初染報酬來
2005年的西安盛夏,日光把城墻曬得發燙,魚化寨老巷里的老槐樹卻撐起一片濃蔭,蟬鳴聲里藏著幾分燥熱,卻也擋不住巷子里飄來的槐花香。陳謙墨坐在大學圖書館三樓的靠窗位置,面前攤著一本泛黃的《唐詩別裁集》,指尖卻沒碰書頁——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封印著“《長安文苑》編輯部”字樣的信封上,心跳比窗外的蟬鳴還要急促。
這是他三天前收到的信。自從《舊宅里的書香》在《長安文苑》發表后,他又陸續寫了三篇散文:《祖父的硯臺》寫陳秉文用祖傳硯臺研磨教他寫字的往事,《巷口的老槐樹》記魚化寨鄰里間的溫暖日常,《墨痕里的約定》則藏著他與劉寧悅以文相知的默契。前幾天,他把這三篇散文整理成集,試著投給了XA市文聯主辦的《長安文學》——這是本地頗具影響力的文學刊物,他本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竟收到了編輯部的回信。
深吸一口氣,陳謙墨拆開信封。里面是兩頁紙:一頁是用稿通知,說他的三篇散文將在《長安文學》第九期“新人新作”欄目發表;另一頁是稿酬通知單,上面寫著“稿酬共計壹仟貳佰元整,將于下月10日前轉入指定銀行賬戶”。
“壹仟貳佰元”——這幾個字像夏日里的涼風,瞬間吹散了陳謙墨心頭的燥熱。他攥著通知單,指腹反復摩挲著墨跡,忽然想起高考后在補習學校打工的日子:每天早出晚歸,教六個小時課,一個月才掙兩千四。如今僅憑三篇散文,就能拿到一千二的稿酬,這不僅是對他文字的認可,更是讓他看到了“以筆墨養文”的可能。
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稿酬通知單上,把“壹仟貳佰元”照得格外清晰。陳謙墨忽然想起祖父常說的“筆墨能養家,也能養心”,以前他只懂后半句,此刻才真正明白前半句的分量——他的文字,終于能為家里減輕負擔了。
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那頭,王秀蘭的聲音帶著剛洗完衣服的水汽:“謙墨,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么事了?”陳謙墨抑制住激動,笑著說:“娘,我沒事。我寫的三篇散文被《長安文學》錄用了,還能拿一千二的稿酬,下個月就能到賬。”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王秀蘭哽咽的聲音:“真的?謙墨,你沒騙娘吧?你的文章真能掙錢了?”陳守義的聲音也湊過來:“謙墨,好好好!你爺爺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你別太省著,給自己買兩身新衣服,別總穿舊的。”
掛了電話,陳謙墨又撥通了劉寧悅的號碼。河南的盛夏比西安更熱,電話里能聽到風扇轉動的聲音。劉寧悅剛從工地做飯回來,聲音里帶著點喘:“謙墨,怎么突然打電話?是不是想跟我討論詩文?”
“寧悅,我有好消息跟你說!”陳謙墨的聲音里滿是笑意,“我寫的三篇散文被《長安文學》錄用了,還能拿一千二的稿酬。以后我不僅能靠打工掙錢,還能靠寫文章掙錢了!”
電話那頭的劉寧悅頓了頓,接著傳來她驚喜的聲音:“真的?謙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的文章肯定能被更多人看到。我最近也在寫《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的初稿,等寫完了,也投給咱們學校的學報,說不定也能拿稿費呢!”
聽著劉寧悅的聲音,陳謙墨心里暖暖的。從1999年在豫陜文學賽上相遇,到如今各自在大學里堅持文學創作,他們始終是彼此最懂對方的人。他笑著說:“肯定能!你的文章寫得那么好,又有真情實感,肯定能錄用。等咱們都拿到稿費,我請你去西安的舊書市場,給你買本你一直想要的《宋詞鑒賞辭典》。”
掛了電話,陳謙墨把稿酬通知單小心翼翼地夾進《唐詩別裁集》里——這本書是維楨教授借給他的,扉頁上有教授的批注,他要把這份喜悅和這本書一起珍藏。
接下來的日子,陳謙墨的生活依舊忙碌,卻多了幾分期待。每天早上,他還是六點起床,去操場跑步,然后去圖書館整理書籍;下午上課,晚上去補習學校教書;回到宿舍后,他會抽出一個小時寫散文,有時寫魚化寨的往事,有時寫大學里的見聞,字里行間都是他對生活的觀察和對文脈的堅守。
有一天,他在圖書館整理書籍時,維楨教授走了過來。教授手里拿著一本剛到的《長安文學》,笑著說:“謙墨,你的文章發表了,我特意給你帶了一本。你這三篇散文寫得很有味道,尤其是《祖父的硯臺》,把家風傳承寫得很動人,我讀了都很感動。”
陳謙墨接過雜志,只見封面印著古樸的長安城墻圖案,翻開“新人新作”欄目,他的三篇散文赫然在列。看著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他心里滿是成就感。維楨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謙墨,你很有文學天賦,又肯吃苦、肯觀察生活,以后肯定能在文學領域走得更遠。你要記住,好的文章不僅要有文采,更要有真情實感,要寫出普通人的生活和情感,這樣才能打動讀者。”
陳謙墨認真地點頭:“教授,我記住了。我以后會繼續觀察生活,寫更多有真情實感的文章,不辜負您的期望。”
維楨教授笑著點頭,又從包里拿出一本《當代散文選》:“這是我給你買的,里面有很多優秀散文家的作品,你可以好好讀讀,學習他們的寫作手法。對了,下個月XA市要舉辦‘SX省校園文學獎’,你可以把你的散文投過去,說不定能獲獎呢。”
陳謙墨接過《當代散文選》,心里滿是感動。他知道,維楨教授不僅在學業上指導他,還在生活上關心他,把他當成自己的學生一樣培養。他鄭重地說:“謝謝教授,我會好好準備的,爭取能獲獎。”
從那天起,陳謙墨更加努力地打磨自己的散文。他把之前寫的《舊宅里的書香》《祖父的硯臺》等五篇散文整理成集,標題定為《墨痕里的家風》,反復修改字句,有時一個段落要改三四遍,直到自己滿意為止。修竹和庭筠知道后,也來幫他提意見——修竹懂歷史,幫他核對文中的歷史典故;庭筠喜歡文學,幫他調整文章的節奏。
有一次,他們在宿舍里討論《巷口的老槐樹》里的一個段落。陳謙墨寫道:“老槐樹下的石磨,是巷子里的鄰居們共用的。每到夏天,王奶奶會用石磨磨豆漿,李爺爺會用石磨磨面粉,孩子們則在樹下跳皮筋,笑聲能傳到巷口。”
庭筠皺著眉說:“謙墨,這段寫得很有畫面感,但能不能再加點細節?比如王奶奶磨豆漿時的動作,李爺爺磨面粉時的表情,這樣會更生動。”修竹也附和道:“對,你可以加一句‘王奶奶磨豆漿時,會把袖子挽到胳膊肘,手里的磨桿轉得又穩又快,豆漿的香氣很快就飄滿了巷子’,這樣讀者就能想象出那個場景了。”
陳謙墨聽了,連忙拿出筆記本記下。他知道,好的文章需要反復打磨,更需要朋友的幫助。在修竹和庭筠的建議下,他的散文變得更加生動、更有感染力。
轉眼到了八月中旬,陳謙墨的銀行卡里收到了一千二百元的稿酬。他看著手機銀行里的余額,心里滿是激動——這是他第一次靠寫文章掙的錢,比靠打工掙的錢更讓他有成就感。他第一時間給家里寄了八百塊,給王秀蘭打電話說:“娘,我把稿費寄回家了,您給爺爺買些補品,給爹買雙新鞋,他在工地打工,鞋子磨損得快。”
王秀蘭在電話里哽咽著說:“謙墨,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會給你爺爺和你爹買的,你在學校別太省著,給自己買些愛吃的。”
寄完錢,陳謙墨又去書店買了本《宋詞鑒賞辭典》——這是他答應給劉寧悅買的。他還買了兩本《長安文學》,一本寄給劉寧悅,一本留給自己珍藏。
八月底,陳謙墨把整理好的《墨痕里的家風》投給了“SX省校園文學獎”組委會。他沒抱太大希望,只是想把自己的文章分享給更多人,讓更多人了解魚化寨的故事,了解陳家的家風。
九月初,大學開學了。陳謙墨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節奏,卻多了幾分期待——他期待著劉寧悅能收到《宋詞鑒賞辭典》,期待著她的《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能被錄用,更期待著“SX省校園文學獎”的結果。
有一天,他在補習學校教書時,一個學生的家長特意找到他,手里拿著一本《長安文學》:“陳老師,這上面的文章是您寫的吧?我讀了《祖父的硯臺》,特別感動。我家孩子以前不愛學古詩文,聽了您的課,現在不僅愛學了,還喜歡讀散文了。您真是個好老師,也是個好作家。”
聽著家長的話,陳謙墨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的文章不僅能掙錢,還能影響更多人,讓更多人喜歡上傳統文化,喜歡上散文。這比任何報酬都讓他開心。
十月中旬的一個下午,陳謙墨正在圖書館整理書籍,忽然收到了“SX省校園文學獎”組委會的電話。電話里,工作人員的聲音很熱情:“陳謙墨同學,恭喜你!你的散文集《墨痕里的家風》獲得了‘SX省校園文學獎’散文類二等獎,頒獎典禮將于下周六在XA市文聯舉行,請你準時參加。”
陳謙墨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反復確認:“您好,您說的是真的嗎?我的散文集真的獲獎了?”工作人員笑著說:“是真的,陳同學。您的文章寫得很有真情實感,評委們都很認可。頒獎典禮當天,還會給您頒發證書和獎金,獎金是三千元。”
掛了電話,陳謙墨激動得跳了起來。圖書館里的其他同學都驚訝地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拿出手機給家里和劉寧悅打電話。
陳秉文接到電話時,正在院里修剪老海棠枝。聽了陳謙墨的話,他手里的剪刀都掉在了地上,聲音發顫:“好,好……謙墨,你真是咱們陳家的驕傲。頒獎典禮那天,我和你爹、你娘一定去西安看你。”
劉寧悅接到電話時,正在學校的圖書館寫《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的初稿。她驚喜地說:“謙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獲獎。我的文章也被咱們學校的學報錄用了,還能拿五百塊的稿費呢!等你頒獎典禮結束,我就去西安看你,咱們一起去舊書市場,你再給我講講獲獎的感受。”
接下來的幾天,陳謙墨的心情一直很激動。他特意去商場買了一身新衣服——一件藏藍色的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褲子,花了他兩百塊錢。這是他上大學以來第一次買新衣服,以前他穿的都是高中時的舊衣服,有的地方還打著補丁。
頒獎典禮那天,陳秉文、陳守義和王秀蘭特意從魚化寨趕來。陳秉文穿了件他年輕時的中山裝,雖然有些舊,卻很整潔;陳守義穿了件新襯衫,是王秀蘭用陳謙墨寄的稿費買的;王秀蘭則穿了件碎花上衣,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笑容。
XA市文聯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有文壇前輩,有高校的老師,還有像陳謙墨一樣的校園作者。當主持人念到“陳謙墨,《墨痕里的家風》,散文類二等獎”時,陳謙墨的心跳瞬間加速。他走上臺,從維楨教授手里接過證書和獎金——證書是紅色的,上面印著金色的字;獎金是一個信封,里面裝著三千元現金。
維楨教授笑著說:“謙墨,恭喜你。這是你應得的,繼續努力,以后肯定能寫出更好的文章。”陳謙墨接過證書和獎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教授,謝謝評委們。我會繼續努力,寫更多有真情實感的文章,傳承傳統文化,傳承家風。”
臺下的陳秉文看著臺上的孫子,眼里滿是欣慰的淚水。他想起自己年輕時,跟著父親讀書,卻因為家里窮,沒能上大學;想起陳謙墨小時候,在魚化寨的舊宅里借鄰燈抄典籍,手指凍裂仍堅持;如今,孫子不僅考上了大學,還靠寫文章獲獎,他知道,陳家的文脈,終于在謙墨的手里續上了。
頒獎典禮結束后,維楨教授邀請陳謙墨一家和幾個獲獎作者去吃飯。飯桌上,教授對陳秉文說:“老爺子,您培養了一個好孫子。謙墨不僅勤奮好學,還很有文學天賦,以后肯定能在文學領域有所成就。”
陳秉文笑著說:“都是教授您教得好。謙墨能遇到您這樣的好老師,是他的福氣。我們陳家幾代人都愛讀書,就希望能把這份書香傳下去,現在看來,謙墨沒讓我們失望。”
王秀蘭也笑著說:“教授,謝謝您對謙墨的照顧。謙墨現在能靠寫文章掙錢,還能獲獎,我們做父母的,真是太高興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還請您多指點。”
維楨教授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的。謙墨是個好苗子,我會好好培養他的。”
吃完飯,陳謙墨送父母回魚化寨。路上,陳守義把獎金遞給陳謙墨:“謙墨,這三千塊你拿著。你在學校需要錢,給自己買些學習資料,別總想著家里。”陳謙墨卻把錢推了回去:“爹,這錢您拿著。您和娘在家不容易,我現在能靠打工和寫文章掙錢了,不需要家里的錢了。您用這錢給爺爺買些補品,給家里添點新家具,別總委屈自己。”
陳守義和王秀蘭看著兒子,眼里滿是欣慰。他們知道,兒子長大了,不僅能靠自己的能力掙錢,還懂得孝順家人,這比任何榮譽都讓他們開心。
回到學校后,陳謙墨把獲獎證書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架上,和他的錄取通知書、稿酬通知單放在一起。他又拿出那本《唐詩別裁集》,翻開扉頁,在維楨教授的批注下面,寫下了一行字:“筆墨為炬,不僅能照亮自己的路,還能溫暖別人的路。——謙墨 2005年秋”。
接下來的日子,陳謙墨更加努力地創作。他陸續在《長安文學》《校園文藝》等刊物上發表了十幾篇散文,稿費也攢了不少。他用稿費給家里買了臺新電視,給祖父買了副新老花鏡,給父親買了雙新皮鞋,給母親買了件新外套——他終于能靠自己的文字,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劉寧悅的《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也在河南某大學的學報上發表了,拿到了五百塊的稿費。她用稿費給陳謙墨買了支鋼筆,筆身上刻著“墨悅相守”四個字。她說:“謙墨,這是我用第一筆稿費給你買的鋼筆,希望你能用它寫出更多好文章,咱們一起堅守文學理想,傳承文脈。”
陳謙墨接過鋼筆,心里滿是感動。他知道,這支鋼筆不僅是一份禮物,更是他們之間的約定——無論未來遇到什么困難,他們都會以筆墨為炬,相知相守,把陳家和劉家的文脈傳承下去,讓更多人感受到傳統文化的魅力,讓書香永遠傳遞下去。
2005年的深秋,西安的樹葉漸漸變黃,魚化寨的老巷里飄著槐樹葉的香氣。陳謙墨坐在圖書館里,手里拿著劉寧悅送的鋼筆,正在寫一篇新的散文——《筆墨里的希望》。他寫道:“我的祖父用硯臺研磨,教我寫下第一個‘文’字;我的父親用汗水打工,供我讀完高中;我的朋友用鼓勵陪伴,讓我堅持文學理想。如今,我能用筆墨掙錢,能用文字溫暖別人,這不僅是我的幸運,更是文脈傳承的力量。我相信,只要堅守初心,以筆墨為炬,就一定能照亮未來的路,讓書香永遠傳下去。”
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稿紙上,把“筆墨里的希望”照得格外清晰。陳謙墨看著自己寫的文字,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屬于他的文學之路才剛剛開始,屬于他們的文脈傳承之路也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多精彩的故事等著他去寫,還有很多溫暖的瞬間等著他去記錄,還有很多人等著他去用文字溫暖她。而這份由筆墨點燃的希望,早已在他心底扎下深根,順著歲月的脈絡,與陳家三代人的書香、與劉寧悅的守望、與維楨教授的期許緊緊纏繞在一起,長成了足以抵御往后風雨的力量。
那天傍晚,陳謙墨寫完《筆墨里的希望》初稿,特意去學校附近的郵局,把稿子寄給了《長安文學》的編輯部。走出郵局時,夕陽正把天空染成橘紅色,街邊的路燈漸漸亮起,昏黃的燈光映著來往行人的身影,格外溫暖。他想起第一次寄稿時的緊張,想起收到用稿通知時的激動,想起父母在電話里哽咽的聲音,想起劉寧悅驚喜的語氣,心里滿是感慨——原來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那些在舊宅抄典籍的寒夜,那些在補習學校教書的午后,那些在圖書館熬夜改稿的時光,都在悄悄為他鋪就一條通往文學理想的路。
回到宿舍時,書白、皓澤和輕舟正圍坐在桌前,討論著周末去西安舊書市場的事。書白看到陳謙墨回來,笑著說:“謙墨,你可回來了!我們正說周末去舊書市場淘書,你要不要一起去?聽說最近有個攤主進了一批線裝的舊書,說不定有你喜歡的古典文學典籍。”
輕舟也附和道:“是啊,謙墨。你現在可是咱們宿舍的‘小作家’了,跟我們一起去淘書,說不定還能給我們講講舊書里的故事。”皓澤則拿出一個筆記本:“謙墨,我最近在寫一篇關于農村教育的短文,想讓你幫我看看,給我提提意見。你要是去舊書市場,我跟你一起去,路上正好跟你聊聊。”
陳謙墨笑著點頭:“好啊,咱們周末一起去。皓澤,你的短文先給我,我晚上幫你看,有什么想法明天跟你說。”他知道,在大學里能遇到這樣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是他的幸運——書白開朗熱情,總能帶大家發現新鮮事;輕舟熱愛古典文學,能和他一起討論唐詩宋詞;皓澤勤奮踏實,對生活有自己的觀察和思考。和他們在一起,不僅能交流文學心得,還能感受到朋友間的溫暖。
周末那天,陳謙墨和三個室友早早起床,坐公交車去西安舊書市場。舊書市場藏在一條老巷里,巷子里擺滿了攤位,每個攤位上都堆著密密麻麻的舊書,有文學名著,有歷史典籍,有期刊雜志,還有一些少見的手抄本。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特有的油墨香和紙張的霉味,卻讓陳謙墨覺得格外親切——這味道像極了祖父書房里的味道,像極了他小時候抄過的那些舊典籍的味道。
書白一進巷口就興奮地跑向一個攤位,拿起一本《魯迅全集》翻了起來:“你們快來看,這本《魯迅全集》是1981年版的,保存得特別好,才五十塊錢!”輕舟則在一個賣古典文學的攤位前停下,拿起一本線裝的《宋詞選》,對陳謙墨說:“謙墨,你看這本《宋詞選》,里面還有批注呢,說不定是以前的文人留下的。”
陳謙墨走過去,接過《宋詞選》仔細翻看。只見書頁泛黃,批注用的是毛筆,字跡清秀,在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旁邊,寫著“十年生死兩茫茫,字字泣血,句句含情”——這批注和他祖父批注《史記》時的語氣很像,讓他想起祖父教他讀宋詞的場景。他問攤主:“大爺,這本《宋詞選》多少錢?”攤主笑著說:“小伙子,你要是真心喜歡,給三十塊錢就行。這書是我從一個老教授家里收來的,現在很少見了。”
陳謙墨立刻掏出錢買下《宋詞選》,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里。他知道,這本舊書不僅是一份收藏品,更是一份文脈的傳承——以前的文人在這本書上批注,現在他買下這本書,繼續閱讀、學習,也是在延續這份文脈。
皓澤則在一個賣教育類書籍的攤位前停下,拿起一本《農村教育現狀調查》,認真地讀了起來。陳謙墨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皓澤,這本書對你寫短文有幫助嗎?”皓澤點點頭:“有啊,這里面講了很多農村教育的問題,能給我提供很多素材。我想把農村教育的現狀寫出來,讓更多人關注農村的孩子。”
陳謙墨看著皓澤認真的眼神,心里很是敬佩。他知道,皓澤來自農村,從小就體會過農村教育的不易,所以才想通過文字為農村孩子發聲。這和他想通過文字傳承文脈、記錄生活的初衷是一樣的——文字不僅能表達情感,還能傳遞力量,還能讓更多人關注到那些被忽略的人和事。
中午的時候,四個人在舊書市場附近的小飯館吃了碗牛肉面。飯桌上,書白興奮地說:“我剛才淘到了一本《紅樓夢》的脂硯齋評本,才八十塊錢,回去一定要好好讀讀。”輕舟則說:“我淘到了一本《唐詩三百首》的手抄本,字跡特別漂亮,以后可以照著練字。”皓澤笑著說:“我淘到了兩本關于農村教育的書,回去就能用在我的短文中。”
陳謙墨拿出剛買的《宋詞選》,對大家說:“我淘到了一本線裝的《宋詞選》,里面還有以前文人的批注,以后咱們可以一起讀,一起討論。”三個人都湊過來看,輕舟還拿出筆,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書中的批注:“這些批注寫得真好,比咱們課本上的解析還生動。以后咱們每周找個時間,一起讀這本《宋詞選》,怎么樣?”大家都點頭同意,約定每周日晚上在宿舍一起讀古典文學,交流心得。
從舊書市場回來后,陳謙墨把《宋詞選》放在書架上,和祖父送的《論語》、劉寧悅送的《全唐詩》放在一起。他翻開書,看著里面的批注,忽然想起維楨教授說的“好的文章要有真情實感”——這些批注之所以動人,就是因為批注者把自己的情感融入了文字里,把自己的理解寫進了書頁中。他想,以后自己寫文章,也要像這些批注者一樣,把真情實感融入文字,讓讀者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和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陳謙墨的生活依舊忙碌卻充實。他白天上課、整理圖書館書籍,晚上去補習學校教書、修改散文,周末則和室友一起讀古典文學、去舊書市場淘書。他的散文也越來越成熟,不僅在《長安文學》上發表,還被《陜西日報》的“文化版”轉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陳謙墨”這個名字。
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來自魚化寨老鄰居的信。寫信的是王奶奶,就是他在《巷口的老槐樹》里寫的那個磨豆漿的王奶奶。王奶奶在信里說:“謙墨啊,你寫的《巷口的老槐樹》我讀了,眼淚都流出來了。你把咱們巷子里的事寫得那么真,那么暖,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現在巷子里的老槐樹還在,我每天還是會去磨豆漿,只是再也看不到你小時候在樹下讀書的樣子了。你在大學里要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常回巷子里看看。”
陳謙墨拿著信,心里一陣酸澀。他想起小時候,王奶奶經常給他送豆漿喝,還夸他“愛讀書,將來有出息”;想起高考前,王奶奶還給他煮雞蛋,讓他“補補腦子”。他立刻給王奶奶回了信,說放假就回魚化寨看她,還說要給她帶西安的特產。
沒過多久,陳謙墨又收到了《長安文學》編輯部的信,說他的《筆墨里的希望》將在第十二期發表,還邀請他參加年底的“西安青年作家座談會”。編輯部的老師在信里說:“你的文章充滿了生活氣息和真情實感,寫出了寒門學子的堅守和對文脈的熱愛,很有感染力。希望你能在座談會上分享你的創作心得,給更多青年作家帶來啟發。”
收到信的那天,陳謙墨特意給劉寧悅打了電話。劉寧悅剛完成《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的修改,正準備投給HEN省的一家文化期刊。她笑著說:“謙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的文章肯定能被更多人看到。我也要加油,爭取能和你一起參加文學座談會,一起分享咱們的創作心得。”
陳謙墨笑著說:“肯定能!你的文章寫得那么好,又有獨特的視角,肯定能被錄用。等你收到用稿通知,我請你去西安的老字號飯館,吃你一直想吃的羊肉泡饃。”
掛了電話,陳謙墨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夕陽。夕陽把天空染成了金色,遠處的長安城墻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古樸。他想起1999年在豫陜文學賽上遇到劉寧悅的場景,想起2002年父親摔傷后他想輟學打工的困境,想起2005年收到錄取通知書時的喜悅,想起現在靠文字掙錢、靠文章獲獎的成就感,心里滿是感慨。
他知道,自己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家人的支持——祖父教他讀書寫字,傳承文脈;父親靠打工供他上學,撐起家庭;母親操持家務,無微不至地照顧他;離不開朋友的陪伴——劉寧悅與他以文相知,互相鼓勵;修竹和庭筠幫他修改文章,提出建議;書白、皓澤和輕舟與他一起讀古典文學,交流心得;更離不開老師的指導——維楨教授在學業上指導他,在生活上關心他,鼓勵他堅持文學理想。
這些溫暖的人和事,都成了他文字里的養分,成了他堅守文學理想的動力。他拿出劉寧悅送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筆墨為炬,不僅能照亮自己的路,還能溫暖別人的路;文脈傳承,不僅要傳遞書本上的文字,還要傳遞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2005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西安下了第一場雪。陳謙墨坐在圖書館里,手里拿著剛發表的《筆墨里的希望》,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心里滿是平靜和堅定。他知道,未來的文學之路還很長,可能會遇到挫折,可能會遇到困難,但他不會放棄——因為他有家人的支持,有朋友的陪伴,有老師的指導,有對文學的熱愛,有對文脈的堅守。
他想起祖父常說的“文脈不是古董,是活著的溫暖”,現在他終于明白,這份溫暖不僅藏在祖輩的舊書里,藏在自己的文字里,還藏在家人的關愛里,藏在朋友的陪伴里,藏在讀者的認可里。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份溫暖傳遞下去,用筆墨記錄生活,用文字傳承文脈,讓更多人感受到這份溫暖,讓書香永遠飄在長安的街巷里,飄在豫陜的土地上,飄在每一個熱愛文學、堅守理想的人心里。
那天晚上,陳謙墨給家里打了個電話。電話里,陳秉文說:“謙墨,巷子里的老槐樹落了很多葉子,我和你爹把葉子掃起來,堆在樹根下,等明年春天,槐樹就能長得更茂盛了。”陳謙墨笑著說:“爺爺,等放假我回去,幫您一起掃葉子。我還想跟您一起讀我新買的《宋詞選》,里面有很多以前文人的批注,特別有意思。”
掛了電話,陳謙墨拿出《宋詞選》,翻開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看著里面的批注,輕聲讀了起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窗外的雪花還在飄落,屋里的燈光溫暖而明亮,墨香和書香在空氣中交織,勾勒出一個年輕人對文學的熱愛,對文脈的堅守,對未來的無限期許。而這份由筆墨點燃的希望,早已在他心底長成了參天大樹,正迎著風雪,向著陽光,堅定地生長著。
第三章夏末墨稿結集冊稿酬暖家續書香
2005年的夏末,西安的熱浪還未完全褪去,魚化寨老巷里的槐樹葉卻已悄悄染了淺黃。陳謙墨抱著一摞剛從印刷廠取來的樣刊,站在圖書館門口的老槐樹下,指尖拂過刊物封面那行燙金的“《墨痕里的家風》——陳謙墨著”,心里像揣了團暖烘烘的炭火,連鼻尖的汗珠都帶著甜意。
這是他的第一本散文集。自從《長安文學》接連發表他的散文,又斬獲“SX省校園文學獎”后,維楨教授便建議他將已發表的八篇散文結集出版:“你的文字里有家風的溫度、有生活的筋骨,結集成冊,能讓更多人看到寒門學子的堅守,也能讓文脈傳承的故事走得更遠。”起初陳謙墨還猶豫——出版要花錢,他怕家里負擔不起,可維楨教授卻主動聯系了出版社,還幫他申請了“校園作者扶持基金”,不僅免了出版費,還承諾給一筆可觀的版稅。
此刻手里的樣刊,封面用的是淺棕色牛皮紙,印著他祖父陳秉文手書的“墨痕里的家風”五個字,扉頁還夾著一張小小的藏書票,畫著魚化寨舊宅的窗欞和書架——這是輕舟特意幫他設計的,說“要讓讀者翻開書,就像走進你的舊宅,聞到書香”。陳謙墨輕輕翻開,第一篇《舊宅里的書香》的鉛字清晰可見,頁邊空白處還留著他當初修改時的痕跡,恍惚間又想起高考后在舊宅抄典籍的夜晚,祖父的硯臺磨出的墨香,母親縫補衣服的燈光,還有劉寧悅寄來的信里那句“文心相通,便不懼路遠”。
“謙墨,你可讓我們好等!”身后傳來書白的聲音,他和皓澤、輕舟拎著剛買的西瓜跑過來,“樣刊拿到了?快讓我們看看咱們宿舍的‘大作家’的第一本書!”輕舟接過一本樣刊,小心翼翼地翻開,指著扉頁的藏書票笑:“你看我設計的藏書票,是不是很有咱們魚化寨的味道?以后別人看到這本書,就知道是你寫的了。”皓澤則翻到《父親的書架》那篇,輕聲念道:“‘父親的書架上沒有名貴的典籍,卻有他用汗水換來的每一本舊書,每一本書的扉頁都寫著購買的日期,那是他對家人的責任,對我的期許’——謙墨,你這段寫得真好,我想起我爹給我買第一本字典時的樣子了。”
陳謙墨看著室友們興奮的模樣,心里暖暖的。他從包里拿出三本樣刊,遞給他們:“這是給你們的,謝謝你們一直幫我修改文章,陪我去舊書市場淘書。以后咱們宿舍,也算是有‘作家的書’了。”書白接過樣刊,立刻塞進書包里:“我要把這本書放在我的書架最顯眼的位置,以后跟別人說,我和陳謙墨住一個宿舍,他還送了我簽名書!”
正說著,陳謙墨的手機響了,是出版社編輯打來的:“陳謙墨同學,你的《墨痕里的家風》首印三千冊已經入庫,版稅按照合同約定,先付你五千塊,已經轉到你的銀行卡里了。另外,咱們省的新華書店想邀請你下周去做簽售會,你看方便嗎?”
“五千塊?”陳謙墨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連忙捂住手機,怕室友們聽見,可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方便,方便!謝謝您,我一定準時到。”掛了電話,他看著手機銀行里的到賬提醒,五千塊的數字在屏幕上閃著光——這是他靠文字掙到的最大一筆錢,比他在補習學校打工半年掙的還多,足夠給家里換臺新冰箱,給祖父買副好的老花鏡,給父親買雙結實的勞保鞋,給母親買件她念叨了很久的羊毛衫。
“謙墨,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好消息?”皓澤看出他的異樣,笑著問。陳謙墨點點頭,聲音里滿是激動:“出版社給我打了五千塊版稅,還邀請我去新華書店做簽售會!”三個室友都愣住了,隨即歡呼起來,書白拍著他的肩膀:“太好了!謙墨,你真是咱們中文系的驕傲!簽售會那天,我們肯定去給你捧場!”
當天下午,陳謙墨就去郵局給家里寄了四千塊錢,還附了一本樣刊和一封信。信里他沒說自己要去簽售會,只說“出版社給了一筆稿費,能給家里添點東西,您和爹別太省著,爺爺的老花鏡該換了,您也買件新衣服”。他知道,父母和祖父要是知道他要去簽售會,肯定會特意從魚化寨趕來,可他不想讓他們折騰——簽售會在周末,他想等結束后,帶著樣刊和剩下的錢,回魚化寨給他們一個驚喜。
接下來的幾天,陳謙墨一邊準備簽售會的發言稿,一邊繼續在圖書館整理書籍、在補習學校教書。可他發現,身邊的人好像都知道了他出書的事——中文系的老師上課時常提起他的散文,說“陳謙墨的文字告訴我們,生活里的苦難,都能變成文學里的養分”;補習學校的學生們拿著他的樣刊,讓他簽名,說“陳老師,我們以后也要像你一樣,既好好讀書,又堅持自己的愛好”;就連圖書館里打掃衛生的阿姨,都笑著說:“小陳啊,你真厲害,能出書了。我兒子也在學語文,我讓他多讀讀你的書,向你學習。”
有一天,他在補習學校教完課,剛走出教室,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劉寧悅。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手里拎著一個帆布包,額角帶著薄汗,顯然是剛從火車站趕來。“寧悅,你怎么來了?”陳謙墨驚喜地迎上去,接過她手里的包,“你不是說這周末要修改《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的初稿嗎?”
劉寧悅笑著從包里拿出一本《墨痕里的家風》,扉頁上還夾著一張她手繪的梁園風景:“我在咱們學校的書店看到你的書了,就趕緊買了一本,然后坐火車過來。我想親自跟你說‘恭喜’,還想看看你簽售會的樣子。對了,我爹讓我給你帶了他做的糟魚,用油紙包著,還新鮮著呢。”
陳謙墨接過書,看著扉頁上劉寧悅的字跡——“筆墨為炬,相知相守,寧悅敬贈”,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暖又軟。他知道,劉寧悅為了趕過來,肯定熬了好幾個晚上修改初稿,還坐了四個小時的綠皮火車。他拉著她的手,往附近的面館走:“走,我請你吃牛肉面,咱們邊吃邊聊。你寫的《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怎么樣了?有沒有遇到什么問題?”
面館里飄著牛肉面的香氣,劉寧悅一邊吃,一邊跟他說自己的論文:“我最近在整理我娘蕓卿留下的手稿,發現她寫過很多關于梁園文化的隨筆,我想把這些隨筆加進論文里,讓論文更有真情實感。不過有些典故我不太懂,想讓你幫我核對一下。”陳謙墨點點頭:“沒問題,等簽售會結束,咱們一起去舊書市場,找本《商丘府志》,幫你核對典故。”
吃完面,陳謙墨帶劉寧悅去了學校的圖書館。他把維楨教授借給他的《梁園題詠集》拿出來,遞給劉寧悅:“這本書里有很多關于梁園的詩句和注釋,你可以參考一下。我爺爺說,你娘蕓卿以前也喜歡讀這本書,說不定能幫你找到靈感。”劉寧悅接過書,輕輕翻開,只見扉頁上寫著“蕓卿藏書”四個字,字跡娟秀,正是她母親的筆跡。她的眼眶微微紅了,指尖拂過那四個字,輕聲說:“娘,我終于能像你一樣,研究梁園文化,傳承咱們家的文脈了。”
陳謙墨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滿是心疼,卻也為她高興。他知道,劉寧悅一直以母親為榜樣,想把劉氏的文脈傳承下去,如今她的論文有了進展,又看到了母親的藏書,肯定更有動力了。他拿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下:“寧悅的論文需要《商丘府志》《梁園題詠集》,簽售會結束后,陪她去舊書市場淘書;幫她核對典故,整理蕓卿先生的手稿。”——他想把能為劉寧悅做的事,都記下來,就像以前她在他困難時,默默寄來零花錢和“堅持”手書一樣。
轉眼到了簽售會那天。西安新華書店的三樓擠滿了人,有中文系的老師和同學,有喜歡他散文的讀者,還有從魚化寨趕來的鄰居——修竹和庭筠也來了,他們手里拿著寫有“謙墨加油”的牌子,笑著朝他揮手;陳守義和王秀蘭也來了,王秀蘭手里還拎著一個布兜,里面裝著剛煮好的雞蛋,說“謙墨簽售會累,吃個雞蛋補補”。
陳謙墨沒想到父母會來,他連忙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爹,娘,你們怎么來了?這么遠的路,多折騰啊。”陳守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爺爺說,你第一次簽售會,我們必須來。你爺爺年紀大了,走不動,讓我們給你帶句話,說‘好好簽,別緊張,咱們陳家的文脈,就靠你傳下去了’。”王秀蘭則拉著他的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謙墨,你瘦了。簽售會結束后,娘給你做紅燒肉,好好補補。”
簽售會開始后,讀者排起了長隊。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拿著一本《墨痕里的家風》,笑著說:“小陳啊,我讀了你的《祖父的硯臺》,想起我家老頭子以前教我寫字的樣子了。你要好好寫,把咱們老輩人的故事傳下去。”有個初中生,拿著筆記本,認真地說:“陳老師,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樣,既好好學古詩文,又堅持寫文章。你能給我簽一句‘書為友,不孤獨’嗎?”還有個從河南趕來的讀者,說“我是寧悅的同學,她跟我說你的散文寫得好,我特意來買一本,回去給同學們看看”。
陳謙墨一邊簽名,一邊跟讀者聊天,手指酸了,就揉一揉,嘴角的笑意卻一直沒停過。他發現,原來他的文字真的能打動這么多人,能讓這么多人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自己的初心,想起文脈傳承的意義。維楨教授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里滿是欣慰——他知道,這個勤奮好學的年輕人,已經找到了文學的初心,也找到了文脈傳承的方向。
簽售會結束后,書店的工作人員告訴陳謙墨,他帶來的三百本《墨痕里的家風》全都賣完了,還有很多讀者沒買到,想讓他再加印一批。陳謙墨又驚又喜,連忙給出版社編輯打電話,編輯笑著說:“小陳,你的書賣得很好,我們已經決定加印五千冊了,版稅也會按時給你結算。”
當天晚上,陳謙墨帶著剩下的樣刊和簽售會的收入,跟劉寧悅、修竹、庭筠一起回了魚化寨。陳秉文早已在院里等著,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上去,接過陳謙墨手里的樣刊,翻到扉頁,看著自己手書的“墨痕里的家風”五個字,老淚縱橫:“好,好……謙墨,你太爺爺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會高興的。咱們陳家的文脈,終于能通過你的文字,讓更多人知道了。”
王秀蘭做了一桌子菜,有紅燒肉、糟魚、炒青菜,還有陳謙墨最愛吃的西紅柿炒蛋。飯桌上,陳守義拿出陳謙墨寄回來的四千塊錢,笑著說:“謙墨,你寄回來的錢,我給你爺爺買了副新的老花鏡,給你娘買了件羊毛衫,還買了臺新冰箱,以后你娘做飯,再也不用怕夏天菜壞了。”陳秉文則拿出一本舊書,遞給陳謙墨:“這是你太爺爺留下的《唐詩三百首》,里面有他的批注。現在傳給你,希望你能像他一樣,既愛讀書,又能寫出好文章,把文脈一直傳下去。”
劉寧悅看著陳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心里滿是溫暖。她從帆布包里拿出自己修改好的《華夏路舊宅與劉氏文脈》初稿,遞給陳秉文:“爺爺,這是我寫的論文初稿,里面提到了咱們兩家的文脈傳承,還有我娘蕓卿留下的手稿。您幫我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陳秉文接過初稿,認真地翻看起來,時不時點點頭:“寫得好,寫得好。蕓卿要是知道你這么努力,肯定會很欣慰。”
吃完飯,陳謙墨和劉寧悅坐在院角的老槐樹下,看著天上的星星。劉寧悅拿出一本《墨痕里的家風》,翻到《墨痕里的約定》那篇,輕聲念道:“‘遠方的讀者,你是否知道,每一個字的背后,都是我與你的約定——以文相知,以墨相守,把文脈傳承下去’——謙墨,這篇里的‘遠方的讀者’,是不是指我?”
陳謙墨點點頭,臉上有些發燙:“是。從1999年在豫陜文學賽上遇見你,到現在,你一直是我最懂我的讀者。我寫的每一篇文章,第一個想分享的人都是你。”劉寧悅笑著拿出一支鋼筆,遞給陳謙墨:“這是我用論文稿費買的鋼筆,筆身上刻著‘墨悅相守’四個字。希望你能用它寫出更多好文章,咱們一起堅守文學理想,一起傳承文脈。”
陳謙墨接過鋼筆,指尖拂過“墨悅相守”四個字,心里滿是感動。他知道,這支鋼筆不僅是一份禮物,更是他們之間的約定——無論未來遇到什么困難,他們都會以筆墨為炬,相知相守,把陳家和劉家的文脈傳承下去,讓更多人感受到傳統文化的魅力,讓書香永遠飄在豫陜的土地上。
夜深了,魚化寨的老巷里靜悄悄的,只有槐樹葉在風里輕輕搖晃。陳謙墨坐在舊宅的書房里,手里拿著劉寧悅送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2005年夏末,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出版了,拿到了五千塊版稅,給家里換了新冰箱,給爺爺買了新老花鏡。寧悅來了,她的論文有了進展,我們約定一起去舊書市場淘書,一起核對典故。爺爺把太爺爺的《唐詩三百首》傳給了我,說‘文脈靠你們延續’。我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文章要寫,但只要有家人的支持,有寧悅的陪伴,有對文學的熱愛,我就不會害怕。筆墨為炬,相知相守,這就是我一生的堅守。”
寫完,他把筆記本放進抽屜里,和祖父送的《唐詩三百首》、劉寧悅送的《全唐詩》放在一起。他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墨痕里的家風》,輕輕翻開,墨香和書香在空氣中交織,勾勒出一個年輕人對文學的熱愛,對文脈的堅守,對未來的無限期許。窗外的月光灑在書頁上,把“墨痕里的家風”照得格外清晰,也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那是文脈傳承的身影,是理想堅守的身影,是一個寒門學子用筆墨書寫希望的身影。